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溝里撿來的嗎?
六月的東北,天氣不冷不熱,正是讓人舒服的時候。
林悅此時正躺在炕上迷糊著,因為是夏天,所以只蓋了一層被單,身上穿著短袖短褲。聽見她爹叫她起來,林悅一臉不情愿的翻了個身,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的坐了起來,頭上還豎著一縷不聽話的頭發(fā)。林悅用她那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惺忪的雙眼,迷茫的看著窗外,嘴里糯糯的應(yīng)了一聲“好”。
此時,院子里傳來“咯咯咯~,咯咯咯~”的雞叫聲,林悅媽就去外面的苞米樓里抓了兩把玉米粒,撒在院子里,嘴里“咕~咕咕咕~咕”的叫著,這是喊雞吃飯的口令。然后,她轉(zhuǎn)身進屋,隨手帶上了門,洗了洗手,準備盛早飯。林悅爹從里屋的墻邊拎起一張炕桌放在了睡覺的炕上,然后大聲喊三個孩子起來吃飯。
林悅爹叫林成之,來自山東的一個小地方,林悅的媽媽叫劉莉,地道的東北大妞。林悅爹小時候,家里吃不上飯,跟著親人來到東北討生活,這一過,就是三十年,倆人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林悅的爺爺前幾年因為思念故土,所以就帶著老婆和其他的孩子回了山東,留下了小兒子。
林悅用手順了順自己的頭發(fā),然后把滑到大腿上的被單簡單的疊了幾下,用手在疊好的床單上摁了摁,放在了炕梢,隨后她就從炕上溜了下去,穿上鞋,去外屋洗漱去了。
林悅洗漱完畢,就乖乖的坐在炕桌前,等著吃飯。大哥和二哥還沒有出來,這倆人,每天都得讓爹媽喊個幾遍,才能起來。用劉莉的話就是“不省心”。
林成之走到小屋門前,推開門,進去又喊了一遍“小天,小鋒,趕緊起來吃飯了,一會兒涼了沒人給你們熱哈”。
隨后就聽見小屋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沒過一會兒,哥倆就一副沒睡夠的樣子,跟著林成之從小屋里挪了出來。
大哥林永天,今年10歲,二哥林永鋒,今年8歲,哥倆在一所小學(xué)讀書。
他倆磨磨蹭蹭的走進里屋,剛要挨著炕沿坐下,就聽見劉莉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道“洗臉去,洗了臉再吃”。哥倆嚇得一激靈,瞬間就清醒了,趕緊你推我我推你的擠著去外屋洗臉。林悅看著兩個哥哥的動作,捂著嘴,嘻嘻的笑了起來。折騰了好一會兒,一家人終于吃上了早飯。
“你看看你,這是干什么,又沒人跟你搶,吃個飯跟打仗似的,米飯粒掉的滿桌子都是,不知道愛惜糧食么,你知道現(xiàn)在有多少人吃不上飯么,吃個飯也這么邋遢?!眲⒗蛴每曜狱c著林永天掉在桌面上的米粒對他數(shù)落道。
“坐有坐樣,站有站樣,吃飯也要吃飯的樣子,整天毛毛愣愣的,也不知道是像誰?!眲⒗蚶^續(xù)數(shù)落著自己的大兒子,說完還用手把他掉在桌子上的飯粒,一個一個的劃拉到一起。
“吃飯的時候,別老說孩子。誰小時候不這樣?再說了,兒子是你生的,你說像誰?!绷殖芍異烆^喝了一口白菜湯,然后抬頭看了看扒拉飯的林永天說道。
“這么大的孩子,正是招人嫌的時候,滿腦子里只想著玩兒,一刻都不消停,只知道淘?!绷殖芍χ畔率掷锏目曜?,隨即把劉莉堆好的米粒,用一只手捏起來,扔到了地上放著的裝垃圾的鐵桶里,然后在旁邊的濕抹布上擦了擦。
“爹,我是打哪兒來的?”小林悅歪著小腦袋瓜,看著旁邊的林成之,脆聲的問道。
“你是從山溝里撿來的?!倍缌钟冷h放下手中的筷子,雙手捏著臉上的肉,朝著妹妹做了個鬼臉,笑嘻嘻的說道。
“咱家房后的山溝么?太埋汰了吧!我不信,你騙我,爹,你老兒子又欺負我,你管管??!”林悅?cè)酉驴曜?,蹬著兩條小短腿,哭著跟林成之告狀。
“你老惹你小妹兒干啥,天天沒個哥哥樣兒,你就不會讓著她點???你看你小妹兒哭的。”
林成之說著趕緊放下手中的碗筷,心疼的抱起一旁還在蹬腿的老姑娘,讓她坐在自己盤起的小腿上,用手把林悅小臉上掛著的淚珠擦干,然后用帶著胡茬的下巴蹭了蹭林悅?cè)夂鹾醯男∧?,惹來林悅一陣“咯咯咯”的笑聲?p> “我老姑娘可是爹媽親生的,可寶貝著呢,怎么可能是山溝撿來的,你二哥那是在逗你玩兒呢,你還當(dāng)真了”林成之輕哄著懷里的女兒,溫柔的說道。
小林悅聽后,撅著小嘴,帶著重重的鼻音,沖著林永鋒大聲的哼了一聲,然后翻了個大白眼,坐在林成之的懷里繼續(xù)吃起了早飯。
“唉呀媽呀,老遠就聽見咱們的小悅兒在哭,這是咋地了?看看這小臉上的淚兒,都不漂亮了,過來,讓太奶看看來?!敝灰娨晃粙D人一臉笑容的推門進來,看著一臉不高興的林悅問道。太奶家在林悅家東邊,兩家房子緊挨著,平時沒事,就互相串門。這會兒太奶過來就是來找劉莉嘮嗑的。
“太奶,我老妹兒問她是擱哪兒來的,我老弟就說了個你是從山溝里撿來的,她就哭了。這有什么好哭的,女孩子就是麻煩,動不動就哭。諾,我爹正哄著呢”大哥林永天看著剛進門的婦人,對她說著剛剛飯桌上發(fā)生的事情。他嘴里還含著沒有咽下去的米飯,所以說話有點不太清楚。
“哈哈,小悅兒這么聰明,還信你二哥說的話啊,太奶一聽就知道他是騙人的,你還真信啊。如果能從山溝里撿孩子,那我可得去山溝看看,說不定也能撿個漂亮的小姑娘回來呢”太奶雙手扶著炕沿,彎著腰,對著正在吃飯的林悅逗弄道。
“我爹說了,我是親生的?!绷謵偡畔驴曜?,轉(zhuǎn)身抱著林成之,一臉堅定的說?!皩D,你是爹的老姑娘,怎么可能是撿來的呢,以后再有人這樣說,你就告訴爹,爹幫你教訓(xùn)他,知道不?!傲殖芍檬置畠旱哪X袋,看著眼前這張小臉認真的說道。
”來,吃飽了吧,吃飽了,爹帶你去后院摘黑天天去”說著,林悅爹就下了炕,給自己和林悅穿好鞋,抱起林悅就出門了。林永天和林永鋒也吃完了,兩人一放下筷子,就下地去院里玩了。
劉莉把飯桌收拾了一下,就跟太奶坐在炕上嘮起了嗑。
“我到底是怎么來的呢?”這個疑問一直伴隨著林悅的成長,只不過從一開始的好奇,然后到懷疑,最后到確認,心中終于有了答案。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