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談一談
艾布塔蓮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精靈翠綠的眼睛瞇了起來，帶著危險的氣息。
“真不愧是作為幺子卻能獨得國王的寵愛，和王儲分庭抗禮的人呢！對權(quán)利的運用真是得心應手?。 ?p> 精靈抱著手臂，語氣冰冷。
他清楚目前在亞瑟這里，王子相比自己完全沒有優(yōu)勢，對方的身份或許在其他普通少女眼中是致命的吸引力，但在亞瑟這里，卻是巨大的劣勢。但艾布塔蓮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身份和手握的權(quán)力，卻能夠輕易拿捏住自己的命脈。
精靈天性淡泊，但由于是古神遺留的子嗣之一，他們總是擁有過強的情緒感知能力，這共情能力讓精靈們對世間萬物一草一木都抱有深切的情感，同時也會因他人的痛苦而備受傷害。
而艾布塔蓮，他活了三百多年，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因為自己而傷及無辜。
現(xiàn)在，面前的黑貓正是拿捏住了這點，這讓讓精靈惱火不已，但他卻完全沒有任何辦法，他就是吃這一套。
黑貓看著對方瞪著自己的兇惡眼神，用同樣兇惡的眼神瞪了回去。
“我的事情，要不要告訴亞瑟，什么時候告訴亞瑟，都是我和亞瑟之間的事情，和你這個外人，沒有任何關(guān)系，所以希望艾布塔蓮先生，不要插手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p> 艾布塔蓮露出譏諷的微笑，故意動作夸張地欠了欠身，“遵命，尊敬的陛下?！?p> 妮妮看到面前滿臉恨不得殺了自己的神情，但卻只敢諷刺的精靈，知道自己戳中了對方的痛處。他聽說精靈普遍圣母，現(xiàn)在看來眼前的這只也不例外，只要拿無辜者的利益稍微威脅一下，對方立馬就服軟了。
作為在王室傾軋和權(quán)力斗爭中成長起來的尼基塔·艾布塔蓮，最清楚在這種時候就要乘勝追擊，他和精靈不同，對戰(zhàn)敗者不會有絲毫的同情和寬容。
“那么我們就把話說開吧，這次的任務我們依然需要你作為指路的向?qū)Ш团c巨人交流的橋梁，所以我也不會說出現(xiàn)在就要你滾蛋的話?！?p> 一金一綠兩雙眼睛在月光下靜靜對視著，空氣中充斥著一觸即發(fā)的火藥味。
“但是為了亞瑟著想，我希望你在這次任務結(jié)束后自己主動離開，不要再糾纏亞瑟?！?p> “我曾經(jīng)看過一篇研究詛咒對人智商造成的影響的論文，我覺得我可以和作者聯(lián)系一下，給他提供一個能夠有力證實他的論點的案例呢！“
黑貓沒有理會對方的冷嘲熱諷，敵人越無能暴怒，越表示自己作對了，敵人越挖苦嘲諷，越表示對方已經(jīng)無力反駁。
尼基塔只要最終的勝利，其他的他一概不在乎。
黑貓瞇起眼睛，決定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在醉貓酒館，亞瑟有說過不愿意在你身邊做陪襯的綠葉，對方已經(jīng)明確表達了拒絕的意思，而你仍然在她身邊糾纏，甚至自作主張認定亞瑟為自己的靈魂伴侶，為其改變了自己的性別，我不知道你有沒意識到這一點，那就是你似乎在讓亞瑟對你感到愧疚，以此要挾她，讓她接受你。”
艾布塔蓮愣住了。
一片薄云飄過天空，在地面上投下清淺的影子，晚風吹過黑沼澤，紅柳樹細瘦的枝條在風中搖擺著，空氣安靜，能夠聽到灌木葉子被晚風撥弄發(fā)出的輕微聲響。
尼基塔·格林瓦利的話語像是利刃扎進艾布塔蓮胸腔里，他想要反駁，但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說不出什么。
他不愿承認，但這確實是事實。在心底里那個陰暗的小角落里，他確實抱著這樣齷齪的想法。他以為這就是精靈中口口相傳的愛意，結(jié)果到頭來發(fā)現(xiàn)這情感里面夾帶著無數(shù)的自私和無恥，骯臟的嚇人。他渴望獨享對方的愛意，他希望通過一切上不了臺面的方式將對方局限在自己手臂夠得到的地方，無法容忍那黑發(fā)的小女巫眼神停留在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物上。
他是精靈，是古神的后裔，也是這厄祁大陸上最優(yōu)雅美麗純潔的生物。但現(xiàn)在，他心底里唯一一點陰暗的角落，被面前的貴族扯掉了最后一塊遮羞布。
艾布塔蓮感覺有點想笑，剛才他還覺得相比對方自己更加有優(yōu)勢，但現(xiàn)在，自己的虛偽和矛盾讓情勢瞬間逆轉(zhuǎn)。尼基塔·格林瓦利不愧是可以成為那個強勢的王儲唯一絆腳石的人，他卑鄙自私的光明正大，比起自己用美麗的外表掩飾內(nèi)里的骯臟，眼前的對手似乎才是那個故事中磊落的主角。自己即便活了三百多歲，似乎也及不上對方被浸泡在權(quán)力紛爭的漩渦中二十幾年，只輕輕一句話，就讓自己暴露原形丟盔棄甲。
“你倆在干嘛？”
身后傳來亞瑟的聲音，女巫有點疑惑的走過來，看著眼前二人爭鋒相對的姿勢，感到氣氛似乎不太愉快。
“你的回答呢？”
黑貓不理會一臉疑惑的亞瑟，繼續(xù)追問眼前的精靈，他剛才要求對方在任務結(jié)束后自行遠離亞瑟，為了讓對方同意，他精準的戳中了對方的軟肋，但精靈還沒來得及回答，亞瑟就已經(jīng)回來了。
他們誰都不會愿意讓亞瑟知道他們談論的內(nèi)容，但是這對黑貓無所謂，他咄咄逼人的追問，乘著亞瑟在這里對精靈施加壓力。
“什么回答？”亞瑟撓撓頭，看向艾布塔蓮，不清楚這倆人在說什么。
艾布塔蓮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巫，對方的頭發(fā)被晚風吹得亂七八糟，漆黑的發(fā)絲在月光下反射出清冷的色調(diào)。亞瑟相貌普通，個頭并不高挑，一副平板身材被披風遮得嚴嚴實實。晚風有點冷，女巫把雙手揣進長袍袖口里，這會兒歪著腦袋滿臉的疑惑，顯得像個憨憨。
這動作一點都不優(yōu)雅美麗，根本不符合精靈的審美。
他還記得這個不起眼的小女巫在醉貓酒館里一本正經(jīng)的對自己說，如果真的想要一段穩(wěn)定的關(guān)系，希望是雙方平等互相照耀對方，而不是指望一個人的光芒照耀前路，而另一人淪為隨從跟在后方。
如果地位不平等，那她寧可不要。
那一瞬間事情就這么發(fā)生了，他作為厄祁大陸最美麗的吟游詩人，絕情的海精靈艾布塔蓮，連他自己都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就跌入深海萬劫不復了。
艾布塔蓮看著亞瑟突然露出微笑，他伸長手臂一把把懵逼的亞瑟攬進懷里，那一團熱烘烘的小東西在他懷里散發(fā)著清苦的魔藥清香。
艾布塔蓮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黑貓。
“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