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他拉著向前走,倒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只我是個識時務(wù)的,我本就打不過他,掙扎一下見他是來真的便就懶得再掙扎了,更何況我也好奇他這般強硬要帶我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我們漸漸走的偏遠(yuǎn)了,最后竟是出城來到了城郊,只是這座城市有些奇怪,往郊外走人流非但沒減少,反倒越來越密集。直至周圍張燈結(jié)彩,百貨云集,有歌舞、戲臺、出巡、拜謁……各種慶祝活動應(yīng)有盡有。
“這是廟會???”
“嗯,我算著時辰來的,這個時辰下來,正好趕上這的廟會。”話畢,燕頷本來抓著我手腕的手卻握住了我的手心,“回握抓緊了,待會兒人比較多,別丟了。”
我心中別扭的緊:“太子殿下跟帶孩子似的?!?p> ……
這座廟的廟會實在是盛大,前來祭祀還愿的游人信徒絡(luò)繹不絕,人流一陣一陣的我根本難以向其他地方邁步子,只能隨著人群向主殿走去。雖說有些無奈,但本上神心中亦十分好奇,這香火如此鼎盛的仙家,是哪一位?
待行至殿前的石階下,燕頷與我從祭祀的人流中走出,站在了一旁的石碑邊上。我與燕頷一個上神、一個太子,不管里面那個仙友有何本事,斷沒有我們兩個進(jìn)去祭拜他的道理。雖只是在門口,倒也能勉強瞧得清楚里面的神像。一頂雙翅烏紗帽,一件大紅羅袍,一幅抹金銀牌腳,束的是雙帶——素銀帶并黑角帶,一虛束,一實束……
“倒是一副狀元郎的扮相?!?p> “確實與她平日里不太相符?!?p> “想來應(yīng)是天上某位大文官吧,不知我可識得?”
他不接我的話,只指了指那塊石碑,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石碑上密密麻麻的,想來是記錄這位仙者得道前的生平……
“扶桑古地,桃源仙鄉(xiāng),文曲星君,福澤萬年……”
碑文大意是,這扶桑本是個不通世事的隱居之地,數(shù)萬年來未有外人踏足,靈氣充沛,生機勃勃。然卻十分不幸引來了妖邪,后得高人相助驅(qū)逐妖邪,卻將扶桑寶地暴露于世間。后幾世顛簸,危機不斷,就在扶桑原著居民被壓迫殆盡的危難時刻,那位文曲星君順利飛升,歸位之前將扶桑百姓從水深火熱中解救了出來,方有如今扶桑國繁華安寧的盛況。
別的到好說,只這解救一說叫我有些生疑,便向燕頷問道:“這文曲星君既已飛升,又怎可再管這凡間的塵事?!?p> 燕頷解釋道:“其實這文曲星君的飛升之路本是一片坦途,后因人擅自闖入間接改了她的命數(shù),種下了因,致使她嘗遍了人生苦澀,讓她救下族人,不過是還她一個果罷了?!?p> “原是如此,”我向四周看看,笑道:“難怪這些的信徒手中都拿著一個果子,別的廟大多的獻(xiàn)花,這兒倒是奇特……獻(xiàn)果。”
燕頷被我逗笑,手中變出幾顆果子放于我手中。
“此果名為扶桑果,據(jù)聞那位星君修成散仙小成之時,得一神果,她將此物種下,悉心培育多年竟長成了樹,便是此地第一棵扶桑樹,有傳言猜測,她后來得以飛升,與這棵樹有很大關(guān)系?!?p> “原是如此。”我細(xì)細(xì)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果子,又在手中掂了掂:“此物倒是同師傅那里的菩提果有幾分相似?!?p> 這樣想著,我對作為文曲星君倒是有些好奇,再次打量起石碑上的文字來。上面說這扶桑果因當(dāng)?shù)貧夂虻母淖兦覛v時多年,外形上與當(dāng)年那枚神果已然不甚相同了;還說……還說……
“你怎地不早些告訴我,這文曲星君便是謐文”這般戲耍于我委實氣人,我說著便將手里的扶桑果砸了過去,砸完了又覺尷尬,這般舉動倒是有些親昵了……
燕頷被我砸了,既不惱也不同我計較,面上有些驚訝,眼里卻帶著笑意:“在下也未曾料到,上神竟是個看文只看一段的人?!?p> 他這話說的我老臉一紅,卻也得硬著頭皮為自己辯解一番:“這石碑上的文字密密麻麻的,本上神只粗略看上一段,有何不可?”
燕頷倒是沒再繼續(xù)笑話我了,只說了句:“還差一個地方得去。”
“在哪?”
“從這向西走半個時辰便到了?!?p> 我抿著嘴唇不說話,他見狀向我走近,聲音極溫和地問我:“累了?”
我這次沒有傻傻地點頭了,怕燕頷喊我跑著去……
“還是不去了?!蔽肄D(zhuǎn)身欲走,剛一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眼前景象突然發(fā)生變化,熱鬧的廟會變成了寂靜的樹林,燕頷好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既然累了,我們便不走了。”
“你帶我來樹林做什么”我轉(zhuǎn)身看著他,卻見他手中拿著一個盒子。
“打開看看?!彼麑⒑凶舆f給我。
我將盒子打開的瞬間,林中立時燁燁生輝,漫天的螢火蟲飛舞。
“怕你看不清里面的東西?!毖囝h向我解釋。
那盒子里面躺著的,是個面人,雖一身素衣,未施粉黛,然神采動人,栩栩如生。底座上署著名——張之衍,想是那工匠的名字,真是好手藝??!
“這張之衍,可是造這面人的工匠?”
“是,你知道他?”
我細(xì)細(xì)想了想,搖了搖頭:“感覺上是他,倒是記不得了,可能從前聽過吧?!?p> “你倒是忘了許多事。”
“額……歲數(shù)大了,記性不好,比不得你們年輕人?!?p> 不與他討論這個話題,我繼續(xù)打量起手里的面人來,卻覺那面人越看越眼熟,借著瑩火那么仔細(xì)一瞧,這捏的可不就是本上神嘛……
“這是……我?”
“嗯,你的生辰禮物?!?p> 此刻瑩棲夜露飛滿天……可謂是騰空類星隕,拂樹若生花。燕頷看著我的眸中,亦盛滿了柔情……
然本上神委實不是個善解風(fēng)情的,他一提生辰,倒令我想起來我是怎樣被他誆到這個地方來的。
“所以太子殿下說的要事,到底是什么?!?p> 他顯然沒想到我會在此情此景下有此一問,神情微怔,復(fù)又答道:“帶你出來玩。”
此時螢火微明,手中的面人亦在月光的照影下散發(fā)著溫柔的光芒,如此良辰美景,實屬難得,然本上神委實不是個甚解風(fēng)情的神,頓了頓,惡狠狠地說了句:
“你玩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