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梔公主生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璇璣筆,在百尺望風(fēng)臺上題了那首傳頌至今的《辭國》詩,后將璇璣筆折為兩段棄于臺下,自焚殉國。
公主豪情傳唱百年,但未辭的關(guān)注點依舊不在這上面,她躊躇道:“云將軍,國師墨綸后來去了哪里?”
云恒:“墨綸截殺國主之后,再沒有人見過他,但是后來傳聞他在花山殺了一人?!?p> 未辭:“是誰?”
云恒的情緒復(fù)又變得激動,滿目恨色道:“公子榮澈?!?p> 公子榮澈,史書上也有記載。
此人乃是云桑國主的義子,享無上殊榮,但恰恰是這個被國主厚待得無人可及的人,出賣了云桑,打開國門放鏨月大軍入境,名符其實的叛國賊,也難怪云恒恨之入骨。
國師墨綸的行為實在令人費解,他既截殺國主,說明亦是叛國之人,那么又為何殺了榮澈呢?未辭道:“將軍可知是何原因?”
云恒搖頭道:“沒有人知道原因,這場打斗只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墨綸修為高不可測?!?p> 未辭:“將軍為何如此說?”
云恒:“因為榮澈是宕魂神劍的傳承人,并且已經(jīng)練至第六重,天下能殺死他的人,屈指可數(shù)。”
未辭疑惑道:“傳聞云桑宕魂神劍是王室獨門秘籍,且傳男不傳女,為何榮澈能夠獲得傳承?”
云恒嘆息了一聲:“還不都怪世子不爭氣,不是修習(xí)宕魂神劍的料子,國主有心將宕魂神劍傳給青梔公主,但又礙于祖訓(xùn)不能違抗。榮澈天資聰穎堪為奇才,又是三朝忠烈之后,國主對他信任有加,便收他為義子傾心傳授,希望他能夠輔佐世子,保云桑安寧。”
如此實在令人扼腕,未辭也不免為之嘆息。
既然墨綸能夠殺死宕魂神劍的傳承人,的確證明其修為高不可測,這樣的人物活個幾百年不成問題,那么他就一定還在人間。
未辭想要找到墨綸,打開璇璣筆的奧秘,尋回風(fēng)輕云和魚小樓。雖然招惹墨綸可能會衍生出不可預(yù)測的麻煩,但是放任風(fēng)輕云和魚小樓不管,她也著實做不到。
突然想起初見之時魚小樓自我介紹是花山派的,如此,未辭決定去花山探尋一番。
天色已經(jīng)微微亮,云恒突然起身,神色焦急道:“兩位不便再多留,還請下山吧?!?p> 語罷,云恒便走到洞口盤膝而坐,雙手掐訣,閉目運功。
未辭看到他的衣角在慢慢石化,依次向上蔓延,倏而擰眉道:“云將軍!”
云恒卻十分平靜道:“我受鏨月太子屠櫻詛咒,永遠(yuǎn)無法離開云水遙,每天日出之時便會石化,直到日落才能恢復(fù),我必須在徹底石化之前布下霧障毒氣,以防有人進(jìn)山擾公主清靜,兩位請速速下山吧。
另外,云恒有一事想拜托公子,胭脂是我云桑后裔,怡紅院已經(jīng)被我一把火燒了,想來她再無落腳之地,還望公子能照拂她?!?p> 看了看肩膀上的詩詩,未辭覺得難卻其責(zé),就如云恒所說,她定與青梔公主有深厚淵源,那么照拂她的后世子民也算有責(zé)任。
于是未辭爽快地答應(yīng)了,但要求云恒不可再隨便害人,云恒承諾道:“就依公子所言?!?p> 此時云恒的雙腳已開始慢慢石化,他更顯得焦急:“兩位速速下山,以免被我布置的霧障毒氣所傷?!?p> 未辭與覃九依言下山,待他們來到山腳下,發(fā)現(xiàn)整座山都已重重鎖在濃稠的煙霧里。太陽從東方升起來,萬丈光芒普照大地,卻唯獨嵯岈山不見真容。
未辭將璇璣筆揣進(jìn)懷里,對覃九道:“多謝你幫忙,就此告別吧?!?p> 覃九并無多少情緒,只是淡淡道:“你可是要去花山么?”
未辭:“自然是要去一趟的?!?p> 覃九:“我本就閑暇無事,不如跟你去花山好了,聞聽花山四季不敗,我早就想去賞賞花?!?p> 未辭覺得覃九有糾纏她的嫌疑,忽而想起初次水底相遇時他說過的話,他說他喜歡男子,突然覺得后脊發(fā)涼,不自然道:“那個,覃九兄,我……不斷袖?!?p> 覃九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好看的眉眼彎彎:“那是句玩笑話,不必當(dāng)真?!?p> 未辭總算松了口氣,訕笑道:“那如果覃九兄愿意一道的話,就同行嘍。”
行途漫漫,有個伴總歸不寂寞,她真的是個怕寂寞的人。
覃九抬手左右指了指,詢問未辭現(xiàn)在要往哪邊走,未辭道:“我既答應(yīng)了云恒要照拂胭脂,自然是要先回怡紅院去看看她。”
覃九笑著點點頭。未辭從懷里掏出一張符紙,快速折疊成紙鶴,抽出銀剎便要割破手指祭血。覃九臉色忽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未辭有點被他駭?shù)?,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事,笑了笑道:“化一只白鶴載我們回去,否則幾十里的路也很費時間的。”
覃九奪下銀剎刀歸入鞘,復(fù)又抬頭道:“若是用一次這種術(shù)法你便要放一次血,那豈不是要變干尸?”
未辭輕笑:“哪有那么夸張?”
覃九沒有再說話,而是從懷里掏出一只玉老虎,遞至未辭面前道:“送你一個小玩意兒,以后可以用它代步?!?p> 這只玉虎通體雪白,無半點瑕疵,絕非凡品。未辭好奇地觀賞著玉虎:“如何代步?”
覃九:“這是靈獸,待認(rèn)你做了主人,你只須召它出來便可?!?p> 才兩面之緣便收人家禮物,未辭覺得不太好意思,于是推辭道:“算了,你還是收回去吧,騎著一只白虎招遙過市,我怕會嚇到人?!?p> 覃九眉峰淡然輕掃,也沒有堅持,復(fù)又將白虎塞進(jìn)了懷里,未辭看著他的動作,難掩失落神色,有時候臉皮薄也不是件好事情。
就在她失落之際,覃九從懷里掏出一堆小玩意兒來,除了有那只玉虎,還有玉驢、玉馬、玉牛、玉象、玉羊駝之類。
覃九:“你隨便選一個吧?!?p> 未辭努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雀躍,將玉羊駝抓在了手里,因為玉羊駝看起來最可愛,無意之間便暴露了一些少女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