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該蘇姑娘上場表演了

　　蘇姑娘優(yōu)哉游哉地觀看了大半出比試，就聽見叫唱的仆役高喊道：“臨春樓做準(zhǔn)備！”

　　船上的妓子頓時緊張起來，場面一度陷入混亂，你摸摸頭發(fā)，我理理衣服，互相詢問。

　　“哎，你看我的頭發(fā)，亂了沒？”

　　“沒亂，好得很，那你看看我身后的衣裳起皺了嗎？”

　　“沒有，那你看看我臉上的妝......”

　　何藍(lán)藍(lán)不得不站出來，她雙手叉腰，“都給老娘停下來！瞧你們那沒出息的樣兒，下次不稀得帶你們出來給我丟臉！”

　　各家陪試大比的妓子無一不是精挑細(xì)選，都是樓內(nèi)身價極好的姑娘，這種在貴人面前露臉的機(jī)會難得。她們被何藍(lán)藍(lán)訓(xùn)斥，吶吶低頭，冷靜下來。

　　何藍(lán)藍(lán)這才滿意一笑，牽起蘇清的手，指著她們一字一句道：“看看你們蘇姑娘，再看看你們，媽媽我就說一句話：云淡風(fēng)輕方能成事，可曉得？”

　　“曉得咯?！?p>　　姑娘們不管心里服氣不服氣，嘴上順從地應(yīng)了。

　　隱在人群中的朱余余看到這里，眼眸中的狠光一閃而逝。

　　何媽媽笑瞇瞇地?fù)]手讓人下去準(zhǔn)備，她轉(zhuǎn)過身撫著蘇清的頭發(fā)，“丫頭，你可得給媽媽爭口氣啊?！?p>　　“哎，媽媽放心吧，包在我身上?！?p>　　蘇姑娘俏皮地朝她眨眼，說出口的話讓何藍(lán)藍(lán)信心十足，便松手放她離開。

　　蘇姑娘偷偷吁了口氣，心虛地溜回自己的獨間的船艙內(nèi)。她腳一踏進(jìn)來，小秋手上拿著紅色舞裙，要哭不哭地回過頭來，“小姐，這衣裳壞了?！?p>　　蘇清臉色微變，蹙眉問她：“怎么回事？”

　　小秋把裙子遞過來，“你剛剛讓我先過來拿裙子，我剛把箱子打開，將它拿起來，還什么都沒做呢，下擺處先掉下來一截兒！”

　　蘇清接過來一看，果然下擺處裂了個大口子，她抿住嘴唇，之前把裙子放進(jìn)箱子里的時候是齊齊整整的，沒有一絲損毀。

　　如今變成這破爛樣子，想來是有人存心要自己好看了。愚蠢至極，我敗了就是臨春樓敗了，臨春樓若沒了，身處樓中者，誰能獨善其身？

　　小秋很少看她冷臉，小心翼翼地開口，“小姐，那我們怎么辦？”

　　蘇清一頓，收斂情緒，對她微微一笑，“先幫我穿上吧?！?p>　　比試要緊，畢竟就快要輪到她了。

　　“是，小姐?！?p>　　小秋沒多言語，抖開衣裳，蘇清抬手配合，任由小丫頭一層一層為她穿好。穿好后，小秋拿來銅鏡給她舉著。

　　蘇清上下打量著自己，緩緩轉(zhuǎn)了一圈，旋開一朵裙花，她突然道：“小秋，幫我拿一把剪子來?！?p>　　小秋乖乖應(yīng)了，剪子很快拿來。

　　蘇姑娘接過剪子，提起墜落在地的裙擺，刺啦一聲，利落地裁掉，扔到旁邊。

　　小秋姑娘目瞪口呆，“小姐，你這......”

　　蘇姑娘恣意地一抹頭發(fā)，抬起手，“走著！”

　　小秋看她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上前扶住她的手，小姐她愈發(fā)瀟灑啦。

　　蘇姑娘一露臉不僅震住了自家人，連看臺上的老爺們也紛紛張大了口。

　　何藍(lán)藍(lán)皺眉，她看著蘇清欲言又止，但是不好突兀地攔人，這比試已然開始了。

　　蘇姑娘似有所覺，轉(zhuǎn)過頭沖她一笑，以示安慰。

　　何藍(lán)藍(lán)只好嘆氣，由著她來，心里疑問翻騰。小秋見狀，湊過來耳語一番。

　　見這丫頭主動解惑，何藍(lán)藍(lán)豎起耳朵，然后臉色愈來愈黑。平日里的腌臜事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捅到眼皮子底下來，她非扒下那人一層皮不可。

　　陸侯爺則再次成功地一口酒沒剎住，往前頭重重噴去，那無辜的人剛換了一身干凈衣裳，又慘遭魔爪。

　　他邊擦著臉邊回頭，語氣無奈，“侯爺，您還真是雨露均沾啊。”非得換一身噴一身？不能一起噴了算了？

　　陸渭然抬手捂住臉：“......”

　　他忙給旁邊沒點眼力見的侯府侍衛(wèi)楊大人使眼色，趕緊解決了，甭打擾爺看蘇姑娘！

　　小楊大人只好屁顛屁顛走過來，給他家不省心的侯爺處理爛攤子，一大筐子好話砸下去，那客人才笑盈盈地轉(zhuǎn)頭繼續(xù)看比試。

　　陸侯爺和楊侍衛(wèi)齊齊松了口氣。

　　陸渭然重新把目光放回心上人身上，氣呼呼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了。這小妮子一個姑娘家穿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

　　不怪忠勇侯慪氣，蘇姑娘現(xiàn)在的打扮確實過于大膽了。蘇姑娘本來的舞裙是露肩的樣式，下擺再一剪開，就成了露肩露腿的樣子。

　　時下講究女子內(nèi)斂保守是德，好人家的女兒全身裹得嚴(yán)實，對妓子尚能放寬些，到了蘇姑娘這里，雪白細(xì)膩的肌膚大半露在外頭，實在有違當(dāng)下的審美習(xí)慣。

　　頂著全場幾欲刺穿人的目光，蘇姑娘神色自然地坐到古箏架前，低垂下頭，雙手來來回回?fù)軇咏z弦，她今天隨心所欲，打破風(fēng)月慣例，指下彈奏的是十面埋伏。

　　節(jié)奏律動晃人心弦，蘇姑娘嘴角的笑肆意張揚。這一刻，我放下奴顏婢膝，不做上京紅塵女，只做人間自由雀。

　　陸侯爺喝酒的動作一頓，眉間染上柔情。蘇姑娘是心上人，心上人是天上凰。

　　蘇清一曲奏罷，裊裊地起身，向看臺行禮，然后隨著調(diào)子，舒展身體。

　　她腳尖微提，雙腿打圈，火紅色的裙擺飛舞旋轉(zhuǎn)，襯得肌膚如玉，潔白剔透；蘇姑娘的笑容明媚燦爛，如初升的朝陽，炫目迷人。

　　何藍(lán)藍(lán)笑得合不攏嘴，這丫頭確實爭氣！

　　曲聲停歇，蘇清慢慢喘氣平息，她雙手折疊在胸前，彎下腰，“請各位爺?shù)馁p?！?p>　　話一落，陸侯爺忽地騰空而起，甩出身上的外袍往下扔，蘇姑娘一愣，剛抬頭，眼前一黑，整個人被衣裳裹住。

　　下一刻，陸侯爺已至船板，將人摟緊，貼著她的耳朵低語，“蘇清，你穿得太少了，看爺怎么罰你?！?p>　　蘇姑娘臉色爆紅，埋首在他懷里裝死。

　　陸侯爺滿意地拍拍她的屁股，臉轉(zhuǎn)向看臺，揚聲道：“如諸位所見，蘇姑娘身后之人是本侯，從今往后，誰同臨春樓下手，就是同爺過不去！”

　　全場死一般寂靜，陸侯爺挑起右邊的眉毛，宣誓完主權(quán)，卷起蘇姑娘，幾個閃身跑了。

　　眾人：“......”

　　被拋下的楊侍衛(wèi)和劉器：“......”

　　何媽媽聽出陸侯爺?shù)木S護(hù)之意，本來十分高興，但是后面忠勇侯把人拐跑了，她的笑僵在了臉上，這銀子還沒著落呢？何必如此猴急？

　　何藍(lán)藍(lán)的心在滴血，所幸眼一閉，跨步前來，嬌滴滴道：“各位爺，老奴還等著賞呢?！?p>　　客人們?nèi)鐗舫跣?，大力吆喝身邊的小廝，砸錢！趕緊的！狠狠得砸！今兒個臨春樓不奪魁，老爺我要你好看！陸侯爺?shù)拿嬲l敢不給，沒見陛下家宴都拉著他嗎？

　　說明重掌兵權(quán)指日可待??！

　　到時候人家想起來這一出，領(lǐng)著兵來家里走一圈，誰頂?shù)米。?p>　　呼啦啦一陣“賞賜雨”落在船板上，個別嫌自家小廝動作慢的老爺，一把將人擠開，自己上手往船板上扔，結(jié)果準(zhǔn)頭不好，“噗通”一聲落到了水里。

　　周圍眾人紛紛側(cè)目，那老爺臉不紅心不跳，轉(zhuǎn)過身低斥身旁的人，“給老爺我扔準(zhǔn)了，下次再有閃失，要你好看。”

　　眾人：“......”哇，無恥。

　　小廝莫名背鍋，十分委屈：“是，老爺?！?p>　　最后仆役將銀兩細(xì)細(xì)數(shù)了，揚聲道：“臨春樓得賞銀一萬兩！”

　　臨春樓的妓子頓時春光滿面，不管她們平時多嫉恨蘇清，這一刻與榮有焉。這一次的花魁依然在我們臨春樓！

　　王樂婧氣急敗壞地跺腳，“臨春樓這次奪魁勝之不武，若無忠勇侯，此次魁首必是我們！”

　　嚴(yán)子墨嘴里點心塞得鼓鼓地，身邊的丫鬟忙給他倒茶，他喝完，眨眨眼，安慰王樂婧，“有人捧也是本事，媽媽過于著相了?！?p>　　王樂婧瞄到他嘴角的點心屑，額頭抽搐，算了，八千兩銀子確實是意外之喜了。

　　望春江上幾家歡喜幾家愁，陸侯爺則健步如飛。

　　等侯府守衛(wèi)開了門，他幾個閃躍來到自己房間前，一腳踢開木門，回身再踢上，輕手輕腳地將心上人放在床上，半蹲于地，緩緩掀開蓋在她身上的衣袍。

　　蘇姑娘剛才聽話地任由他抱著，現(xiàn)在笑得眉眼彎彎，“侯爺?！?p>　　忠勇侯心臟有力地跳動，呼吸一滯，別開頭，現(xiàn)在還不行，無名無分，非君子所為。

　　蘇姑娘看出他內(nèi)心掙扎，眼珠子一轉(zhuǎn)，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脖頸，臉慢慢貼過去，鼻尖相碰，呼吸相撞，語調(diào)婉轉(zhuǎn)纏綿，似泣非泣，“爺，我身上冷?！?p>　　陸渭然一忍再忍，忍得眼眶泛紅，終于忍無可忍，狠狠吻住她，大手環(huán)上她的腰，將人撲倒。蘇姑娘十分配合，乖乖就范。

　　有道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陸侯爺初嘗情滋味，索取無度，直到饜足才將人放開，蘇清早已累得昏睡過去。陸渭然輕笑，埋頭親在她鼻尖，緩緩松手。

　　陸侯爺心情愉悅，他披衣起身，壓低聲音喚人去打熱水。仆役很快折返，就見自家侯爺眉間眼梢?guī)е靡?，差點被閃瞎眼。

　　我滴媽，圍繞在侯爺身上的炫目光彩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