“哪來的這么萌的妖怪??！”劉昭幾乎抓狂。
這只妖，捉還是不捉？這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不捉，自己還能活三個小時。
捉，邁不過良心那道坎，所以，捉還是不捉這個問題演變成了另一個問題。
自私和善良，生命和善良之間，他的抉擇是什么？
“嚶嚶嚶，嚶嚶嚶，嗚哇.......嗚哇......”小妖怪仰著脖子哭了起來，眼淚一串串的順著毛茸茸的臉蛋滴在地上。
“怎么還是只愛哭的嚶嚶怪??！”劉昭一臉晦氣的走近小妖怪。
此時他才看清，這妖怪的肚子上系著一條花圍裙，手腳拴著手銬腳鏈，腳邊還散落著掃帚和鐵皮簸箕，簸箕里有煙頭，紙巾，灰塵......
劉昭蹲在小妖怪身前，無奈的問道“你能告訴我，你這副扮相，是在干嘛么？”
小妖怪哭的很傷心，小爪子抹著眼淚，它一抽一抽的哽咽著，奶聲奶氣的回道“我在收拾衛(wèi)生?！?p> “臥槽，好人性化的賭場。”劉昭絕望的捂臉。
“這是怎么回事？”劉昭指著小妖怪手腳上的鎖拷問道。
小妖怪嘟著嘴，低垂著雙眼，用指甲扣著桌腿“我被妖販子賣給船老大，船老大害怕我跑掉?！?p> “他們虐待你了？”劉昭的心有些疼。
小妖怪身上的毛發(fā)板結(jié)在一塊，一條條觸目驚心的鞭痕橫布在背上，胳膊上還有一道道刀疤。
它低著腦袋，耳朵微微抖動著，緊抿著小嘴，沒有回答劉昭的問題。
劉昭仰天長嘆，真特么開心?。∵@世界居然還有比我慘的生物存在。
“不捉你，我就得死，哎......”劉昭催動赤金臂，朝著小妖怪伸了過去。
小妖怪抱緊桌腿，把頭埋在胸前，身體抖成了篩子。
在小妖怪的記憶中，根本就沒有父母的樣子，只有船老大那張邪惡兇悍的臉，還有鞭子，靴子以及那些污言穢語。
聽人說，吃飽的感覺，就像在暖洋洋的太陽下感受微風(fēng)拂過面龐。
真遺憾，從來沒有飽過，小妖怪緊閉著雙眼，等著劉昭把自己送進(jìn)冥界。
冥界應(yīng)該沒有船老大那么兇吧？小妖怪天真的想到。
當(dāng)啷一聲，小妖怪睜開一雙萌萌的大眼睛，驚訝的看著掉落在地的鎖拷。
鎖拷磨沒了小妖怪手腕腳腕上的毛發(fā)，暗紫色的皮膚已經(jīng)淤出黑色的斑塊。
破碎的卷簾門外是星空，劉昭望著星空，長吁一口氣道“人活著，還是得有點操守，否則就不是人嘍?！眲⒄押莺莸谋蛔约焊袆恿艘话眩又鴨柕馈斑@賭場是船老大開的？”
小妖怪回道“船老大在桃園區(qū)開了二十多家賭場呢。”
劉昭看了一眼本命牌，2小時45分25秒“在哪能找到他？”
小妖怪連連擺爪，身子又抖成篩子“不要不要，船老大超兇的?！?p> “別怕，我是一名捉妖師，除魔衛(wèi)道本是己任，告訴我他在哪。”劉昭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心虛。
他自己心里還是有點逼數(shù)的，自己連個半吊子捉妖師都算不上，但小妖怪仰望劉昭的眼神里充滿了崇拜，它的兩條小胳膊還緊緊的抱著桌腿，小聲回道“我也不知道船老大現(xiàn)在在哪，我每個晚上都被帶到這里打掃賭場，但我知道誰能找到船老大，他負(fù)責(zé)到各個賭場抽水錢，是船老大的馬仔，他住在董三廢品收購站。”
為了活下去，再苦再累也得奔波，劉昭掏出平板搜到了廢品收購站的位置，盡人事，聽天命吧，即使死了也不后悔。
劉昭發(fā)現(xiàn)小妖怪正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不禁說道“你自由了，回家去吧?！?p> 小妖怪扣著桌子腿，眼梢低垂，抿著嘴道“我沒有家，更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p> 劉昭看著小妖怪，仿佛看到了落魄的自己，自己又何嘗有一個家?。∫粋€人的家，算得上家么？還真是同病相憐吶，他心一熱，說道“跟我走吧，燭門就是你的家，如果有一天......”劉昭說到這里有些哽咽“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死了，清明十五，給我掃掃墓，上上香?！?p> 小妖怪眨著大眼睛，乖巧的點著腦袋，嫻熟且專業(yè)的彎腰撿起地上的掃帚和簸箕。
這特么掃地掃出癮了？劉昭無奈道“這個不用帶，燭門還沒窮到買不起掃帚。”
“哦。”小妖怪聽話的扔掉了掃帚和簸箕。
“入我燭門，以后就別抱桌腿了，我燭門沒孬種。”劉昭這句話倒是真的，燭門就他一個人，他自認(rèn)為不孬，還很暴力。
“哦?！毙⊙终J(rèn)真的點腦袋。
“抱緊我的大腿，其它妖怪便再也不敢欺負(fù)你。”劉昭身為一派掌門，如今人丁略顯興旺，不免抖抖掌門威風(fēng)。
“你特么還真抱啊？快下來，你這樣，我怎么走路?。俊被椟S的路燈下，劉昭一瘸一拐的走在馬路上，小妖怪緊抱著劉昭的大腿......
巨鹿的六月，總是下雨，于婷婷手里拎著一把傘，高喊道“大師，等等，等一下?！?p> 發(fā)現(xiàn)于婷婷正好奇的盯著掛在腿上的小妖怪，劉昭解釋道“這是我燭門門下走獸，蘇小小?！眲⒄央S口胡謅道。
于婷婷心里納悶，這名字好像在書里見過。
“大師，我家真的沒有動靜了。這是您的報酬，這把傘送給您，別著涼了?！?p> 劉昭用胳膊夾著傘，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從里面抽出五張大周幣“剩下的拿回去吧，傘我收下了。”
于婷婷詫異的接回信封“大師......”
“除魔衛(wèi)道，捉妖師的本分，錢攢著，給自己備點像樣的嫁妝吧?！?p> 雨中，于婷婷小鹿亂撞的看著那個落拓不羈的背影，大師就是大師，走路的姿勢都與常人不同，大師走路，一條腿得劃弧線......
劉昭緊攥著拳頭，控制住你的腿！你不能回頭，你是一名有道德，有良知的捉妖師，你要劫富濟貧，人家條件那么差，你不能拿人家錢！你是燭門掌門，要樹立威信，要經(jīng)營口碑！要以德服人！
你要讓巨鹿的老百姓提起你，就豎起大拇指！
嘴上心里都要恭敬的叫你劉天師！
但還是好想回頭?。?p> 錢難道不香么？
“大腿現(xiàn)在很桑心，你給我下來，自己走路?！眲⒄阉盒牧逊蔚暮暗?。
蘇小小跳到馬路上，歡快的跟在劉昭后面。
這一天，她有了屬于自己的名字。
她叫蘇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