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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靈魂闖亂世

第四十九窮途匕現(xiàn)

一個靈魂闖亂世 養(yǎng)貓的特狗狗 4210 2020-04-28 15:54:10

  “呼呼呼”,延陵制鹽所。工作了一天的鹽工喘著粗氣到了分飯點。

  一個鹽工接過手中的碗,看了一眼后,暗罵一聲。這些天下來,每日分的飯食真是越來越過分。早些時候還有干的可以吃,這幾年只能吃稀的。最近更是過分這碗里的粥真可以稱得上是清澈見底啊。手中的窩窩頭也是越來越小個。

  鹽工可不是一個輕松活,煮鹽法是靠火將海水煮干。這些鹽工每日都要在爐子旁邊,高溫會使得他們大量出汗,導致體力快速流失。這個時代的平民普遍都只能吃兩頓,鹽所也只提供早飯和晚飯,中間好幾個時辰的體力消耗早讓鹽工們疲憊不堪。這么稀的粥加個一個還沒嬰兒拳頭大的窩窩頭哪能補充一日的消耗。

  但是鹽工也沒有抗議,只能就這窩窩頭吃了起來。早些時候鹽工也曾經(jīng)抗議過,但是鹽所的監(jiān)工告訴他們,這個月太倉運來的糧食只有往日的七成。鹽所的監(jiān)工都是吳人,倒也不至于克扣鹽工們的糧食,鹽工也知道情況,只能安奈心中的怒氣。

  鹽所內(nèi)一個白胡子的老人憂心忡忡的對面前衣著華貴的中年人說道。

  “君上,下個月的糧食太倉到現(xiàn)在還沒運來。鹽所的糧食馬上就要耗竭了。您快想想辦法吧?!?p>  老人口中的君上正是延陵城守延陵君,延陵君此刻也是滿臉愁容,思索了片刻后回道。

  “我一會在派人去催催。老大人您一會將除了上交王室以外的鹽取出來到市面上賣了換成糧食。解一解燃眉之急?!?p>  老人嘆了一口氣說道。

  “不瞞大人說。此時鹽所的鹽扣去當月上繳的也僅夠下月發(fā)給鹽工的?!?p>  延陵君聽完,一狠心說道。

  “既然如此,吳某便回府內(nèi)變賣基業(yè)。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鹽所斷糧。”

  老人一聽連忙跪下勸道。

  “大人萬萬不可,這些年大人府上為了鹽所已經(jīng)變賣大半家財。延陵百姓皆知大人仁厚,卻因鹽所變賣祖上基業(yè)。我等慚愧?!?p>  延陵君扶起老人正色道。

  “吳地穩(wěn)定重心在延陵,延陵重心在鹽所。若鹽所亂則吳地亂。到那時我吳人必將重蹈百年覆轍,陷于水深火熱。此次若是吳家就此衰敗也是無妨,吳家始于延陵,那便終于延陵。季祖寬厚,知我輩為此變賣祖上基業(yè)想來也不會怪罪我等。”

  這個延陵君和竇亥手下吳繼都姓吳,可是身份卻有著天壤之別。

  延陵郡為吳地大姓“吳“姓的郡望。延陵吳氏傳承于吳國王室,當年王室子弟季禮分封延陵,吳大人便是季禮的后代。季禮品德冠絕諸國,季子掛劍的典故也是廣為流傳。是以楚國占領(lǐng)吳國后也對季禮后代禮遇有加并未奪了吳家封地,并讓吳家擔任延陵城守。

  而吳家和其他貴族完全不同,別的貴族家里都是家財萬貫,而城守更是利用手中的權(quán)利大肆收斂財富。吳家雖然貴為城守卻從不利用職權(quán)欺壓百姓,相反對百姓廣施恩惠。吳家后代數(shù)次變賣家財救百姓于水火。延陵吳氏的名聲也是廣為流傳。

  吳家歷代家主也是唯一因為家族名聲被所有人稱為延陵君的君上。

  就在延陵君希望變賣基業(yè)幫助鹽所的鹽工度過難關(guān)時,他卻不知道此時延陵城的局勢也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此時時間已經(jīng)到了夏至,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延陵城的物價已經(jīng)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背后的始作俑者正是陳梟。

  陳梟在接管竇亥的身體后的當天,護衛(wèi)也將鹽運到延陵。這次從吳家寨又運了二十石的鹽,讓存庫告急的陳梟一下解了燃眉之急。

  但是就算手中鹽的數(shù)量充足,陳梟還是讓護衛(wèi)們?nèi)ジ鱾€鹽鋪收鹽,但是收購的價格也從四十七錢降到了四十五錢。有人會好奇,此時延陵的鹽價就四十七錢四十五錢怎么可能有人賣。

  原來陳梟在降低收購價格的同時,也把售出的價格慢慢降了下去,每兩鹽現(xiàn)在只賣三十五錢。這樣左手賣右手買一兩鹽陳梟就得虧十錢,期間也有護衛(wèi)勸說他,但是陳梟依然我行我素。這系列操作下來,延陵的鹽價雖然還是保持在四十五錢一兩,但是所有的鹽商收鹽的標準都已經(jīng)降到四十錢左右。而且大部分鹽商都不愿意收購太多的鹽,準備等鹽價在慢慢降下來。

  另外陳梟還讓護衛(wèi)在暗中收購鹽城的糧食,買糧的方式也不一樣。竇府的護衛(wèi)分散在各個糧鋪,每次買的也不多,既不引起糧價的上漲也不會讓糧鋪因為缺糧而選擇從其他城市進糧,延陵的糧價一直保持著一個很好的平衡。

  此刻陳梟正在焦急的房間里走來走去,上個月在聽到有關(guān)的姑蘇對北部地區(qū)大肆征糧的消息后,他便讓人去打探消息的真實性。據(jù)打探的護衛(wèi)回報南部地區(qū)楚軍和叛軍確實處于僵持的情況,鎮(zhèn)守姑蘇的棠溪氏也確實頻繁的向各地征收糧草。

  在陳梟的估算下此時百姓正處于青黃不接的春耕的時期,這樣征糧勢必導致吳地百姓缺糧。一個月的時間吳地的百姓勢必已經(jīng)沒有糧食果腹叛亂。但是現(xiàn)在都到了夏至怎么還沒傳來消息。

  難道是我想錯了。陳梟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如果這次計劃部成功不但竇府入主吳地的時間要大大拖延,陳梟自己也會損失慘重。這段時間陳梟賣出去的鹽如果讓陳有財帶回郢都去賣,至少能給他帶來五百萬錢的收益。而此時陳梟手上只有不到五十萬錢,也就是說如果計劃失敗陳梟起碼得損失了四百多萬錢。

  況且時間不等人,下個月中就是竇亥的生日,此時陳梟必須乘船回去否則時間就趕不上了。

  陳梟心想: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有沒有消息明天一定要回去。

  次日苦苦等待消息的陳梟終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吳地北部五城全部出現(xiàn)叛亂。

  “好。”

  一聽到這個消息,陳梟不由得大聲叫好。

  “竇辰,我們還有剩多少鹽?”

  竇辰回答道。

  “回公子,算上昨日收購的廠庫內(nèi)還剩下十五石?!?p>  “傳令下去,這十五石近日給我全部以一兩三十錢的價格拋售出去。在將延陵所有糧食給我買回來。我要掏空鹽商口袋里的每一分錢,和延陵城的每一粒米。讓延陵的百姓吃鹽度日。”

  “諾?!?p>  今日延陵的鹽商發(fā)現(xiàn)往日一天只賣百斤的貴公子像發(fā)了瘋一下以及其低廉的價格四處兜售海鹽,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鹽商們掏空店里的最后一分錢將鹽買了下來。

  而護衛(wèi)們在賣完鹽后便在延陵城中大肆收購糧食,一時間糧價大漲。但是竇府的護衛(wèi)仍然不顧上漲的糧價,將所有的糧食全部買走。當竇亥一行人走時,延陵的鹽價已經(jīng)跌破三十錢,糧價更是翻了一番,一石糧食就要兩百錢。還有價無市。

  當這個消息傳到延陵君耳中時,他都不敢相信。本能的察覺到事有蹊蹺,思考一番后延陵君臉色煞白,口中喃喃的念道。

  “吳地危已。”

  延陵鹽業(yè)和糧業(yè)興起于幾年前,也就是棠溪氏控制糧價的時間。在吳地形勢日漸嚴峻的時候,姑蘇棠溪氏無法承擔延陵的消耗便默認延陵私鹽的售賣。

  但是產(chǎn)出畢竟有限,除去上繳楚國王室的鹽剩下的也不多。所以延陵的鹽商每年收購私鹽時帶的錢也不多,在收到一定數(shù)量后便會雇傭船只將私鹽運往楚地,在從楚地運糧食回來,所以延陵的鹽商也是糧商。

  這些糧商也是延陵城中除了太倉撥糧以外為數(shù)不多的糧食獲取渠道。

  陳梟此前自賣自收也是為了穩(wěn)住這些商賈讓他們減少返程的次數(shù),一開始賣給李掌柜后陳梟便讓人將低價鹽的消息傳播出去,引來董胖子等人。在慢慢的將消息傳播出去,讓城內(nèi)所有鹽商知道有低價鹽的消息后,延陵的鹽價自然慢慢降了下來。

  接著再以高于市價的價格收回這些鹽,讓商賈看到其中的倒賣利益。使得這些商賈將從陳梟手中的鹽買回來后再賣回去,這樣一來雖然損失了些錢財?shù)躯}商手中卻一直沒有多少鹽,自然而然的他們也不會帶鹽返程,也不會有糧食再運回延陵。

  最后陳梟有分寸的在收購城里的糧食,導致延陵雖然糧食不充裕但是卻還有余糧,不至于引起恐慌讓延陵有去別處購糧的機會。最后窮途匕現(xiàn),一口氣將所有的鹽全部賣出,榨干鹽商口袋的錢,讓他們無法短時間內(nèi)去別處購買糧食,在將延陵所有的糧食買走。這樣一來延陵就陷入了有鹽無糧的地步。

  延陵雖然土地肥沃但是因為適合產(chǎn)鹽,所以城內(nèi)的百姓絕大部分都是鹽工,無法做到自給自足,所有的糧食全部都是由其他城市供應。南部地區(qū)軍隊正在平叛糧食自然不能少,所以只能由北部地區(qū)的城市供應?,F(xiàn)在北部城市陷入叛亂短期內(nèi)糧食無法供應延陵,而陳梟還選擇在一個尷尬的時候買光所有的糧食。

  夏至正是每月的二十號左右,這時延陵的正處于舊糧即將耗竭,新糧還沒送到的尷尬時間。鹽工們都指著下個月發(fā)的鹽換糧食,這時候延陵城出現(xiàn)鹽價大跌,糧價大漲的情況。往日每月的鹽換的糧也僅能讓一家人餓不死,現(xiàn)在一下少了七成糧食,鹽工怎么不造反。畢竟鹽可不能當飯吃。最殘忍的是,陳梟為了計劃能夠百分百成功,還將城內(nèi)大部分糧食都買走,完全不給延陵君穩(wěn)定民心從其他地方調(diào)糧的機會。這也會直接導致未來延陵會出現(xiàn)許多人餓死。

  陳梟的目的在于逼得延陵百姓叛亂,對于楚國來說吳地無論哪個城市叛亂都行但是延陵絕對不行。因為延陵每年提供鹽的數(shù)量占楚國所有鹽的八成,一但延陵亂則楚國亂。所以一旦延陵出事,棠溪氏絕對要承受楚王的雷霆之怒。

  別看這一些似乎有些理所應該,在背地里陳梟為了這次計劃可是做了許多的準備。畢竟棠溪氏也不是傻子,不會不明白延陵的重要性。陳梟也不會低估古人的智商。

  在這次楚王下令正軍進入?yún)堑仄脚褧r,棠溪氏就準備將祖上基業(yè)全部投入這次平叛中。準備了大量的財寶用于購糧,雖然無法滿足吳地所有城市的消耗。但是也能勉強讓平叛的順利進行。

  可惜陳梟早已料到,在早些時候便讓陳有財帶著吳家寨所有的珍珠在楚地全部賣出,在把所有錢全部買了糧食。這個時候正值春耕,楚地平民雖然有些余糧但也不多。加上陳有財不計成本的售賣黑珍珠導致黑珍珠的價格一路下滑,而糧價一路上漲。棠溪氏準備的財物只夠換之前的七成糧食。這一變故也直接導致吳地陷入糧草緊缺的狀況,但是此時也正是正軍與叛軍交戰(zhàn)的緊要時刻。棠溪氏只得下命削減延陵的糧食再從北部地區(qū)調(diào)糧,棠溪氏的本意是先戰(zhàn)略性的放棄北部地區(qū)主攻南部叛軍。

  誰曾想到被陳梟背后狠狠的捅了一刀,北部陷入叛亂無法提供糧食,南部的糧食大多都在湖城、攜李兩城。

  陳梟時間掐得太好了,正好是離第二個月的十天發(fā)動計劃。此時無論是太倉的糧食運到了也好也僅能滿足整個城市數(shù)萬人幾天的消耗,而無論是從湖城、攜李糧兩城調(diào)糧,走陸路起碼得十幾天,加上消息傳遞的時間,一來一回起碼要一個月糧食才能運到延陵。從海路到楚地舒城、桐城調(diào)糧也要半個多月。人可以忍受短時間的饑餓,但這么長時間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棠溪氏這次下了重注,想趁著吳人春耕無法幫助叛軍的時間,借助正軍一口氣剿滅叛軍。就算是花光家財,放棄北部地區(qū),如果真能平叛,那棠溪氏在吳地的統(tǒng)治也將會牢不可破。高收益意味著高風險,人生就是一場賭局,有人輸就有人贏。只是這次棠溪氏賭輸了,等待它的必然是沒落。

  這一場賭局百姓也是輸家,但陳梟也是慘勝。百姓在上位者的博弈中丟失了性命,陳梟也在這次計劃中投入巨大,無論是低價售出珍珠和鹽,亦或是為了避免變故和隱藏身份將收的九成糧食全部扔到海里,所以陳梟在金錢損失方面就損失了將近千萬。

  只有延陵的商賈在這個賭局中獲得巨大的收益。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未來這片土地將會是屬于他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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