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學(xué)期匆匆地過,快要收尾了。林晚亭早早就搬去了紐約的大house里,小樓里就剩下許艾陽和方可兩個人。許艾陽也匆匆忙于期末論文,焦頭爛額中不忘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答應(yīng)過宋浩然,這學(xué)期一結(jié)束,就陪他回國去。
宋浩然最近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不在焉。在距離既定的回國旅程還有兩周的時候,他明顯覺得自己經(jīng)??粗粗撐臄?shù)據(jù)就神游天外。倒是許艾陽似乎看出他的擔(dān)憂,隔三差五就會跟他確認票定了沒有,算是另一種方式推了他一把。
這就是近鄉(xiāng)情更怯吧。他想。這么多年沒有回去了,自己生命的一大半。他對著電腦桌面猶豫再三,終于心一橫定下了回國的機票。一氣兒發(fā)給許艾陽??茨沁吜奶齑翱诿牖貛讉€喜不自勝的表情,他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摁滅了屏幕。
他已基本上把事情處理的差不多,過兩天就是回國班機起飛的時間。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在他回國前完成,那就是年度的獎學(xué)金評選。按照他各方面的優(yōu)異,他已做了三年評委,今年也不會缺席。只是今年改變了評選規(guī)則,除了報名人的日常成績外,還加了一篇期末論文作為盲選。毫無疑問地,宋浩然作為論文影響因子排名最高的博士生,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刂鞒诌@次評選。
他的教授還鄭重地告訴他,這是一次完美的歷練。如果處理得好,對將來做教授是很加分的。
這次的獎學(xué)金也十分難得,全院幾百號人共同角逐五個名額。他提前看過名單,許艾陽因為第一學(xué)期還不適應(yīng),某些課程分數(shù)平庸,但第二個學(xué)期奮起直追,遠遠將第一學(xué)期的分數(shù)甩在身后。但可惜的是,她仍以一位之差落選了初選名單。盡管如此,她的成績已經(jīng)是留學(xué)生中的佼佼者,更是母語非英語國家留學(xué)生中的第一名。
想到這里,宋浩然看了看表,離線上評審時間還有不到十分鐘。他整理了思緒,讓自己盡快進入狀態(tài)。一篇篇論文劃過,他沉浸在學(xué)術(shù)的世界中。有幾篇論文似曾相識,應(yīng)該同自己課上的觀點啟發(fā)有關(guān)吧。他猶豫了片刻,在自己頭腦中給出了一個排序,謹慎地打下每一個分數(shù)。
離回國日期越來越近,隨著學(xué)生們陸續(xù)放假,方可索性暫停了外賣生意,早早搬去唐人街和陳老板一起忙著餐館的事。許艾陽問了幾次林晚亭的情況,她只說暫時沒在N市了,搬去附近的D省做暑期實習(xí),還給許艾陽拍了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許艾陽放下心來,喜不自勝地和宋浩然一起踏上回國的路。
“艾陽?!痹跈C場的他忽然問,“其實這次回國除了回我家,還有一件事??赡苡悬c艱苦,你要陪我一起嗎?”
“???你要去搬磚嗎?”許艾陽完全沉浸在第一次陪同他回國的喜悅中。
“別胡說?!甭牭剿拇虿?,他也忍不住笑起來,“是田野調(diào)查。去一個很窮的村莊,我在地圖上都沒有找到。在H省,叫永城的地方?!?p> “喂,不會吧?你連一個回國的暑假都不放過,這不是你第一次回國嗎?”許艾陽簡直暈倒,“你回國不要走親戚見朋友走街串巷吃好吃的嗎?”盡管對他的學(xué)術(shù)熱忱早有耳聞,許艾陽還是忍不住對大煞風(fēng)景的他吐槽。
“我沒有朋友在國內(nèi)。”宋浩然淡淡地說了一句,又補充道,“就是怕你覺得無聊,所以才,你可以不跟我一起的……”
“哎哎算啦,打住打?。矶紒砹?!”許艾陽面對著他,仿佛面對一個稚拙的小朋友,“你這么多年沒回國,東南西北怕是都分不清吧!算啦,我陪你,當(dāng)你保鏢好不好!省得你被拐賣了都不知道怎么逃出來!”
“那倒不至于。”宋浩然清淺的笑,“頂多讓你幫忙找找警察局問路?!?p> “行吧,打算怎么謝我?”許艾陽洋洋得意。
“叫你女俠好不好?回去唐人街定制一把寶劍,上面刻著‘拔刀相助’!”兩人打著哈哈并肩踏上回國的班機。
“永城?”許艾陽想著,似乎覺得這個地名有點耳熟?!澳銥槭裁匆ミ@個地方?有什么特色嗎?啊我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個,國家級貧困縣,號稱‘苦甲天下’的!好多留守老人自殺的那個地方!”
“對?!彼魏迫徽f,“這個村子對于國家的發(fā)展進程很有意義,盡管城市化高達百分之七十以上,但這座城市仍保留著最原始的原貌,這么多年沒怎么被開發(fā),像是被遺忘在城鎮(zhèn)化之外的地方?!?p> “但,還有一個原因。讓我必須去一趟?!彼魏迫徽f,“等到了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