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黑下來,那扇關(guān)著的四處漏風(fēng)的破門終于被打開,紅玉被兩個臉上涂得像個鬼一樣的女人強迫性地換了衣服,然后請了出去,準確地說,是帶了出去。
部落前面,燃燒著旺盛的篝火,火苗躥起幾丈高。幾個圍著篝火的神婆大跳詭異的舞蹈,臉上被抹得已看不出本來面目,甚至不能分辨出男女。
在篝火后面,矗立著木頭壘起的高臺,高臺上,放著一把粗糙的木制椅子,椅子前,還擺放著各種祭祀用的牲口。篝火前,有扈氏部落的族人載歌載舞,一看到紅玉被請出來,都安靜了下來。
紅玉被眾人簇擁著,坐上高臺上的那把椅子,紅玉很不情愿,她怕他們一不小心,會把她燒死。
紅玉看著腳下呼呼生風(fēng)的火苗,突然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她似乎在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對了,電影院,她初遇無名時,那部《黑客帝國》突然就變成了這副畫面,唯一不同的,是這火里沒有飛出鳳凰。
火光映著紅玉的臉,卻穿不透紅玉的眼,她眼睛看著火苗,思緒卻一直試圖將所有發(fā)生的一切都串聯(lián)在一起,找出線索和眉目。
至于有扈氏在底下嘰哩哇啦地說著什么,紅玉一句也沒有聽見。
部族的人開始歡呼,有些族人在部落外高喊:“女神降世!庇佑有扈!女神降世!庇佑有扈!”紅玉知道,他們這是喊給夏啟的探子聽的,要在天的旨意上,先壓夏啟一頭。
部族的人七手八腳將紅玉從高臺上抬下來,紅玉驚慌失措:“你們干嘛!你們想干嘛!”她的聲音被淹沒在部族人“圣女”的歡呼聲中,接著,她就被高高拋起,又直直落下被接住,再被高高拋起……
后世過山車的驚險,也不過就如此了。
紅玉緊閉雙眼,兩腿打顫,生怕那些人接不住她,給她摔個半身不遂。
接下來幾天,紅玉一直在設(shè)法逃出有扈氏部落,可有扈氏部落即使在備戰(zhàn)中也將她看得很緊,就連她小解也要派女人跟著。
無名,你到底在哪兒啊!紅玉看著遼遠的星空,不禁悵然,你為什么不肯醒來,你的執(zhí)著到底是什么?
紅玉估計,有扈氏根本就沒有將她要找人一事放在心上,不然這么多天,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個時候,人還很少,若是真想打聽一個人,哪有打聽不到的?
她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有扈氏身上了。她在這里已經(jīng)浪費了太多時間,也不知道這幻境外過了多久,狐貍和劍齒虎一定等著急了。
紅玉一邊山上走,一邊用余光瞟著身后那兩個膘肥體壯的女人,這兩個女人是有扈氏派來伺候她的,準確來說,是監(jiān)視她的。
走到山頂,紅玉突然撒丫子狂奔,兩個女人反應(yīng)過來,巨大的身形敏捷地朝紅玉追來,可任她們平日訓(xùn)練有素,也敵不過紅玉身輕如燕。
紅玉一縱身,就從山頂跳了下去。
“圣女!”山頂傳來兩個女人的驚呼:“快來人吶!圣女逃跑了!快來人吶!圣女逃跑了……”
紅玉冷冷一笑,抓住從山體上伸出來的一根樹枝,手腳并用爬到山隙,趟過重重灌木荊棘,隨便撿了個方向奔去。
不管跑到哪里,總之先離開有扈氏的部落再說。
紅玉馬不停躥地狂奔一夜,月亮下去了,太陽升起了,紅玉依然不敢停歇,她不知有扈氏的部落到底范圍多大,總之能多跑一里就多跑一里。
直到第三日,滴水未進、粒米未食的紅玉終于踉蹌著跌倒在樹叢里。
紅玉抓起地上的草皮胡亂塞了一口,還不待將氣息喘勻,一只大鳥當(dāng)頭砸來,幾乎將體力不支的紅玉砸暈過去。
紅玉撿起那鳥,鳥腹上還插著一支箭。
“天吶!”紅玉躺在地上:“他們還是追過來了。”
紅玉躺在地上,索性裝死一動不動。樹叢被扒開,紅玉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問道:“你是誰?怎么躺在這里?是不是奸細?”
不是追兵。紅玉坐起來,手里拿著那只大鳥,問道:“你射的?”她瞧那小男孩手里握著一把木弓,就問了一句。
男孩點頭,他一把搶過紅玉手里的大鳥,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哪個部落的人?到這里做什么?”
“你是誰?”紅玉反問。
“是我先問的。”男孩道:“你若再不說,我就叫衛(wèi)兵把你抓起來?!?p> “別?!奔t玉小心翼翼問道:“這是哪里,你告訴我這是哪里,我就告訴你我是誰?!?p> “這里是甘澤。”男孩答道。
“甘澤?”紅玉心下一松,吁了口氣,看來已經(jīng)離開有扈氏的領(lǐng)地了。紅玉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道:“我叫紅玉。”
“紅玉?”男孩喃道:“奇怪的名字?!?p> 紅玉道:“我來尋人,你知不知道一個叫無名的人?”紅玉用手比劃著:“他大概有這么高,長得很好看?!?p> 長得很好看,這種形容實在是太籠統(tǒng)了,男孩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沒有見過。我叫羿,我可以幫你去問問,最近很多部落都來了甘澤,如果有這個人,應(yīng)該能打聽出來?!?p> “羿?”紅玉看了看男孩手里的那把弓,羿?后羿?射下九個太陽的那個后羿?紅玉道:“你是有窮氏部落的?”
“你怎么知道?”后羿詫異道。
“羿!”紅玉抓住后羿的手,道:“幫幫姐姐,姐姐找那個人有急事,你得幫幫我?!痹谙某?,后是對君主的尊稱,紅玉自然不會傻到直接叫他后羿,會殺頭的。
“那好吧?!焙篝嗨坪鹾芟硎苓@種被人尊重的感覺,他拍拍胸膛,道:“你跟我走吧,我?guī)闳ヒ娛最I(lǐng)?!?p> 后羿拎著射下的大鳥帶著紅玉回到有窮氏部落,這里人很多,有窮氏部落的周圍,還駐扎著許多其它的部落??磥恚芏嗖柯湟呀?jīng)應(yīng)夏啟之召會聚在這里,準備討伐有扈氏了。
后羿把紅玉帶進一間木頭搭起的簡陋屋子,道:“你很久沒吃東西了吧,我叫人給你做些東西,至于尋人,后今晚要和諸部落首領(lǐng)議事,各部落都忙不過來,我明日再替你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