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考

　　南方的盛夏遠比北方的天氣要熱的太多，陽光刺眼又毒辣，恨不得在你身上鉆出個洞來才好，空氣悶熱，走大馬路上就像是走在汗蒸房里，讓人透不過起來。

　　 H市緊挨著海邊，但在這個季節(jié)，吹過來的風(fēng)都是熱的，令人煩躁。

　　市三中門前聚集著一群又一群的人，人頭攢動，嘈雜的聲音也不絕于耳。各家輔導(dǎo)機構(gòu)撐起的棚子就在馬路對面，紅黃藍綠爭奇斗艷。

　　甄磊拿著一個透明的筆袋，里面是裝好的簽字筆和鉛筆橡皮，一整套的文具。遞給甄甜的時候還不忘記碎碎念：“文具爸爸都試過了，都是新的，你放心考試，爸爸就在門口等你。你一出來就能見到爸爸，要是進去渴了就要喝水，別怕上廁所。別緊張……”

　　“你行了。”陸媞無語的瞪了一眼自家老公：“這都最后一科了你就別念叨了?！?p>　　說完摸了摸甄甜的腦袋：“爸爸媽媽還有哥哥舅舅們都在門外等你。放輕松?！?p>　　“好。”甄甜握著筆袋，乖巧的點點頭，圓滾滾的眼睛里布滿了單純的目光。

　　“走吧，小哥送咱家小公主過馬路去考試?yán)病！?p>　　說話的是坐在同一輛車子的男孩，高中的校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套著，不符合學(xué)校標(biāo)準(zhǔn)的半長不短的頭發(fā)特意吹了一個好看的發(fā)型。男孩笑嘻嘻的下車打開車門，牽著甄甜走出來。

　　“時間差不多了?！币晃淮┲R西裝的男士走了過來，身后的三輛車陸陸續(xù)續(xù)下來不少人跟在男士身后。男人推了推金絲眼鏡，看了一眼手腕處：“該送妹妹進去了。”

　　“三舅舅。”甄甜乖乖的叫。

　　“乖?！蹦腥嗣讼滤哪X袋。

　　“急什么，這不還有十五分鐘呢嘛？早進去就是受罪，這天這么悶熱。也不知道考場里給不給你們開空調(diào)?！标懸恢Z從陸楷身后冒出個頭。

　　“小舅舅?！闭缣鹈榱艘谎鬯砗螅骸八木司耍蟾纾?，三哥，四哥，小哥。沒有空調(diào)啦，不過會打電風(fēng)扇?！?p>　　“沒空調(diào)？”四舅舅陸羨瞄了一眼時間，衡量著現(xiàn)在去按空調(diào)是不是合理。

　　“舅舅們，哥哥們，我進去啦，不然要晚了。”甄甜怕了這些人什么都要認真的樣子，接過小哥手里的筆袋，拿起大哥手里的帽子戴在頭上。

　　“好好好，去吧。晚上哥哥們帶你去吃大餐?！倍缯缪耘呐乃募绨颉?p>　　說笑間一大群人護送著甄甜走到了三中的大鐵門門前。

　　甄甜對著大家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哥哥們高大的身影上，不知在搜索些什么。

　　目光定在人群后面那道修長的身影后，流動不定的目光才停下，朝著一席黑衣黑褲的少年露出笑容：“只只！”

　　少年抬了抬帽檐，狹長的雙眼從帽檐下露出，不急不促的走向她。

　　“只只，我想喝巧克力牛奶，你要買好等我出來哦?！闭缣痣p手抓著少年的手掌，晃來晃去。

　　少年頓了一下，從褲子口袋里抽出另一只沒有被女孩牽住的手掌伸向身后的背包，掏了兩下拿出了一瓶味可滋。盒子上還掛著水珠，一看就知道牛奶被裝起來的時候是剛從冰柜里拿出來的。

　　許久沒有開口的少年嗓子有點沙?。骸皼?，不許多喝?！?p>　　“知道啦，就知道只只最好啦。”甄甜撲進少年的懷里蹭了蹭：“我去考試?yán)?，你快把藥吃了，我出來檢查?！?p>　　“我走啦?！闭缣鸨谋嫩Q跶的朝身后搖搖手，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嘖?！闭缣鸬男「珀憚C不滿的咂咂嘴：“妹妹都沒說我最好了。就你會討好?！?p>　　“幼稚?！?p>　　除了少年，其余的男人都甩給了陸凜兩個字。他敢怒不敢言。誰叫除了甄甜以外他年紀(jì)最小。憤憤的踹了下地面的空氣，他冷哼了一聲。

　　回到車子里，作為同學(xué)的甄甜三哥陸熠然把藥遞給少年：“吃了吧，不然出來小妹又要鬧了。”

　　“嗯?！鄙倌晖痰粢话训乃?，背靠在車座上，微仰著頭閉目養(yǎng)神。

　　“小嶼之怎么樣了？好點了嗎？”甄甜的媽媽過來摸了摸季嶼之的腦袋。

　　“沒事了，陸姨。”季嶼之睜開眼，看到來人輕聲應(yīng)了一句。

　　“你這孩子都說了要你在家好好養(yǎng)病。你偏慣著甜甜陪她來考試?！?p>　　“沒事的。是我要來的?！奔編Z之下意識給甄甜開脫。

　　“好了，姐?！标懣驍噙€要繼續(xù)喋喋不休的姨母：“讓他休息下吧?！?p>　　“好，姐不說了，你們多看著他點?！标憢q無奈的搖頭。

　　陸楷睨了一眼季嶼之，點點頭。

　　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陸楷看了看時間，離甄甜考完試就剩下不到十分鐘了。他剛想叫起季嶼之，卻看到少年已經(jīng)緩緩睜開眼睛。

　　“醒了?！?p>　　“嗯?！?p>　　陸楷沉默了一會：“聽說你在做翻譯？”

　　“是的?！?p>　　“有遇到困難嗎？”

　　“沒有?！?p>　　“那就好?！?p>　　兩個話都不是很多的男人尬聊了幾句就停了下來。

　　海邊城市就是這樣，考試之前的陽光還扎的人皮膚痛，這轉(zhuǎn)眼沒多久，外面就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沒過兩分鐘，淅淅瀝瀝的小雨就轉(zhuǎn)變成瓢潑大雨，伴隨著雨水的還有那震天響的雷聲。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季嶼之皺了皺眉。

　　“這雨真是說下就下?！标懣袊@一句。

　　校園門口的人群為了避雨都散開了。正巧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季嶼之沒有猶豫，大步從車上走了下來。

　　“誒，你……”

　　從后備箱抽出備用的雨傘，季嶼之撐開走向校門。短短拿個傘幾秒的時間，季嶼之單薄的上衣就被雨水打透。

　　不知道他和門衛(wèi)說了什么，季嶼之撐著雨傘走了進去。徑自走向了甄甜所在考場的位置。

　　“哎呦喂，你看他，又顯著他了?！标憚C坐在副駕駛氣的砸了一下車座。

　　“人家生著病第一時間下車去接甜甜，你又沒人家反應(yīng)快，又沒人家惹人心疼。作啥？老實等著吧?！标懣堂鎸﹄娔X，看都沒看前面氣得咬牙的陸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