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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地寒

乘黃血

燕地寒 深夜北街 3312 2020-11-14 14:34:38

  昏昏沙場。人影綽綽。

  夕日已經(jīng)漸漸下頹,越是向東邊走,身下的影子越是被拉的長遠。

  黃泉還心有余悸,但看著身邊躺著的這個人在慢慢蘇醒,蘭舟已將他的上衣褪去,用紗布包裹好了傷口,一條刀口,從肩膀直逼腰間,紗布上也看不見血跡了。

  車前只有滿樓一人抓著兩只單峰陀的韁繩在前行著,剛殺完人的他心情有些愉悅,但也沉穩(wěn),眼睛一絲不茍地盯著前方。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蘇幕涼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對王清離說的。

  王清離一邊幫著蘭舟將蘇幕涼扶了起來一邊說到:“舉手之勞,不必掛懷!”

  蘇幕涼看著旁邊的黃泉邊問道:“這位是?”

  “在下洛雪城黃泉!”

  “黃公子有禮了!”

  但當他看到身邊的蘭舟以及剛才出手即白骨的滿樓正在前駕著車,變得慌張起來,顯然是聽聞過這二人的名號,有些畏懼。

  王清離見他神色有異便說到:“不用擔心,這二人現(xiàn)在為我所用,既是救你,便不會傷你?!?p>  蘇慕?jīng)鳇c了點頭,一臉疑惑地問到:“這二人都是燕川聲名赫赫地勇士,為何會聽命于王公子?敢問王公子是何許人也?”

  “不過是尋常商賈,有錢自是能差人辦事了。”

  蘇慕?jīng)龅皖^笑了笑,片刻之后又變得沉重起來!臉上一陣陰翳。

  “幕涼公子!”

  王清離輕輕地喚了一聲之后,蘇幕涼才緩緩抬起頭來。

  “幾位所知,這流沙金烏隊的行事作風,今日他們看在王公子的面子上暫且放了我,他日,也一定會再次尋上門來。蘇某不想連累幾位!”

  王清離問道:“聽他們所說,幕涼公子有他們要尋的乘黃血?”

  蘇幕涼輕輕搖頭到:“四方都是這樣傳言,蘇某得到了這乘黃血,想必他們也是聽信了傳聞才對蘇某窮追不舍吧!”

  ”照幕涼公子這樣說來,果真不知這乘黃血的下落?”

  “確不知情!”

  聽聞二人這樣說來,黃泉心中有種種疑惑,他不禁問道:“這乘黃血是何物?”他從來不曾聽聞過。

  王清離這才說到:“相傳古有神獸,名為乘黃,其血可以顛倒陰陽,霍亂生死,不過,既是上古神獸,便也只活在傳言之中了?!?p>  “那豈不是和漠上花一樣?”

  “是啊,人們只道漠上花,確不知這是句古語,原為,漠上花,乘黃血,千古風雅,禍四方,亂陰陽,百里無生長。”

  王清離說完,蘇幕涼和黃泉都變得沉默起來。

  黃泉心中所想自是為父親得到這漠上花,卻又憑空出來這乘黃血,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心中自是焦慮不安。

  眼下,日近黃昏,幾人才看到遙遠的東方有沙漠之中的一所城門所在,蜂擁而至的人們,都魚貫進入了那城門之中。

  黃泉幾人在天色已暗時才到城門邊,枯木高壘,紅燈懸掛,城頭之上,枝椏張牙舞爪,城門上在燈籠映照的光影之下鐫刻著“風邙”二字,想必便是這座荒州邊陲小鎮(zhèn)的名字。城門外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城中倒是燈火通明,一條小街仿佛從城門口一直延續(xù)到另外一邊的城外,漠上花的出現(xiàn)讓這里也變得鬧熱起來。

  城中幾乎每家門口都懸掛著與城門口一樣的紅色燈籠,來往的人們,在紅色的光暈下往來,不進城,便已聽聞城里的吆喝之聲。皆是酒館客棧在招攬客人。

  黃泉等人進了城之后在一家名為“風邙驛”的客棧前停下了腳步。王清離吩咐蘭舟和滿樓處理好了駝車之后便五人一行直接進入了這家驛站。

  店中昏暗,但也能看清整個客棧的布局,大堂能安放了數(shù)十張桌椅,大部分的桌椅旁已經(jīng)坐滿了賓客,他們穿著各異,四方之民混亂其中,都是為了漠上花而來的人,見黃泉幾人的到來,所有目光幾乎都聚集在了門口他們幾人身上。賬房邊在正對著大門的地方,賬房內(nèi)只有一名穿著長袍的小廝在賬本上勾勾畫畫,幾人走到靠近窗邊的一張空桌坐下,這時才有小廝迎面堆笑地迎了上來。

  “幾位爺,要點什么?”

  蘭舟說到:“一壺酒,幾個小菜,再準備幾間上房?!?p>  小廝離去之后,王清離稍微歪了下頭,對黃泉使了個眼色,并低聲說了句:“小心。”

  蘇幕涼似乎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低聲說到:“看來他們并沒有離開?!?p>  王清離說到:“不止是他們。”

  蘇幕涼說的他們指的是流沙金烏隊的刀客們,不用他們說,黃泉自然也是能懂。

  “幾位爺,您的酒,您的菜!”小廝不肖片刻便將準備好的酒菜端了上來。

  蘭舟取出那餐盤里那粗糙的酒壺和幾個杯子,將酒杯斟滿酒送到幾位面前,王清離舉起酒杯,放到鼻下輕輕一聞,立馬輕聲說到:“酒里有毒。”

  嚇得黃泉立馬停下正欲送入口中而懸在空中的酒。酒卻與尋常酒味不同,中有隱約的藥味,草藥入酒,功效奇多,但這味藥,他卻從來不曾聞過。喝了這么多酒,這一點,黃泉對酒還是有些見解。

  王清離明知酒中有毒,竟還是一口將酒飲下。其余幾人看在眼里,并沒有做太多阻攔。

  隨后,王清離便倒在桌面上了。

  蘭舟立刻大喊了一聲:“掌柜的。”

  剛才送酒的小廝迎上面便問:“有何吩咐?”

  蘭舟說:“我家公子有點累的,帶我等去房間?!?p>  隨著小廝一聲:“好嘞”蘭舟滿樓便一人一邊攙扶住王清離,黃泉和蘇幕涼也緊隨其后向內(nèi)堂走去。

  出了大堂,便是中庭,中庭里也滿是黃沙,幾根枯木支撐起來的燈在露天的夜里隨風搖晃,中庭過后的兩排便都是客房,上面用深紅色的砂寫著房號,仿佛血液一般。

  蘭舟滿樓幾人將王清離扶進房間,房間極暗,只有一坐燈盞在幾人的身影之間跳躍,仿佛人的動靜一大,火光便熄滅了。王清離剛一躺下,便蘇醒了過來。他蘇醒的第一句話便是:“看來這小小的驛站并不簡單?!?p>  蘇幕涼問到:“王公子,你不是?”

  蘭舟在一旁說到:“天下奇毒,公子都能在體內(nèi)化解?!?p>  “那嫣然笑如何?”

  王清離聽到這三個字輕輕微笑起來,便說到:“除了嫣然笑。”蘇慕?jīng)鲆矔囊恍?,大抵是明白了為何王清離會救他的緣故吧!也大概是知曉了王清離的身份了吧。

  黃泉聽得糊涂,也正欲詢問何為“嫣然笑”,但見其余幾人都似乎無心探討,便也沒話了。

  才剛沒多久便聽到了敲門聲,并伴隨著小廝的話:“幾位爺,您的酒菜給您送過來了?!?p>  聽到這話,王清離便立馬躺在床榻之上,并吩咐蘭舟和滿樓藏在床簾之后,屋里對坐著的就只有黃泉和蘇慕?jīng)觥?p>  蘇慕?jīng)銎鹕?,站在門外的正是剛才招呼他們的那名小廝,那小廝長得也算是清俊,一身長袍不合身量地在地上拖著已經(jīng)滾上了一層黃黑色。小廝端著酒菜向著屋子內(nèi)張望,見屋中坐著的只有一位清瘦的白面公子,端著餐盤的手指在餐盤上輕輕地敲了幾下。

  接下來,便看到幾位同樣小廝打扮的人相繼擠進了房間,蘇慕?jīng)錾碛兄貍柚共患保恍P一推便生生地退了好幾步。

  黃泉問到:“幾位有何貴干?”

  可知那些人的目標卻直接指向蘇慕?jīng)觯?p>  端盤子的那小廝放下手中的盤子對著蘇慕?jīng)稣f到:“你身邊沒有了那兩位燕川高手,他們的主子也中身中劇毒,看你還能逃到哪里去?”

  黃泉抬頭說到:“是嗎?”

  其中一位小廝見黃泉說話直接沖過來,從身后抽出一把刀來對他說到:“閉嘴,大爺們辦事,有你什么事?”

  黃泉也沒有理會那人說的話,也沒有在意刀,他走過去扶起蘇慕?jīng)觯故且恢睂χK慕?jīng)龅哪俏恍P說到:“說吧,乘黃血在哪里?”

  黃泉卻說到:“流沙金烏隊都沒辦法得到的東西,就憑你們幾個?”

  小廝立馬說了句“少廢話!”接著就伸刀過去砍向黃泉,黃泉一把擋住那人手腕并打掉了他手中的刀說到:“本也不想動武,不要不識抬舉。”

  “交出乘黃血,一切好說!”

  蘇慕?jīng)鲞@才說到:“你們究竟從何得知乘黃血在我手中?”

  “自是有人說過,你不用管,你只需要交出來便是了!”

  蘇慕?jīng)鰪娜莸?,絲毫不懼對面人多勢眾,他說到:“你們知道我既能從金烏隊手中活下來,那定是付了代價的,他們?nèi)舨皇堑玫搅怂麄兿胍臇|西,會放過我嗎?”

  “早就聽說你慕?jīng)龉勇敾劢器?,金烏隊一幫貪生怕死之徒就能從你手中得到乘黃血,別人信,我不信!”

  “你不相信又能如何?”

  “那就殺了你,反正殺了你我不知道乘黃血的下落,這世上就再也沒人知道了?!?p>  “那你試試。”正說完,但見王清離所躺的門簾之后兩個高大的身影凸現(xiàn)出來,便是蘭舟和滿樓。

  這四方,除了像黃泉的貴族公子一生都在皇城中養(yǎng)尊處優(yōu),其他人無人不識這兩位令人聞風喪膽的勇士!

  蘭舟滿樓一出現(xiàn),幾位小廝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其畏懼起來。

  為首的那位說到:“這!你們從哪里出來的?”

  蘭舟說到:“我們從未離開過!”

  那小廝也不依不饒一把將刀架在黃泉和蘇慕?jīng)龅牟弊由贤{到:“那大不了拉這兩個墊背的,一個蘇幻,另一個看起來也身份顯赫,哥幾個也不虧?”

  此時,王清離緩緩從床榻上坐起身來,語氣也極為平淡,緩緩地說:“是嗎?那到要看看是你們的刀鋒利還是這燕川兩位勇士的身手快了?!?p>  話剛說完,蘭舟滿樓如兩道光影一般,在房中流動,那座一直在跳躍的燈影也在光影停止時徹底熄滅了。房間一片昏暗,只有暗窗外幽幽地月光照進來,但也看不清人影。

  過了片刻,燈盞被火折子點亮,照清楚了屋內(nèi)的所有,只見王清離安然地坐在桌邊,在桌邊與他一同對坐的,還有黃泉和蘇慕?jīng)?,他們二人毫發(fā)無損。而蘭舟和滿樓一如剛進屋時那般,如兩尊雕塑一樣立在王清離身后。

  但,在桌邊,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幾具人體和幾架森森白骨。

  白骨是滿樓的作為,除了白骨之外的另外幾具外形完好無缺的軀體,內(nèi)里已經(jīng)化作一攤爛泥,就連骨頭也碎成了粉末。

  幾人無話。

  末了,王清離才說了一句:“此地不可久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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