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琳愕然，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李一，“你說什么？”聲音很低，嘴唇不可抑制地發(fā)抖。
李一想要掙脫掉小包子的束縛，小包子看了一眼守七，守七微微點了點頭，小包子便領(lǐng)會，放開了他，“呵……你當(dāng)時不是很喜歡他嗎，我知道，其實他也很喜歡你的，只是怕家人反對，畢竟……乖乖仔嘛……”
黃琳已經(jīng)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那個是李楓，不是你……你……你怎么可以這樣？那是你的親哥哥啊……”
亮子走過來扶起黃琳，看了一眼李一，神色復(fù)雜。
“李一……”胡菲菲剛剛一直沒有作聲，可是她現(xiàn)在早已哭成了淚人。
李一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漠，并沒有說話。
“你就這么狠心么？虧我們把你當(dāng)成最敬重的一哥?！贝藭r亮子也發(fā)聲了。
他們有多敬重他，李一是知道的。
說到亮子，他以前跟李一一樣，也是個混混頭兒出身的。
彼時，他與另一幫派的一個混混頭兒互相看不對眼。而那個混混頭兒又喜歡玩陰的，就逮住機會，趁著亮子身邊沒有人的時候，帶上一幫小弟去‘教訓(xùn)’亮子。
敵眾寡少，對方有十幾個小混混。即使是再好斗的人，面對一幫喜歡玩命的人，也不可能毫發(fā)無損的。
亮子被打得頭破血流，抱著頭蹲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染紅了昏黃的夜色。
恰時李一路過，二話不說就上前踢開圍著亮子使勁毒打的小混混們。
但是兩個人的力量與十幾個人的力量相抗衡，哪怕李一的武術(shù)已達到黑帶九，但也確實是有點吃不消的。
即使兩人打贏了，雙方也是兩敗俱傷。
“他——”李一用沾滿鮮血的手指指了指亮子，“以后就是我的兄弟，誰敢碰他一根手指頭，就是跟我李一過不去。”
句句鏗鏘，句句有力。
亮子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夜晚，李一滿頭鮮血的臉龐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恐怖又猙獰。
亮子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李一當(dāng)時的噓頭是挺響的，不僅武術(shù)高強，而且很有膽量與野心，幾乎讓各路的小混混都聞風(fēng)喪膽。
那些小混混聞言，后怕地看了看他倆渾身是血又桀驁不馴的樣子，面面相覷。不一會便互相挽持著一瘸一拐地逃離，可能是太害怕李一猙獰的模樣了，急急地跑起來，那場面看起來帶著濃濃的違和感。
以后再也沒有人來找過亮子的麻煩。
亮子認李一為大哥，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你所謂的敬重，不過是因為我能給你帶來好處罷了。”李一話中帶刺，眼中不屑之意甚濃。
“我們是真的敬重你，一哥?！惫返罢f，“但是你能不能一直是我們心目中的那個一哥？”
李一轉(zhuǎn)身看了看狗蛋，“呵……如果我沒有這身武術(shù)，沒有那副家產(chǎn)，你們還會這么盡心盡力的，那么死心塌地喊我一聲一哥嗎？如果我還是小時候的那個我，你們對我的態(tài)度還會這么友善嗎？你們看我的目光還會這么崇拜嗎？哈哈哈……”李一仰天一笑，但是淚水卻懷揣在他的雙眼中，鼓鼓的，似乎隨時滾落。
狗蛋一臉痛心。
“你們還是你們，可我李一卻不能是我自己，我只能做李楓，你們才會關(guān)心我，敬重我，喜歡我。我無時無刻都生活在他的影子之下，我得做他，我才能擁有我想要的一切，否則，我一無所有?！睖I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臉色蒼白，似乎剛剛那些話是他抑制了很久才說出來的真心話。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一直都是你。你并沒有生活在李楓的影子之下，你做的一切，活成的都是你自己。你現(xiàn)在過的生活，你現(xiàn)在過的人生，其實就是你內(nèi)心里的反射。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一直都是你自己?！笔仄咧貜?fù)了最后那句話。
李一看著他，“是嗎？”他怔怔的，像個剛剛睡醒的人，眼神迷茫。
“是，你一直都是你。”
我一直都是我。
我沒有生活在李楓的影子之下。
李一癱軟在凳子上，神色木木的。
胡菲菲跑過去，一把抱住了李一，“李一，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啊……那個調(diào)皮搗蛋的你，那個傲然不可一世的你，那個桀驁不馴，飛揚跋扈的你……即使后來你變得乖巧，懂事，我還是喜歡你啊……你什么樣子我都喜歡啊……嗚嗚……真的，李一，我胡菲菲真的非你不嫁，哪怕你變成任何的什么樣子，我都喜歡，我都對你矢志不渝的?！?p> 哽咽聲一下又一下。
屋子里很安靜。
“李一，做錯了事，可以承認，可以承擔(dān)，只是，你千萬不要一錯再錯啊……”曾伯母面上倒沒有什么很詫異的神色，可能是見過太多世面的原因吧。
“你是需要為李楓的死負責(zé)任的，畢竟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毙“尤缡钦f。
“雖說是負責(zé)任，但是畢竟那也是很久的事情了，只要你認真改過，法律不會追究你什么，最多也就是幾年牢獄?！痹f。
“李一，我愿意等你的?！焙品频穆曇暨€是那么的哽咽。
突然，胡菲菲猛地跪在地上，向著守七，重重地磕了個響頭，地面都顫抖了，“我求求你，別告發(fā)李一行不行？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過去的人也不會再回來了。但是現(xiàn)在的人還有未來啊……我愿意為他犯下的所有罪承擔(dān)責(zé)任，他陷害獨孤怙的事由我承擔(dān)……行不行？”她的聲音堅定又帶著懇求。
狗蛋過來扶起她，被她甩開，“狗蛋你別管我。”
“我不會讓無辜的人受罪。”
“可我不是無辜的人，我也害過獨孤怙?！?p> “你那傷害太輕了?！?p> “可是……我……”
“菲菲?！崩钜宦曇艉艹粒拔业氖挛易约嚎梢载撠?zé)?！?p> 李一一個挨一個地看著他們，他們看著他的眼神中全是真摯、誠懇，并沒有半點嘲弄之意。
他再也繃不住了，抱頭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