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馮佳
燭光中，冰冷的手術(shù)刀劃開衣角，駭人的傷口呈現(xiàn)在眼前，依舊不斷滲出鮮血。
“子彈會在傷口處形成異物堵塞，很小的幾率才能自己愈合！雖然某些強悍的大兵，或是流亡的悍匪能夠自己處理槍傷，但那至少是蘇醒狀態(tài)，且身強體壯！”
眼下的情形很急迫，如果不早點動手，情況會越來越危急。
將其身體擺正，仔細看了一眼傷口，子彈嵌入的較淺，隱約能夠看到它的金屬質(zhì)地，鋒利的手術(shù)刀劃開一道指甲蓋大小的口子，彎嘴手術(shù)鉗對準子彈，屏住呼吸，謹小慎微，慢慢從傷口處探進去。
一種堅硬物體的碰撞感傳來，很快就對準了子彈，撐開鉗口死死夾住彈頭：“呼~槍傷很淺，真是萬幸?！笨粗鴬A雜著鮮血的彈頭，緊張的心情略有寬松，放在一旁的放置皿里，最關(guān)鍵的一步已經(jīng)完成。
子彈取出后，縫合傷口的過程便是重中之重：“真不知道是天意還是命運，除了抽到了手術(shù)工具，前房子的主人遺留的書里有一本關(guān)于外科醫(yī)療的！”
方法和過程雖然知曉，但第一次縫合傷口，心理壓力巨大。
一切完畢后，卓一深吸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雖然過程心驚膽戰(zhàn)，但至少在工具和理論上，都有了可以完成這項任務(wù)的條件。
至于這一切的獎勵，也算是讓人有些安慰：“這家伙……醒來萬一要為了自己的清白，找我麻煩怎么辦？雖然什么都沒做，但……”
不知是不是曾經(jīng)看過的狗血電視劇劇情的影響，印象中，女人對于那些看了一眼自己身子的男人，總想殺之而后快。
時至中午，卓一坐在凳子上不安的望著前方，下意識的掂著腿，緊張的咬著指甲，心中情緒錯雜。
雖然非常幸運的抽到了一次性手術(shù)工具，但燭光微弱，勉強的取出了鎖骨下方的子彈，本就失血過多，現(xiàn)在連呼吸都非常微弱：“好在槍傷沒有傷到要害，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p> 心中很是擔心，每隔一個小時就下去看一下狀況，血已經(jīng)止住了，但能不能挺過這關(guān)，還得看她自己的毅力。
卓一焦慮不已，可也只能如此：“能做到我都做了，剩下的只能你自己去和死神做斗爭了！”略顯的無能為力，如果從來都不曾接觸過，自然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但此時已經(jīng)和自己扯上了很大的關(guān)系。
一整天的時間，治安軍來來回回的穿梭在附近的街道中，把附近封鎖了起來，限制了所有人的行動。就連深夜都有巡邏隊密集過往。
“嘶~什么人能讓治安軍如此對待？這樣的陣仗，還是第一次見到！”越是猜想，就越是對地下室里的那名奇女子感到好奇。
“系統(tǒng)，檢測一下他的身份。”
“叮~正在檢測，信息如下?！?p> 姓名：馮佳。
年齡：22。
身份：人類——地球——黑水城——潛伏軍。
綜合能力評分：3（傷）。
“潛伏軍？”
忽然出現(xiàn)的字樣，讓卓一莫名不解，自己在黑水城十幾年，還從未聽說過有潛伏軍：“這是哪門子勢力？難道黑水城除了一家獨大的治安軍外，還有其他隱藏勢力？”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如果真要有這樣一股勢力存在，按理來說早應(yīng)該會被清理門戶，但系統(tǒng)是不可能出錯的，再加上維和治安軍的動靜如此大，讓人忍不住去聯(lián)想其中的緣由！
“靠，該不會惹上什么大麻煩吧？”
從未聽說的勢力，從名字上就給人一種無形壓力感，：“但……如果是命中注定的劫數(shù)，想躲也躲不掉！”
在無限的糾結(jié)中度過了漫長的兩天，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的馮佳，讓人提心吊膽的為她捏了把汗，好在形式?jīng)]有往壞處發(fā)展：“呼吸聲越來越明顯了，脈搏也很規(guī)律，生命跡象平穩(wěn)，看來已經(jīng)度過危險期了?！?p> 第三天的早上，卓一端著過濾好的水，準備給她喂點水，剛打開前往地下室的小門，一把鋒利無比的手術(shù)刀，豁然頂住了自己的咽喉，定睛一看，馮佳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來，正虛弱的握著刀威脅自己。
卓一不慌不忙的端著盤子，用著老中醫(yī)的口氣說道：“是我救了你，把刀放下吧，你現(xiàn)在身子很虛弱，不適合活動。”
馮佳靠在墻壁上勉強的站穩(wěn)，略微皺眉的看著卓一，似有不解，煞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顯得虛弱至極。
“昏迷3天了，肯定很餓，既然你醒了，就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給你弄些吃的?！卑驯P子放下，轉(zhuǎn)身想走，卻被刀刃攔了去路。
卓一無奈的攤手：“大姐，你昏迷3天了，要出賣你你早就被人抓走了，還有！一聲不吭的把治安軍引到我這，如果不是我命大，我就被你害慘了！虧我還好心好意救了你，不管是道歉還是道謝，我都能理解，但你現(xiàn)在這動作，讓我實在是無法理解！”
馮佳聞言回想起了來龍去脈，不再強撐，虛弱的癱坐在地上，眼神依舊有些迷離。
透過窗戶上向外看了一眼，連續(xù)幾天搜索無果，治安軍似乎已經(jīng)放棄，周圍恢復(fù)如初，生活如往常一樣。
片刻后，飯桌上芳香四溢，馮佳穿著卓一的衣服，坐在桌旁喝著肉湯，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我的衣服呢！”
卓一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你那身衣服太扎眼了，女款，沾滿血跡，一看就是逃犯的衣服，被人發(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shè)想?！?p> “那……”
“我先聲明啊，一切只是為了救人，如果不把子彈取出來，你八成連當晚都撐不過，之余細節(jié)問題……燈光昏暗，都什么沒看到，當時全神貫注在傷口上！”
看了看離心臟只有幾厘米的傷口，卓一自己都有些心虛。
“謝謝。”
畫風(fēng)急轉(zhuǎn)，讓人意外，并沒有發(fā)生自己擔憂的情況，男女授受不親似乎不是這個女孩的性格。卓一松了一口氣！
“哎！不必，您老把傷養(yǎng)好了，別再來找我就可以了，無論什么原因，就當咱倆沒見過，我還有重要的事沒完成，不能把自己處于危險之中?！?p> 卓一并非軟弱，只是很明智。
現(xiàn)在擁有系統(tǒng)，悶頭壯大自己的實力，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馮佳臉色煞白，緩緩的笑了一聲，輕輕搖頭，過了許久后，方才說道：“我還以為，黑水城里已經(jīng)沒有好人了，看來我錯了。”
卓一不明白她為什么會笑，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笑得出來，但不得不說，那一抹笑容也是極美的，如果是正常如初的狀態(tài)下，還真有些一笑傾城的感覺。
“你笑什么？”卓一疑惑不解。
馮佳此時身上已經(jīng)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防備感，語氣也逐漸和善起來：“黑水城建立之初，有600萬人，如今還剩不到百萬，能活下來的，都是身上背著無數(shù)條人命的人，在你身上，我卻一點也感受不到那種戾氣?！?p> “如果因為我救了你而感激的話，你大可不必如此恭維我，照我說的，您趕緊養(yǎng)傷，食宿我包，你早點離開我就能早日脫離險境。”
馮佳聞言，抬起頭來直視卓一，眼神交匯，許久后方才問道：“你就那么怕他們么？”
卓一從話語中聽出了一絲譏諷的味道，她的做法與李賢一樣，都是想要激怒自己從而失去理智，然后再一通洗腦，接受她的價值觀，可她不知道是，自己早就是李賢眼中‘廁所里的石頭’，頑固不化，又臭又硬。
放下碗筷，語氣認真：“哎我說你，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就此打住，吃飯！”
“音樂、知識、茶道，這屋里的每一樣?xùn)|西，都代表著除了生存以外的精神追求，能在黑水城里喜歡這些東西的人，難道夢想不應(yīng)該很遠大么？”馮佳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xù)追問。
卓一沒有理會，悶頭吃飯，心中知道對方的特殊身份，聽其話語，有要拉攏的意思，自己一點不想與他們有任何瓜葛，治安軍也好，潛伏軍也好，無論參與哪一邊，都與自己無益，都要奉獻生命換取所謂的榮耀。
“難道你就想一直被他們的暴政壓制？他們……”
馮佳剛要繼續(xù)說話，卻被卓一打斷道：“喂！你吃不吃啊，說了趕緊吃飯！吃飯不言睡覺不語不知道么，別嘮叨了！”
馮佳被搞得一愣，還從來沒有男人對自己這么兇過，抱怨了一句：“沒有禮貌的家伙。”
“你有禮貌？你有禮貌你把治安軍往我家?guī)?？”卓一絲毫沒有謙讓的意思。
“你?。?！”
馮佳啞口無言，轉(zhuǎn)身走向床邊，想要躺下休息。
卓一見狀，拿起筷子指了指道：“嘿！嘿！床是我的，你住地下室！”
馮佳更是一愣：“我是傷員，我還是個女孩，你就不會禮讓一點？”漂亮的女孩似乎總覺得自己有特權(quán)。
卓一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那行吧，你就躺那吧，讓巡邏的治安軍看見，有個中了槍傷的女人在這里正在療傷，好讓人有充足的理由把我們抓去酷刑盤問。”
“你?。?！”
又是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如果不是有傷在身，估計此時早已嬌怒！然而話糙理不糙，想要反駁卻也找不到借口。
“一天就一頓啊，等下餓了可別說我虐待你?！弊恳蛔灶欁缘某灾肜锏娘垼嵝蚜艘痪?。
“哼~”馮佳滿臉怨氣的冷哼一聲，從沒堅固這么沒有禮貌的人，順著隱蔽的小門走進了地下室，顯得很是不悅。
“嘿，這倒好，救回來個大爺！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還甩臉色，哪有這樣的！不吃算了，今天我自己吃兩人份！”
晚間，巨大地熄燈鐘聲響起，卓一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聽到小門被打開的聲音，馮佳從里面走了出來，一臉怨氣的看著卓一，怨氣之余，又似乎夾雜著委屈。
一聲“咕?！钡捻懧暎亲诱诤艉爸囸I，昏迷三天，只喝了一碗肉湯，哪有不餓的道理：“喂，我餓了?！币荒樜臉幼樱洁熘?，讓人有氣也生不起來。
卓一起身無奈的搖頭，從櫥柜里拿出了幾塊面包：“墊補墊補吧，剛才讓你吃你不吃。”
馮佳聞言剛要爆發(fā)，但人在屋檐下，強忍著擠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容，一副無辜少女的樣子：“我錯了還不行嗎，干嘛老是懟人，刀子嘴豆腐心，說的就是你吧！”
“吃不吃！”卓一不想聽她嘮叨，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吃！哼~”
馮佳低頭吃著面包，心中不禁疑惑，許久沒有這樣與人生氣過了，也不知今天這是怎么回事。
在黑水城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環(huán)境中，生氣是奢侈的，只有非常親近的人，才會有一些生氣、開心、抱怨之類的情緒，然而面前這個纏著繃帶，脖上有刀疤的男人，自己才剛剛認識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僅如此！還特別沒有禮貌！”
心中抱怨，嘴上卻沒說，只是嚼面包的力氣加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