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喬越想越氣,一夜沒睡。
他真相不顧一切都全都說出來,可之后呢?
思來想去一晚上,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兒出來,整個人頹廢得不行。曹操臨出門前被他這副尊容嚇了一跳:“哇塞,你這是熬夜加班了?都成國寶了?!?p> 陳喬回避性地垂著頭沒說話,周瑜心疼他昨天爆發(fā)的勇氣,估計今天又縮回了殼子里,立刻站出來解圍,直接把曹操罵走。
曹操平白無故挨了一通罵,憋著嘴上班去。周瑜十分主動地提出早飯他來做,陳喬默默地幫他打下手,周瑜想給泡面配個煎蛋,陳喬在一旁幫忙燒水。
周瑜覺得氣氛有點兒壓抑,主動沒話找話說。他滔滔不絕地說著身邊僅有的幾個“同類”,然后努力安慰陳喬不要覺得自己有病或者是精神有問題,這其實是一個小概率事件,不受主觀意識支配,既不需要有羞恥感也不用躲躲閃閃,平添很多負擔(dān)。
周瑜本是好意,他晚上想了好久,覺得自己當(dāng)時的那副坦然的態(tài)度大概有些太過隨意,而陳喬看起來又是那種悶罐較真的類型,昨天自己那種反應(yīng)大概觸動了他的某根神經(jīng),就好像自己珍藏了許久的東西突然大白天下,結(jié)果圍觀人的一副“這有啥啊”的樣子,搞得好像藏東西的人“大驚小怪”一般,確實有些傷人。
周瑜痛定思痛,覺得自己應(yīng)該表明態(tài)度,不能太不當(dāng)回事兒也不能太當(dāng)回事兒,其中的度要如何把握周瑜不太清楚,只能邊看著陳喬的臉色,邊試探著雜七雜八地胡說著。
——可問題是陳喬此人長了張木魚臉,什么表情都沒有,周瑜打量半天,愣是沒看出來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周瑜:“陳喬,你、你能不能說句話?”
陳喬抿著嘴,不說話。
周瑜:“你別跟個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好不好,吱一聲啊?!?p> 陳喬看他一眼,依然沒說話。
周瑜可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煎蛋的鏟子一放,正色道:“我都說過了,我沒有歧視你的意思,也沒說要趕你出去。你能不能不要這副表情?昨天還跟我發(fā)脾氣,搞得我都沒睡好,你這人不能這么內(nèi)向,我跟曹操都不是小氣的人,你的事兒只要曹操不問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跟他說的,你實在沒必要……”
陳喬深沉地目光注視著他,周瑜說到一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眼中復(fù)雜的情緒周瑜完全看不懂,可偏偏這人還是不說話,眼底的青黑帶著滿臉的憔悴,周瑜長長地嘆口氣——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雞蛋就煎糊了。
空氣中充滿了焦炭的味道,聞起來讓人心情惡劣。
“如果你覺得不自在,我搬出去?!?p> 周瑜正在跟黏在鍋底的雞蛋斗爭,就聽見陳喬說了這么一句話。再回頭去看時,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周瑜氣得要命,敢情他剛才一頓剖白都念給豬聽了,這人怎么跟個榆木腦袋似的冥頑不靈??!
周都督也生氣了,愛咋咋地,老子還不牽就了!鍋也不刷,面也不下,甩手也回房間關(guān)了門,拿了兩袋兒泡面干啃去。
陳喬說完那句話就后悔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搬走,但是怎么就腦子抽風(fēng)似的說出那么一句來。思來想去十分后悔,忍不住出來找周瑜道歉,卻發(fā)現(xiàn)周瑜撂挑子走人,廚房一片狼藉,無人搭理。
生氣了。
陳喬敢肯定,周瑜生氣了。跟曹操的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的脾性相比,周瑜卻個性分明,不高興就是不高興,從不會掩飾。陳喬蹲下來抓著腦袋,緩緩地吐出胸中的郁氣。
陳貝貝的消息恰在此時發(fā)來:我的天,老哥,你也太大膽了吧?
陳喬煩躁地倒進沙發(fā)里,手背蓋住了眉眼。
陳貝貝:小周老師……是不是還不知道……
陳喬:不知道。
陳貝貝:我看他好像也不是很排斥。
陳喬:他完全置身事外。
陳貝貝:【?!俊酒 ?p> 陳喬:這才是我最無力的地方。
陳貝貝:這其實也是好事兒……
陳喬:我想放棄了。
陳貝貝:……哥,不管你怎么決定,我都支持你,雖然我也覺得小周老師這座高山很難攻克,但是我還是會支持你,幫助你,不管什么時候,我都會站在你身邊的。
陳喬把腦袋埋進了軟墊中,眼角逐漸濕潤了起來。
獨自在樓上待了半個小時的周瑜坐不住了,他這人氣性來得快也去的快,火氣消了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陳喬大概是謹小慎微了多年,太過在意外人的態(tài)度,才失了章法,實在沒必要斤斤計較。他周都督是個大度的人,三國名人,智謀無雙,怎么會跟喬妹兒一般見識。
哼哼。
陳喬幾天沒休息好,竟在沙發(fā)上睡了一覺,迷迷糊糊間聞見了一股子泡面的香氣,迷迷瞪瞪醒來,就見一碗色香味兒俱全的面擺在茶幾上。
周瑜坐在電腦前,開機。
“吃吧,昨晚上就沒吃東西,再餓出毛病來?!?p> 陳喬呆呆地看著他。
周瑜:“快吃,老子親手煎的荷包蛋,你是第二個有口福的?!?p> 陳喬咬一口煎蛋,稍稍帶一點兒糊味兒,卻甜進心坎兒里。
周瑜:“你若決心要搬走,我也不硬攔。我是對你沒什么偏見,曹操那人更不會拘泥于這個,你要是自己過不去自己那坎兒,我也沒辦法,反正這事兒你自己考慮,我們這兒也不缺你這么個人分攤房租,可你要再重新租房的話,不但租金跟我們這兒比要貴,你還剩的兩個月房租我可不給你退啊,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不要太沖動太任性,我們倆兒……咦?電腦怎么又藍屏了?”
陳喬喝泡面湯的手一頓,只聽周瑜在哪兒強制重啟,然后繼續(xù)絮絮叨叨。
“我們倆兒這種室友你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可不是我自夸……唉唉唉,怎么回事兒啊,昨天上午用還好好的怎么又出問題……陳喬,咱們可丑話說前頭,你要搬走我不阻攔,可你得先把我大老婆(電腦)修好了才行啊!修不好不準走!”
陳喬嗆了口面,偷偷臉紅:早知道他會挽留,就、就不折騰這臺老電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