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千染停下腳步，沒吭聲，也沒放她下去。
“龍千染，我跟你說了，放我下來！你聾了？”
白曉悠徹底怒了，雜七雜八的火氣齊涌心頭。
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半晌，氣氛壓抑到讓人快要窒息，小祝余小聲提醒道：“姑娘，你別說了！”
“祝余！你退下！”
龍千染淡聲令下，小祝余猶豫下，朝白曉悠一個安慰的眼神便先行退下了。
亭子里，只剩下龍千染和白曉悠。
原來，她們所在的亭就是丑思亭，還是她差點喪命的地方，不同的是如今放眼望去，可以看到來時的環(huán)廊。
“你想說什么？”龍千染問道。
“我還能說什么？龍千染我問你，你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為什么要考驗我？為什么明知道我并不是普通的鳥還要養(yǎng)在身邊？為什么……你之前都沒有宰了我，為什么剛才都不救我！”這是白曉悠最難過的，在她最危險的時候，等來的卻不是他。
她覺得自己很沒用，當人當_鳥都是如此，半點長進都沒有。
心里的難過他又怎么會知道？
白曉悠垂下腦袋，身心俱疲。有時候她也會迷茫，她留在這里的意義是什么？
好吃懶做，混吃等死？
還是要當他一輩子的寵物_鳥？
可事實就是，他要娶媳婦兒了，她這鳥兒也快沒安身之處了，她還要留在他身邊做什么？
還不如就讓那夔牛一口吃了，來個魂飛魄散。
溫暖的五指覆上她頭頂，那里有一個腫塊兒，傷口早已結了痂。
“龍千染，我想回家了！”
白曉悠哭了，縮成一團兒抽泣著。
龍千染沉吟片刻，繼續(xù)邁開步子往回走。
他一路將白曉悠送回百雪閣，放進溫泉池中，然后便回了自己的住處。
看著他漠然的背影，白曉悠苦笑。
也好，從此以后，她便不再是誰的_鳥，她要做自己的主人。
生也好，死也罷，這個世上本就沒什么牽掛。
余下的日子，她只有一個信念，找到那幅“神古百神圖”。
于是第二日，小祝余一趕到百雪閣發(fā)現，白曉悠不見了，只留下一封書信。
“我走了，勿念！”
她原本連個書信都不想留的，但想到畢竟小祝余照顧自己多日，也不好走得如此絕情，就留下這五個字。
小祝余哭著跑到王爺書房，王爺不在書房，經問英招才知，李宮人來了，他在前廳。
彼時，王爺坐在前廳中，李宮人正帶著浩浩蕩蕩的人，送來君上的獎賞，無非就是念王爺早年既戍邊又征戰(zhàn)，戰(zhàn)功赫赫，不厚賞不足以向神古子民交待。
厲蛟接到王爺示意，將這些賞賜一一收下，又給了這些下人一些賞賜，如此眾人無不歡喜，對王爺也頗為感激。
李宮人瞧著喜笑顏開，左右看不到那鳥，心下還算安穩(wěn)。
“對了，今兒可是第三日了，明兒王爺可要記得將那鳥兒送進宮中，君上前兒還念著，要給貴寵專門造一宮寢，命人好生供養(yǎng)，萬不能虧待了！所以啊，王爺您就安心娶妻吧！對了，君上還說，王爺的傷，沒事兒吧？”
英招悄無聲息已經回到龍千染身側，李宮人大眼兒一瞧嚇一跳，不知他從哪兒出來的。
“本王謝君上體恤！本王的傷已經無礙，就是些皮外傷，用了藥便好！”
“哎喲，傷口萬不可大意，君上為此震怒，將那傷了王爺的侍衛(wèi)給一刀宰了！“
龍千染淡笑：“到是本王的不是了！害了他！”
“哪里啊王爺，您就是心善！這等不知輕重的侍衛(wèi)，這次是傷了王爺，若哪日再傷了君上，那可如何是好！幸而您寬厚仁慈，容他多茍活幾日！”
英招面色不愉，握劍的手緊了緊。
李宮人仍沉浸在自說自話中，笑著從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刀放在桌上。
“這是那死人留下的，據說是一位要好的故人贈與他的，君上當時賜給了我，我瞧著上面刻有英招二字，想必是王爺身邊這孩子，就尋思著還是還于英護衛(wèi)為好！”
英招牙齒緊咬，咯吱作響，五指骨節(jié)泛青，長雪劍嘶鳴。
李宮人感覺一道冷氣從背后竄起，嗯哼一聲便起身要告辭。
厲蛟過來送往，英招早已渾身發(fā)抖，將桌上的短刀小心收起，回到龍千染身邊。
“是本王害了……”
“王爺，您不必有所顧慮，風牙跟英招說過，這輩子都怕報答不了王爺的救命之恩，他這么做心甘情愿！”
龍千染目若寒潭，左臂傷口仍隱隱作痛，驀地，胸口一陣絞痛，他單手撐在桌上，吐出一口鮮血。
英招愣了：“王爺，您這是怎么了？”
他扶在龍千染左臂上的手一僵，掀開龍千染的衣袖，發(fā)現那被染紅的白紗，瞪大眼睛。
“這傷口怎么還在流血？”
“英招，你是想讓全府上下都知道本王傷勢嚴重，危急性命嗎？”
說完，龍千染有些頹然跌回椅子上，他單手拿過茶水喝了一口，額上冷汗涔涔，臉色蒼白。
英招有些無措，許久未見王爺傷得如此嚴重，以至于有些語無倫次。
“是不是昨日為了救那鳥？王爺，您真的不能再要那只鳥了，她來歷不明，非人非鳥，善于惑人心，自她來府上，何曾安寧過？”
龍千染“啪”地一拍桌子。
桌子散了，茶水壺連同茶杯碎了一地。
英招連忙跪在地上，卻并不認錯：“王爺！”
龍千染閉了閉眼：“你下去！自即日起，不必跟在我身邊！找厲蛟去吧！”
英招驚訝的望著龍千染，分毫沒有轉寰余地。
龍千染不會輕易下命令，但凡他下了，便不可能有回還。
英招狠狠磕了三個響頭，退了出去。
前廳里，只剩下龍千染。
他撫了撫受傷的左臂，目光掃過梁上某處，唇角勾了勾。
正準備往外走，小祝余哭著跑進來。
龍千染眸子微瞇，幾不可察地整理下衣袖，沉然道：“出什么事了？”
“姑娘她走了！”祝余一邊送上白曉悠的留書，一邊哭道。
龍千染接過，看著上面歪歪扭扭五個大字，落款處是一只鳥_頭。
人魚茉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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