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人依命給黃本祿松了綁,黃本祿自己舉手一看,果然沒有黑。
這時洪凌泉說:
“他這是心中有鬼,才怕夜晚鬼叫門,今天的事,并不是什么土地鬼神指點(diǎn),大家看!”
說著讓宋玉舉起銅鏡,原來那鏡子后面,已經(jīng)被提前全抹上了黑灰。
洪凌泉接著又說:
“這十二人中,心中沒鬼的人都按照本府的吩咐,乖乖的拿起鏡子照了一照,而黃本祿因自己偷了金香爐,心中害怕,就不敢照那鏡子,因此他手上就沒沾上黑灰,眾位這下明自了吧。”
聽到這里,老百姓們又嗡嗡地議論開了,其中有個膽大的就高聲問:
“洪大人,這事與土地,有沒有相干呢?”
“與它有何相干。”
“那大人您,為什么還要打土地?”
“你們中間,有沒有誰家的姑娘,因給土地?zé)愣芎Φ模俊?p> 眾人不語,靜了一會兒,有幾個人小聲說:
“有?!?p> “有?!?p> “你們大家都是小小百姓,害你們的人,位高爵顯,所以你們不敢聲張,這就使壞人在土地祠為非作歹,大家以后再不要來給土地?zé)懔?,違者,重責(zé)八十大板!”
這個案子處理的真叫漂亮,不幾日,便在淮安府就傳開了。
余兀旸氣得火冒三丈,罵罵咧咧說:
“這個洪凌泉是什么東西,剛吃完我的飯,就又跟我千上了,酒席宴前我跟他說的話,他竟然全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
于是他立即找來小諸葛商量對策,小諸葛沈公平自作聰明的說:
“這件事,是因有人攔路告狀引起的,洪凌泉他是故意和您過不去?還是事情被擠到那份上了?不過據(jù)小人所知,洪凌泉這次在現(xiàn)場并未提到您侯爺?shù)拿!?p> “廢話,那還用想嗎,誰不知道是我修的這土地祠啊。”
“但是有人告狀,他是知府能不管嗎,另外,對付洪凌泉這樣的人,您得慢慢來呀,您自己不也常說嘛,請個諸葛亮要三顧茅廬,他要是一般的后生之輩,侯爺他給您磕頭,您還不愛搭理他呢,您又何必費(fèi)這心機(jī)呢,侯爺您放心,這事交給我吧。”
沈公平明勸顯親侯,實(shí)為保自己,因?yàn)橐瓟n洪凌晨也是他出的主意,現(xiàn)在情況對余兀旸不利,他怕主子責(zé)怪他,只有拿這些話來掩飾,反正這算卦人說話,是四面墻擋八面風(fēng)。
余兀自聽他這么說,似乎也有一些道理,就沒在說什么。
洪凌泉回到府衙余怒未息,差人們在下面又嘀咕起來了:
“洪大人真厲害呀,今后可得注意,咱們可不能再給余兀自干壞事了。”
還有的說:
“說實(shí)在的,給這樣的人當(dāng)差腰桿硬,不虧良心,大不過錢少就少喝兩盅。”
經(jīng)過這幾件事,差人們大多數(shù)都有轉(zhuǎn)變,有的出于正義,有的是怕洪大人査究。
當(dāng)然,也還有少數(shù)人繼續(xù)偷偷死心塌地為余兀旸效力。
宋玉看洪凌泉余怒未息,便勸道:
“事情過去了,您還生什么氣!”
洪凌泉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唉,余兀旸這家伙,簡直就是罪惡滔天,剮之有余!”
“是的,大人,剮之有余!不過,今天這事辦得,會不會因小失大呢?”
“怎么個因小失大?”
“您的意思我明白,余兀旸請您,您在桌子上說了那番話,含糊其辭,難道是打算回頭要再請他一次嗎?”
“是,我當(dāng)時就是這樣想的?!?p> “可這土地廟的事,余兀旸會不會往別處想呢?”
“任憑他怎么想吧,我見到這種事,真恨不得把余兀旸抓到土地祠,當(dāng)著黎民百姓狠狠上打八百大板?!?p> “大人,您打他八百板子有何用,咱不動他便罷,要動,就得要他的腦袋,不然就是縱虎逞威,他氣急敗壞,若再傷起人來,可了不得?!?p> 洪凌泉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天無話,第二天,洪凌泉親自寫書信也封,讓宋玉請余兀旸過府赴宴。
臨行時,洪凌泉又囑咐宋玉說道:
“這封信你送去,如果余兀旸推辭,你要想盡辦法勸說他,只要他來到我的知府,這事情立馬就好辦了。”
“大人,您盡管放心,這事交給我,我就一定能辦成?!?p> 話說宋玉拿了書信請?zhí)瑏淼胶罡?,門上人認(rèn)識他,因?yàn)樗@副長相給人的印象很深。
宋玉拱手笑道:
“眾位辛苦了?!?p> 門上人也和顏悅色的問:
“您有事嗎?”
“勞您大駕,請通稟一下,宋玉奉洪大人差遣,到此來拜會見侯爺。”
“是,請您稍等?!?p> 只因見余兀旸恭敬洪凌泉,所以這幫惡豪奴也就表現(xiàn)出狗相,要是平常,有人想見侯爺,不給這些狗奴才賄賂點(diǎn)兒錢,他就不肯通稟。
這些狗奴才,最是勢利了,既能裝狼,又能裝乖兔子,今天見是宋玉,便客客氣氣的把他讓到門房里,然后沏上茶,讓他等候回話。
通稟的小奴進(jìn)去報告:
“淮安府洪大人,派宋玉前來求見?!?p> 余兀旸一怔,忙回頭問沈公平說:
“沈先生,你看,他來干什么了?”
“回侯爺話,那還用問嗎,那天侯爺對洪凌泉講的那些話,他回去不得好好琢磨琢磨嗎,另外,土地祠一事,他也未必就不后悔,此人年輕,見個事就想管,管完了又怕您怪罪,所以派宋玉來賠罪,您就讓他進(jìn)來吧?!?p> 這沈公平,平時助余兀旸為非作歹,可也是余兀自的送命冤家。
余兀旸聽了一擺手:
“快請他進(jìn)來吧。”
差人依命回來后,對宋玉也用上了“請”字,這是大面子,古話說,主多大,奴多大。
宋玉被領(lǐng)到書房,對余兀旸客客氣氣躬身抱腕道:
“向侯爺問好?!?p> “宋義士,請坐。”
“有侯爺在此,焉有小人之坐?!?p> “別客氣,快快坐下吧。”
“謝侯爺。”
宋玉坐下后,仆人兩獻(xiàn)茶,余兀旸也知道,宋玉盡管名義上是差人,實(shí)際是洪凌泉的朋友,所以才這樣招待他。
“你來有何貴干?”余兀旸問道。
“回侯爺話,我家人回去幾宿未睡,認(rèn)為您對他說的都是金玉良言,又說您對他很尊重,很過意不去,他恨自己…”
余兀旸笑著問:“恨什么呢?”
宋玉又恭恭敬敬的答道:
“您看,侯爺,那天土地祠的事,我們大人本沒多想,事過之后才聽說這土地祠是您建的,他后悔了,咱們大人后悔得連飯也吃不香了,因此叫小人我今天來給您送來書信和請?zhí)?,一向您賠禮道歉,二謝侯爺那天款待之恩,因此,我家大人也備了一席酒宴,請侯爺務(wù)必過去,
我家大人還說了,他除了要向您道歉和聊表敬謝之意外,還想和侯爺敘談敘談,也商量一下以后之事,以便今后在您的栽培之下好好為官,報效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