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日里,在驚鴻鳥族向洛汐打聽了這些事情后,便干脆在這北面荒地小住了一段時日,細說起來,倒不是為了體驗什么仙民疾苦。
不過是洛汐提醒到這幾日皆是沙塵暴出沒的頻繁時節(jié),且尤其是以黃昏最為甚,便打算躲過這一陣再慢慢趕回去,不然一路上提心吊膽的,我可實在是禁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洛汐料到過我可能會在這待上幾日,原想為我清出個單獨的洞穴來,可此地本就資源稀缺,也不想叫她如此麻煩,便隨便找了棵結實的樹木湊合了幾晚。
第一夜是有些擔心的,但不知是因為我運氣好,還是天命眷顧,竟一次夜間的沙暴都沒遇上,叫我好好地松了口氣。
先前大傷小傷不斷,此地雖靈氣稀薄不適宜修煉,倒是意外地適合養(yǎng)傷,幾日將養(yǎng)下來,身體也恢復了七八分。
洛羽因著先前的事情,對我還是有幾分不待見,奈何他阿姐出門辦事,交待了他須得好好招待我,此刻便也只能老老實實地給我端茶倒水。
“你老這么賴著,前面都不尋你嗎?”洛羽將水杯遞給我。
看著他那極不情愿的表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救下他那日他還至少會恭恭敬敬地叫聲小祖,此番不過是我連逼帶哄地問出了些他家的糗事,便巴不得我趕緊離開。
轉念一想他說的還真是事實,前方大軍已經(jīng)開拔,已然是硝煙彌漫,戰(zhàn)火一片,哪有空顧得上我這么一個吉祥物。
唯一有可能尋我的便是謐文,可她身為這軍隊里難得的文官,現(xiàn)在必定自己都是焦頭爛額的,哪有時間管我。
不過,這也是我賴在此地的原因之一,想起前日里那個處心積慮要逼我現(xiàn)真身的局,心里便惡心的緊。
現(xiàn)在大戰(zhàn)開始了,眾人皆處于忙忙碌碌之中,正是再設局的好時候,我若是回去了,說不定還有什么麻煩在等著我,與其說賴在這里,不如說是尋個地方躲著。
瞧著洛羽那一臉嫌棄的神情,正欲調(diào)侃幾句,卻不經(jīng)意間瞥見遠方幾個仙民正搬著幾顆樹苗向靠近谷外的地方走去。
“那可是你們自己準備栽種的仙樹?”指了指行走著的隊伍問道。
“嗯?!?p> “什么品種?”心中有些好奇,能存活于此地的,定不是凡種。
“珀爍樹,這片山谷中大部分種植的都是珀爍樹?!彼f著回頭瞥了我一眼,“你現(xiàn)在躺著的便是我族來此地后,種的第一棵珀爍樹?!?p> 看著遠方仙民手中青翠幼嫩的小樹苗,再反觀自己屁股底下這棵枝干粗壯,卻枝葉泛黃的老樹,不禁有些疑惑。
“此樹……難道一長大就由綠變黃嗎?”
洛羽聽后有些無奈地看向我,說道:“你先前看到的珀爍樹何時枝葉是黃色的了,不過是因為此地土壤更為貧瘠些罷了?!?p> 他將目光轉向遠方繼續(xù)解釋道:“種于此地的珀爍樹雖然亦可存活,然枝葉泛黃,長勢不甚優(yōu)良,枝干較中心地帶的珀爍樹也存在韌性不足等問題,
中心地帶五年便可長成一棵珀爍樹,此地卻需十年,這也是我們努力了這么久,此地卻依舊樹木稀疏,沙暴頻發(fā)的緣故?!?p> 被他這么一說,我倒是窘迫極了,可下一秒又問了一個讓我更加尷尬的問題:“可還有其他選擇?”
這問題一問完便有些后悔,洛羽他們明顯比我更了解這里,初入此地時必定試過許多品種了,珀爍樹應是里面相對好的,不然也不會繼續(xù)種植。
已然深吸一口氣,準備好接受洛羽的白眼,卻沒想到見他只輕輕點了點頭。
“確實是有的,但……在魔界?!?p> “魔界?!”
“碧落川兩岸地勢相近,地貌亦相近,皆配合這這座古老的大川而形成,這邊的風沙厲害,那邊的也一樣難熬?!?p>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魔翼族從洪荒時期便生活于此地,鳥族卻是洪荒后才來的,一來便有這相對安穩(wěn)的谷林庇護著,在于沙塵的應對上的探尋確實不如他們。
而他們最大的底牌便是柒熠樹,此樹長勢極佳,連綿一片,且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谷內(nèi)是珀爍樹為主,其他樹種共存,魔翼族卻是完完全全的柒熠樹林,其他的無非是些灌木叢罷了。”
這聽起來倒是叫我有些震撼:“千百年萬來,鳥族可曾嘗試栽種?”
洛羽神情有些落寞,點了點頭道:“試過……但是都失敗了,無論是移種樹苗,還是從種子開始養(yǎng)育,皆未能成功?!?p> “詳細點的情況你可知曉?”
這次他那豎著一頭紅色火焰般的腦袋倒終是搖了一搖。
——
白日里日同洛羽的那番交談,不斷回蕩于腦海中,我便心心念念著有些好奇,是什么樣神奇的樹木,竟能在荒蕪之地長處一片連綿之勢。
想起來到此地時,曾往對岸看去過,印象里只一片黑氣,心中不由得發(fā)問,這柒熠樹莫不是黑色的枝葉吧?
鳥族幾代下來定嘗試了許多的培育方法,這差的又會是什么呢,樹雖有靈性,可總不至于一顆種子亦是會認主的吧。
越往下想越是好奇,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有了幫驚鴻鳥族尋求柒熠樹栽種之法的念想。
此念想一出,我都不免有些難以置信,本小祖何時變得如此有追求了,或許是因為驚鴻鳥族是難得的同我一條心,雖各有所需,倒也算彼此坦誠。
不過……畢竟我一時半刻也難解驚鴻鳥族的危機,現(xiàn)下能替他們做些什么,叫他們過得好些倒也不錯,這般想著想著,半夜里竟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自己在心里盤算著去魔界探尋的路線,不禁有些激動,又暗自有些惱自己,上次沒好好聽他們的戰(zhàn)略部署,若是一不小心跑偏了位置,誤入了戰(zhàn)場就麻煩了。
……
待第二日迷迷糊糊地醒來時,卻是天都還沒亮,略估算了一下時辰,見也是個出發(fā)的好時候,便趕緊從樹上跳了下來,準備干脆從北面出谷,別的不說,此地出谷倒是方便的很。
許是第一次獨自干這種刺激的事情,即使昨夜沒睡好,我亦感覺到自己神采奕奕的,渾身充滿了勁,仿佛即將奔赴戰(zhàn)場一般。
先前雖同池澤一塊干過的野事亦不少,但大多時候是在自己的地盤或是在凡間,有恃無恐,此番獨自闖入魔界,想想實在是興奮的緊。
本小祖雖是個一時興起的,倒也不是全然無知,來碧落川的第一日,我便向謐文好好打聽了一番這條古老的大川。
依稀記得謐文提到過,碧落川兩岸的植物皆有靈性,大川于外物是極具抵抗性的,對它們卻極其包容。
如要過川,持一枝葉加身即可,借枝葉之生氣撫慰川水的暴動,以示得到這片古老大地的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