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酒肆中,八方來客,吆酒喝茶,好一番熱鬧之景。
忽地,驚木堂一拍,眾聲皆寂。
坐堂上的一位鴉青色衣衫,灰白發(fā)的老頭兒清了清嗓子,道,“今天,老頭兒就來講一講天帝的故事?!?p> 大廳內(nèi)瞬間像煮開的水一樣沸騰了起來。
“天帝?是天上最大、最厲害的人嗎?”一個十歲的虎頭虎腦的孩童道。
“嗯,天帝是最厲害的人?!币粋€三四十來歲,狀似父親的人稍稍思索了下,回道。
旁邊一個桌子的一位虎髯大叔也忙站起來高喊道,“天帝嘛,我認(rèn)識,很久以前,有一個村,叫柳樹村,那兒是天帝出生的地方?!?p> 眾人也聞聲望過去?;Ⅶ状笫弼畷r下巴微抬,胸膛挺直,壯碩的身形似乎瞬間帶上了某種威凜凜的風(fēng)度,然后又緩緩鄭重地坐下。
旁邊另一個桌子的三兩人也交談了起來,“真有這樣一個地方嗎?在哪兒呢?”
“這……不知道。”有人低語道。
“我聽說在最東邊,一直往東走?!?p> “什么?!我曾爺爺?shù)臓敔數(shù)摹f在最南邊,一直往南走就到了”
又有另外一個桌子竊語起來,“天帝長什么樣?。俊?p> 旁邊桌子上的一個耳朵高高豎起來的壯漢聽到后,猛地一拍木桌,朝那邊聲如洪鐘地道,“聽說他身高數(shù)十丈、胡須有十丈長,眼睛有數(shù)十個銅鈴大,身形像一座高山,他每踏上一步,大地都要抖一抖。”壯漢邊說邊擠眉弄眼、手舞足蹈。說完后還自顧自地“哈哈哈”,捧腹大笑幾聲。
“此話當(dāng)真?!”
壯漢銅眼一瞪,八字胡須一抖,“當(dāng)然!不然人家能上天上住了嗎?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p> ……
“嘭!”驚木堂猛地一拍,“安靜,各位莫急,請待老頭兒慢慢道來。”坐堂上的老頭兒摸著灰白的長須緩緩道。
“上古洪荒之初,人族、妖獸共存于諸位腳下的這片大地上。妖獸體型龐大,皮糙肉厚,兇狠暴戾,且速度迅疾,常以我人族為食。我族勢弱,難以制之?!?p> “至一布衣青年橫空而出,傳道授法,教化萬民,以吐納天地之氣,以強(qiáng)身健體,修身養(yǎng)性?;蚩傻钟F,得以安養(yǎng)天年。
或可超脫身形之束縛,變化萬千;
或可召喚五行,得御風(fēng)雨雷電,可生草木榮華;
或可凌空而起,乘風(fēng)而行,驅(qū)云而去,咫尺天涯;
更有甚者,揮手間,移山填海,斗轉(zhuǎn)星移。是為大能?!?p> “而自此,人族興盛,有成金剛鐵骨者,可只指而碎石;有成就大羅金仙者,飄然忽·千萬里,更有得證大道者,有天道金光授業(yè),白日飛升?!?p> “而后,仙俠大能輩出,故筑瓊樓殿宇于云巔之上,是為天宮。”
老頭兒雙眼微瞇,半捋胡須,“諸位可知,那一青年是誰?”
“天帝!”
“天帝唄。”
“切,這還用問?!當(dāng)然是天帝。”
……
一個氣質(zhì)儒雅矜貴的大叔攜同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緩緩走出酒肆。轉(zhuǎn)瞬間,兩人便飄至云端之上。
大叔變成了一位身著織錦紋龍流云緞,頭戴五爪金龍銜玉冠、三分儒雅、七分矜貴,威而不露、金光半斂的俊美的青年神仙;
而少年則身著流云玄紋錦緞織就的對襟素色長衣,面如冠玉,成了一位帶著幾分朝氣,幾分矜貴風(fēng)貌的仙童。兩人衣袂翻飛,乘風(fēng)而行。
仙童抬頭,望向旁邊的人,語聲稚嫩,“父帝,那位老先生講的,可是事實?”
“半真半假?!?p> 仙童歪頭,繼續(xù)道,“那父帝,您是這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嗎?”
旁邊仙人摸了摸仙童的墨發(fā),慈祥道,“不是。玟兒當(dāng)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仙童蹙眉沉思了半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問道,“那父帝知道,有誰比您更厲害的嗎?”
青年神仙又捋了捋仙童的毛發(fā),“玟兒可知,青桑上神?!?p> 仙童雙眼剎那一亮,右手舉起,指著天上,脆生生地道,“玟兒知道,司命說過,青桑上神住在九重天上的混沌界?!?p> “確實,你父帝的道法也是源自于她。”
“哦?!”仙童驚詫。
青年神仙嘆了口氣,“洪荒之初,大妖橫行,兇獸貪婪暴戾,為禍人族。人們?nèi)杖斩家鎸Ρ谎F的啃噬而死亡的威脅,而你父帝當(dāng)初也不過是那蕓蕓眾生中的一員?!?p> 仙童好奇道,“那后來呢?”
“后來……”
仙帝思緒翻飛,似乎回到了數(shù)十萬年前。
那個悶熱的午后,入目一片紅,那種血腥味兒充斥鼻腔、令人作嘔的感覺,那個荒寂無人的山村里,那個抱著父母的衣服的碎片,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年。
后來,妖獸去而復(fù)返,在少年驚懼而仇恨的目光中,興奮地沖了過來,折斷了少年的左臂,一邊享受般地啃咬少年的左臂,一邊欣賞著少年因失了左臂,蜷縮在地上翻滾中痛苦的表情。
他似乎猶然記得,那幻化成人形的妖獸,咬著他的手臂,蹦蹦脆的聲音;那妖獸打了一個飽嗝后,幽幽的綠眸;那妖獸拖著他往洞穴而去時,他被碎石磨破的后背,那一路流干幾乎他曾經(jīng)的血液;最后他衰弱疲憊而不甘地閉上雙眼時,看到的幾頭猛獸齜牙咧嘴,想自己撲過來的場景。
后來、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呢?……
仙童拽著仙帝的袖子搖了搖,清脆脆的聲音喚回了先帝的思緒,“父帝、父帝,后來呢?”
仙帝金眸半瞇,依舊溫和地道,“后來你父帝被妖獸抓了,然后被青桑上神救了,再然后向青桑上神拜師學(xué)藝,額……最后就修煉成神了?!?p> “額,這、這樣啊?!毕赏崃送崮X袋,總感覺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兒。
“嗯”,云霧翻騰中,幾個瞬息間,咫尺千萬里,兩人便已到了南天門外。
兩名門神忙迎來上來,“參見天帝、太子?!?p> “嗯”天帝點了點頭,又慈祥地摸了摸仙童的腦袋,“玟兒回你殿中去吧,父帝下次再陪你玩。”
仙童走后,天帝站在南天門外,往天外凝神望了會兒。便縮地成寸,天涯咫尺,回到了御書殿中。
天帝走到案桌前,提筆揮墨,漸漸,一個墨發(fā)青衣、仙姿玉容的女子便躍然紙上了。讓人驚奇的是,恍惚間,紙上若真人,女子眉眼含笑,黛眉一眨。女子的輪廓、眉眼竟?jié)u漸模糊了起來,似有云霧遮掩,漸而,墨色逐漸淡去,最后,竟又變回了一張白紙!終是留不住。
天帝微微嘆氣,“我都快忘記你的模樣了?!?p> ***
數(shù)十萬年前。
后來,少年在“唧唧咋咋”的鳥鳴中睜開了雙眼。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jìn)少年漆黑的瞳仁。少年回想起昨日,不禁詫異,我死了嗎?死后還能活嗎?還是那、只是一個夢?
可是坐起來時,空蕩蕩的左臂打破了少年的幻想。左臂已經(jīng)結(jié)痂了,肉、也已經(jīng)長得差不多了,身上的血液似乎也回來了一般,充滿了力氣,只是、左臂仍是空蕩蕩的……
少年舉目向四周望去,正看見不遠(yuǎn)處,一位身著青色外衣的少女正背對著她,坐在溪邊,長發(fā)如瀑,垂落在青草地上。少女的雙腳伸進(jìn)溪流中,正拍打著水花。
少年右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向少女走去,誠摯道,“姑娘,是你救了我嗎?”
那少女轉(zhuǎn)過頭來,陽光從她的背后灑過來,似乎有些模糊了她的容顏,讓人感覺她似乎不在這里,而是在那遠(yuǎn)遠(yuǎn)望不到盡頭的穹宇的彼岸。少年不知道該用什么詞語來形容她給他的第一印象,只感覺有些恍惚。
“你醒了?那就走吧。”少女看了他一眼后便轉(zhuǎn)頭過去,繼續(xù)的拍著她的水花。
“去、去哪兒?”少年有些茫然。
“你想去那兒就去哪兒?!鄙倥^也不回地道。
“我家人、鄰居們都死了,我沒有能去的地方?!鄙倌杲廾㈩?,有些傷心地道。
“哦?!”少女又轉(zhuǎn)身望了過來,狀似思考了一會兒,語聲清脆,“那你就呆在這兒唄,不過我要走了?!?p> 少女轉(zhuǎn)身,開始穿起了正放在一旁的鞋子,正準(zhǔn)備離開。
少年有些著急,嘴角微動,似乎想說什么又不敢說一樣。
少女穿好鞋子,順手摘了一根長在水邊的野草放在嘴里啃了兩下,又拿著,晃悠悠地踱步遠(yuǎn)去了,邊高聲唱起了歌兒,“水兮~草兮~路兮路兮~人兮妖兮?!?p> 少女看上去慢悠悠地走著,可是每一步卻似有他的十步那么遠(yuǎn),眨眼間,似乎,便要消失了。少年不知為何,著急了起來,猛地像少女跑去,邊高聲喊道“姑娘,等等!……”
***
21世紀(jì),正是夏日。于青綠正愜意地躺在院子中的藤椅上乘涼,望著繁星滿天。清風(fēng)徐來,夜蟲低唱,正值多好一個夏。
猝然,天上斗轉(zhuǎn)星移,竟似時光變遷,歲月輪回。
轉(zhuǎn)瞬間,星光匯聚,藤椅上方空蕩蕩。
***
御書殿中,正回憶往事的某天帝忽然抬頭,望向天外,俊眉微蹙。
司命星宮中,司命星君忙扔下書冊,將神力注入星盤,星盤轉(zhuǎn)動,星君凝神靜觀。
兜率宮中,正在煉丹的太上老君神色一凝,掐指運算。
正在天宮中巡查的千里眼,忽然抬頭望向星河,似是有些疑惑不解。
……
***
九重天外混沌界中,她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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