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月的父親有些奇怪,失去工作的他每天都早出晚歸,而且不再喝酒了。
那是一個星期之后,蘇夢曦走在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她知道身后一直有一個人在跟蹤她,她還知道跟蹤她的人是周辰逸。
這已經(jīng)是第十一次了,蘇夢曦在心里暗暗發(fā)誓,如果再有下一次她就會找周辰逸談?wù)劇?p> 剛走進(jìn)院子,蘇夢曦就看到她臥室的燈光亮了起來。太陽已經(jīng)落山,一彎月牙正含羞帶怯的鉆出云層。每家每戶炊煙裊裊,黃色的燈光透過玻璃照亮了窗戶下的一小片花圃。
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院子里,蘇夢曦看著自己臥室里父親的身影,不敢進(jìn)屋,也不敢出聲。
他,在找什么?這是蘇夢曦此時最大的疑問。
房間里的父親掀開了床上的被子,又把枕頭翻開,仔細(xì)尋找著什么。
一根很細(xì)很短的黑色頭發(fā)被父親用兩根手指夾了起來,有點(diǎn)短,他不知道這點(diǎn)夠不夠。又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十來根頭發(fā)。他有些生氣,氣惱蘇夢曦的頭發(fā)為什么會這么短。
眼睛在房間里胡亂的掃視著,他看到了書桌上放著一把梳子。站起身走到書桌前,父親拿起梳子看到上面殘留了幾根頭發(fā),便趕忙把頭發(fā)揪了下來。
看來差不多了,父親把頭發(fā)裝進(jìn)了一個小袋子里,又找到了插在書桌上筆筒里的剪刀,拽著自己的一撮頭發(fā),剪了下去。
又把自己的頭發(fā)裝進(jìn)另一個袋子里之后,父親才滿意的關(guān)上燈走了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牙已經(jīng)完全掛在了夜空中,身后也感覺不到周辰逸的氣息。
深吸一口氣,蘇夢曦鼓足勇氣走進(jìn)了家門。
聽到門響的聲音,坐在餐桌前的父親擔(dān)憂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喜色,但看到蘇夢曦后又變成了冷漠。
“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飯做好了,過來吃飯吧?!备赣H冷冰冰的說完,起身走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一遍遍的換著臺。
這是母親和哥哥走后,父親第一次下廚做飯,這讓蘇夢曦感覺到有些不可置信。
默默地走回自己的臥室,放下書包脫掉校服外套,蘇夢曦這才有走回了客廳,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一口一口的吃著飯,眼淚卻一滴一滴落在了桌子上。飯很好吃,母親也曾經(jīng)夸過父親的手藝。蘇夢曦心里酸澀,她不知道是因?yàn)槭軐櫲趔@還是因?yàn)楦袆印?p> 吃完飯,蘇夢曦乖巧的站起身收拾著桌上的碗筷,父親用眼角余光看著這一切,嘴里都是苦澀的味道。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著,蘇夢曦每天晚上回家都能吃到父親做的飯,偶爾父親還會問她學(xué)習(xí)上的問題。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撥開烏云見明月,蘇夢曦的臉上也難得出現(xiàn)了燦爛的笑容。
但是有一件事例外,那就是每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影子。
今天的天氣似乎比以往的天氣都要好,期中考試的成績也出來了,她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績得到了老師夸獎。在回家的路上她想著父親知道了這個消息,會不會也夸獎她。
跟在蘇夢曦身后的周辰逸有些心事重重,一整天他心里都在想著一件他昨天從父親那里得知的事情,他不知道他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蘇夢曦。
路很漫長,天黑的很快。就在剛亮起來不久的路燈下,蘇夢曦停住了腳步。
她突然轉(zhuǎn)過身,看著來不及躲避的周辰逸,大聲喊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了?”
就像是小偷在偷東西時被人當(dāng)場抓住了似的,周辰逸紅著臉,尷尬的拉了拉肩上的書包帶,小跑著跑到了蘇夢曦的面前。
“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那你跟著我干嘛?”蘇夢曦問道。
“我,那個,我?!边€沒有想好要不要把事情告訴蘇夢曦,周辰逸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釋,所以支吾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嗯?”蘇夢曦歪著頭,疑惑不解的看著周辰逸。
“哦對了,我聽說你這回考的不錯,我考的也挺好的,你打算上哪所大學(xué)呀?”周辰逸沒話找話的問著。
“我們才上高一,現(xiàn)在就考慮這個問題有點(diǎn)太早了吧?!?p> “所謂未雨綢繆,現(xiàn)在想也不早?!?p> “你到底想說什么?”聽著周辰逸沒頭沒尾的話,蘇夢曦沒好氣的說道。
“我就是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學(xué)?!敝艹揭莺俸俚男χ?,堅(jiān)持繼續(xù)著剛才的話題。
“等我們上了高三,你再來問我這個問題吧。”
蘇夢曦不想再跟周辰逸這樣沒頭沒尾的胡亂說下去了,她雙手拉著書包帶子,轉(zhuǎn)身就走。
被扔下的周辰逸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他腦子飛快地轉(zhuǎn)著,想著就算不告訴蘇夢曦,能讓她晚點(diǎn)回家錯開那一撥人也好。
看著蘇夢曦越走越遠(yuǎn),他趕忙快跑兩步,跟了上去。
“我說了,你不要在跟著我了?!碧K夢曦也往前跑了兩步,想甩掉身后的周辰逸。
“我沒跟著你呀,你別跑啊?!敝艹揭菔冀K跟在蘇夢曦的身后,她快周辰逸就快,她慢周辰逸就慢。
再一次停住腳步,蘇夢曦一臉嚴(yán)肅的對著周辰逸說道:“你要是在跟著我,我就報警啦?!?p> 沒等周辰逸回話,蘇夢曦便邁著大步向前走去。也許是蘇夢曦的話威脅到了周辰逸,或者是蘇夢曦的臉色讓周辰逸不敢再輕舉妄動。這一次,周辰逸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有再跟上來。
就在蘇夢曦和周辰逸糾纏的時候,一輛黑色的面包車悄無聲息的停在了一個小院子的門口。
“就是這嗎?”車?yán)锔瘪{駛位置上的少女問道。
“是的小姐,你不應(yīng)該來的,我現(xiàn)在就叫人送你回家?!弊隈{駛室里穿著黑色西裝,打著黑色領(lǐng)帶,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說道。他的這身打扮,就像是黑社會里的殺手。
“我不,要不是我昨晚聽見我爸爸的談話,我還不知道他還有這個本事,我就是要看看你們是不是像電影里演的那樣,我在這也為了是幫我爸爸監(jiān)視你們。”少女傲慢的說道。她怎么會聽她爸爸手下人的話,雖然她知道這些人來這里是干什么的,但她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有種興奮的感覺。
“那你就在車?yán)锎糁鴦e下車?!蹦腥死淅涞恼f道,沒有了之前的關(guān)心。他就像看傻子一樣的看了一眼鼻孔朝天的少女,要不是跟她父親有交易,他一定會讓這個目中無人的少女長點(diǎn)教訓(xùn)。
沖著排座位上的人打了一個手勢,他便解開安全帶,率先下了車。緊接著車后排的門也被打開,四五個穿著同樣黑色衣服,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紛紛走了下來。
車?yán)锏纳倥粗侨喝颂唛_了院門,囂張地走了進(jìn)去,每個人的手里居然還拿了一根小臂粗細(xì)的鋼管。
香港犯罪電影里的鏡頭真實(shí)的出現(xiàn)在了眼前,她感覺到渾身熱血沸騰,便鬼使神差的拉開車門悄悄地跟了上去。
還好,這些人為了犯罪后能快速的逃離現(xiàn)場,并沒有鎖車門。
漆黑的院子里,被黃色燈光包裹著的屋子傳出了噼里啪啦的打雜聲,還有男人的叫罵聲。
領(lǐng)居家的卷發(fā)女人從門縫里探出頭往隔壁的院子里張望著,看見一個身影站在院子里正向她這邊看過來,便嚇得她縮回了頭,把門緊緊地反鎖住了。
站在院子里的少女好笑的看著隔壁卷發(fā)女人驚慌失措的樣子,身體里的驕傲與自信心又一次膨脹了,她昂首挺胸抬起腳就往屋子里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一個男人憤怒的喊道:“你們都是誰派來的?想要干什么?”
沒等黑衣人回答,少女的身影便不緊不慢地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她走到客廳的沙發(fā)前,挑了一塊干凈的位置坐了下去。
分散著站在屋子里的黑衣人,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的少女,眼里流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但隨即就變成了不屑與厭惡。
當(dāng)然,少女并沒有看見那些黑衣人的神色,她四仰八叉的翹起二郎腿,以為這樣很酷很有氣勢。
做完這一系類的動作,她才緩緩開口說道,語氣里滿是傲慢與囂張?!八麄兪俏野职峙蓙淼摹B犝f你們家拒絕在拆遷協(xié)議上簽字,所以我就帶著他們來找你談?wù)劇!?p> “小丫頭,你還是叫你家大人找我談吧,你別在這瞎胡鬧?!蹦腥艘呀?jīng)被氣到了極點(diǎn),他對著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少女也沒有什么好態(tài)度。
“就你這點(diǎn)破事,還用讓我爸爸來,太好笑了。”少女輕蔑的笑了一下,說道。
“我看你穿著校服還是個學(xué)生,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帶著他們趕快走,要不我就報警了。”
“報警?”少女像是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哈哈的笑了起來,“警察都要看我爸爸的臉色,你居然說要報警,你是不是傻?!?p> 男人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少女,她扎得高高的馬尾辮上,紅色的泛著一絲金色光芒的蝴蝶結(jié)正一上一下顫動著。
男人的瞳孔瞬間緊縮了起來,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前,雙手抓住少女的肩膀把她從沙發(fā)上提了起來。
“你是誰?你說你爸爸叫什么?”男人像是看見了仇人般,橫眉怒目地看著少女,狠狠的抓著她的肩膀。
少女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終于感覺到了害怕,男人怒火中燒的樣子實(shí)在是太嚇人了。
肩膀被抓的生疼,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男人擰斷。她低著頭身體來回扭動著,大聲喊道:“你放開我,你快放開我?!?p> “你說你爸爸是不是叫周澤瀚?你說?!蹦腥讼袷鞘チ死碇?,他的手越捏越緊。
“什么周澤瀚,我不知道。你弄疼我了,你快放開我。”少女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掙扎著,兩行眼淚最終還是流了出來,剛才的囂張與跋扈完全消失不見。
“你們還愣在那干什么呀,快來幫我推開他呀?!鄙倥K于想到了還有幾個黑衣人站在屋里,她連忙開口命令道。
黑衣人們面面相覷,剛有一個人想要上去幫忙,就被之前開車的人一個眼神制止住了。
“你是不是周澤瀚的女兒?你說你們把我兒子藏到哪里去了?”男人撕心裂肺的大吼著,震得少女的耳膜都快要炸裂開了。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你快放開我,求求你快放開我?!鄙倥畯氐妆荒腥藝樕盗耍栠罂奁饋?,雙手抓住男人的胳膊哀求著。
“你快說呀,說呀,我兒子在哪兒?”全然不顧梨花帶雨般哀求的少女,男人用力晃動著少女的肩膀,像是要把她甩出去。
見時間差不多了,之前開車的黑衣男人對著幾個人努努嘴,示意他們把失去理智的男人來開。
肩膀上的力道一松,少女就跟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軟軟的癱倒在地上。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看著被黑衣人鉗制住的男人,眼里滿是兇光。她從地上站起來,像沒頭蒼蠅般沖進(jìn)了廚房,從放刀的架子上抽出一把廚師刀,又跑回了客廳。
客廳里男人一邊掙扎著,一邊大聲喊道:“我兒子呢?我兒子在哪兒?我要?dú)⒘四銈?,殺了你們?!?p> 幾乎是沒有猶豫,少女身體里洶涌著憤怒的血液沖上了她的大腦,她閉上眼睛雙手握著刀狠狠地刺向了男人胸口。
謾罵聲停止了,世界都安靜了。
再次睜開眼睛,男人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充滿了疑問與憤怒,漸漸失去光澤的眼球正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瞪著行兇的少女。
“啊”少女驚恐的后退了兩步,手里的刀也從男人的身體里抽了出來。
一瞬間滾燙的鮮血噴濺到了少女的臉上和身上,她腳下一軟,跌坐在了地上,雙手還緊緊地握著殺人的刀。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這四個字不停地在少女的腦海中重復(fù),拿刀雙手舉在胸前,仍然保持著殺人的動作,她想扔掉手里帶血的兇器,可是僵硬的身體讓她動彈不得。
“殺人了,快跑。”一個黑衣人大叫一聲,驚醒了還在目瞪口呆看著地上尸體的其他人。
頓時,所有黑衣人都跌跌撞撞的向門口跑去。
上了黑色面包車,快速的關(guān)好車門,之前開車的男人,一腳猛踩油門,面包車便向黑夜中沖了出去。
殺人,開什么玩笑。他們雖然是混黑社會的,但是也只限于打架斗毆,威脅別人,殺人他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今天這趟本來也以為是個小任務(wù),沒想到還真鬧出了人命,這能不嚇得他們抱頭鼠竄嗎。
成功的甩掉了周辰逸,蘇夢曦頗有些開心的往家里走去。
今晚安靜有些不同尋常,鄰居家的電視好像沒有開,因?yàn)槊刻旆艑W(xué)的時候路過這里,都能聽到他們家電視發(fā)出的聲音,而今天卻沒有一點(diǎn)聲響。
心里涌起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而且越接近家里這種預(yù)感就越強(qiáng)烈。
走到院子門口,院門不知道被誰弄壞了,一半邊門斜斜的掛在院子的圍墻上,一半邊門躺在了地上。
站在院子門口,蘇夢曦皺緊了眉頭,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迎面撲來。
來不及多想,蘇夢曦扔掉肩膀上的書包,飛奔向被黃色燈光照的明亮的屋子。
眼前的一幕嚇得蘇夢曦魂飛魄散,她驚恐的看著地上的尸體和坐在尸體旁舉著刀的少女。尸體是她的父親,少女就是肖漫妮。
飛撲到肖漫妮的身旁,蘇夢曦跪坐在地上,看著雙眼充血,表情猙獰的父親,她“啊”的一聲尖叫了出來,不敢上前觸摸父親的尸體。
“這是怎么回事?。俊碧K夢曦又把目光投向了肖漫妮,在看到蘇夢曦的那一刻起,肖漫妮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扭曲了起來。
“不,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毙ぢ萁K于能把目光從地上的尸體上移開,她僵硬著身體,腦袋就像生銹的機(jī)械般艱難的轉(zhuǎn)向了蘇夢曦。
“那是誰?你說是誰?是誰殺了我爸爸?”蘇夢曦哭了出來,她的父親就這樣的死了,她還不知道是誰殺了他,這可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身體稍微恢復(fù)了一點(diǎn)知覺,肖漫妮握著刀柄的手微微的動了一下。她嘴里否認(rèn)著,腦子里卻飛快的旋轉(zhuǎn)著。
“那是誰?是誰殺了我爸爸?”蘇夢曦質(zhì)問著肖漫妮,在她的心里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肖漫妮就是兇手。
肖漫妮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fù)鲁?,重?fù)了幾遍后變成了劇烈的喘息。濃烈的血腥味被吸進(jìn)了肺里,肖漫妮一手拿著刀,一手捂著嘴差點(diǎn)吐了出來。她的身體能動了。
看著蘇夢曦干凈的校服再看看自己身上帶血的校服,肖漫妮輕輕地把刀放在了地上,她小心翼翼的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又囑咐蘇夢曦道:“快把你身上的校服脫了。”
蘇夢曦呆呆地坐在地上,茫然的臉上眼淚不停的流著,她不知道肖漫妮想要干什么。
見蘇夢曦沒有動作,肖漫妮索性自己動手把蘇夢曦的衣服脫了下來。
她快速的穿上蘇夢曦的衣服,又把自己帶血的衣服套在了蘇夢曦的身上。撿起地上的廚師刀,她用校服的袖子擦了擦刀柄,便把刀塞進(jìn)了蘇夢曦的右手上。
“你和我不是好朋友嗎,反正你爸爸對你也不好,他死了就死了,這回你就幫幫我,你進(jìn)去也判不了幾年的,我等你出來我們還做好朋友好嗎?”肖漫妮看著蘇夢曦,語無倫次的說著。
蘇夢曦仍然呆呆地坐在地上,她現(xiàn)在腦子里很亂,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她想拒絕肖漫妮,可是嘴唇卻在不聽使喚的顫抖著,怎么都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
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和父親的尸體,肖漫妮早就消失不見了。
抬起頭漫無目的的掃視著客廳,凌亂的餐桌上擺著幾道菜,那是父親的做的。蘇夢曦?fù)u搖晃晃的站起身,往餐桌走去,手里還握著那把殺人的刀。
今天晚上的菜好豐盛啊,如果父親沒有死的話,那么現(xiàn)在她和父親應(yīng)該坐在餐桌前吃著晚飯吧。今天父親好像很高興,是什么讓他這么高興呢?
一張壓在盤子下面的紙出現(xiàn)在了蘇夢曦的眼前,她緩緩地把紙抽了出來。鮮紅的血印在了紙上,親子鑒定報告,這就是今晚父親高興的原因。
扔掉手里的刀,蘇夢曦終于還是趴在父親的尸體上哭了起來。她看見了那句被父親寫在報告上的“對不起”,在那一刻,再多的仇恨都抵擋不住父親的一句懺悔,哪怕它來得晚了一些。
藍(lán)色和紅色的燈交替的在院子門口閃著,伴隨著刺耳的警笛聲,一群穿著制服的警察沖了進(jìn)來。他們強(qiáng)行把蘇夢曦和父親的尸體分開,冰涼的手銬戴在了她的手腕上,一切都止步于眼前的一片漆黑,她再也看不到父親了。
黑色的面包車在路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后,才有人驚呼道:“那個女孩兒沒上車嗎?”
“沒有吧,我沒看見她啊?!?p> “你們跑的時候就沒人拉她一起跑嗎?”
“我倒想,那你怎么不拉她一起跑?”
“哎我說,你們都來勁是吧?”
幾個人嘰嘰喳喳的吵了起來,開車的黑衣男人看了一眼后視鏡,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說道:“你們都別吵了,現(xiàn)在回去接她還來得及。”
“老大你瘋了吧,現(xiàn)在回去被警察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對呀,太冒險了,我可不想坐牢。”
“你們別那么多廢話,我自有安排?!睕]等其他人再說什么,開車的黑衣男人猛打方向盤,來了個急轉(zhuǎn)彎。
車?yán)锏娜藮|倒西歪的撞著車門,嘴里罵罵咧咧的。
黑暗的土路上,肖漫妮一步三回頭的跑著,也許是坐了虧心事的心里作用,她總覺得后面有人在跟著她。
再次確認(rèn)了后面沒有人,肖漫妮回過頭,一道強(qiáng)光直射在她的臉上,她本能的抬起手擋住了眼睛。
急剎車的聲音刺激著肖漫妮的耳膜,她緩緩放下手,才看清一輛黑色的面包車停在了她的面前,還差一公分就要撞到她的身上。
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她才看清開車的是那個穿黑衣服男人。
肖漫妮氣憤地上了車,狠狠地把車門甩上。“你們居然敢扔下我跑了,還想不想活了?我回去就告訴我爸爸,讓他好好地教訓(xùn)你們?!?p> 黑衣人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車?yán)锼查g籠罩了一層殺氣。
肖漫妮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戰(zhàn),覺得再說下去會對自己不利,所以一路上她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路上的灰塵隨著面包車駛遠(yuǎn)逐漸落了下來,不遠(yuǎn)處的樹干后面,一個少年走了出來。
是的,今晚發(fā)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是去警察局把真相都說出來,還是把真相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冷風(fēng)吹起空蕩蕩的校服,他現(xiàn)在只想回家把自己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