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洛尚書因幾年前的洪澇賑災(zāi)銀兩被貪墨一事被打入了大獄?!?p> 洛長寧焦急的罵道:“放屁!我大哥是那種吃人血饅頭的賊嗎!”
姚安聽見這出奇的形容,眼角抽搐了下。
若這樣是賊,酈朝有多少官員是賊,貪墨得多的是汪洋大盜,少的是偷雞摸狗的小賊。
“回去告訴那個老東西,小爺不用他犒勞三軍,自己滾回去,小爺沒功夫招待你們!”
洛長寧本就是個火爆脾氣,此時更是焦慮得很。
他確實無意之間知曉了賑災(zāi)銀兩的事兒,也套出了他大哥的話,那銀兩確實是經(jīng)了他大哥的手給背后的人的。
但是此時他只能佯裝不知,否則那些真正貪墨的人會揪著他不放,認(rèn)定了他就是那個舉報的人。
只是那個遞折子的人到底是誰呢?
姚安也不在意洛長寧的辱罵,達(dá)到了他家國公爺?shù)哪康木托小?p> 這追究起來統(tǒng)共不是他家爺?shù)呢?zé)任就是了。
畢竟是洛長寧不要定國公迎軍的。
姚安彎腰道了句:“那奴就告辭了,望長寧少爺保重?!?p> 人還沒退出去,就聽見洛長寧還在罵罵咧咧道:“還保重個奶奶個腿兒哦,小爺?shù)拇蟾缍急荒莻€昏庸的皇帝給抓進(jìn)去了。”
“老子在漠北拼命的時候,那個皇帝就在長安城里享?!?p> 諸如此類的怨念之詞,讓姚安只覺好笑。
洛長寧在漠北過了這么幾年刀光劍影的日子怎么還是學(xué)不會夾著尾巴做人呢?
盡管已是正四品的武將,卻還是沒有頭腦。
等人徹底出了軍營,洛長寧才狠狠捶了一下還插著幾個小旗子的沙盤,小聲咧咧道:“爺如今可是有靠山的,看你們姚家人還敢欺負(fù)我們。”
他確實焦慮,但也是確實裝作如此暴躁。
讓定國公府的這些爪牙們對他放松警惕。
這一招還是他從蘇珩那里學(xué)過來的,扮豬才能吃虎。
洛長寧吩咐手下的副將,明早拔營,在京郊安營扎寨。
那塊地盤地勢很高,遙遙望去可以瞧見長安城里的繁華,整個長安城盡在眼底。
這一片人煙稀少,也是蘇珩早就安排好的。
藏得住他們這兩萬兵馬。
他心思縝密的將手頭上的事情一件件的打理好。
視線偶然觸及了那堆在軍帳里的幾十個大箱子,驀然一笑:“蘇大元帥,你可是小爺我的靠山了,可別倒了?!?p> **
被念叨著的蘇珩覺得自己快要倒了。
心要累倒了。
他早知這事兒不容易,卻沒想洛長平真的是硬骨頭,那張嘴是軟磨硬泡都磨不開。
可這場貪墨案要遷出背后的主使,牽連出眾多的世家子弟,這個直接參與撈銀子的洛長平是唯一的關(guān)鍵。
但這人如今只一心求死。
“爺,今早長寧將軍飛鴿傳書給咱了?!狈⒁矞惤饲?,還念了出來:“小爺我要來長安了,大約今晚就能到,準(zhǔn)備幾壇子好酒,咱兄弟倆還有符英那小孩兒要大醉一場的?!?p> 符英有點兒不高興的撇撇嘴,他今年也十五歲了,也是可以娶妻的年紀(jì)了,才不是小孩兒呢。
蘇珩倒是挺高興的,這個必定要讓洛長平活命的藥不是來了么?
只洛長寧為何如此急著過來?
前去迎軍的不是洛長寧最厭惡的定國公么?他以為這家伙要留在潼關(guān)擺足了架子,多刁難幾回才肯進(jìn)長安。
沒想到這么快就妥協(xié)了。
可之前傳信的時候還并沒有著急來的意思。
蘇珩思索了一會兒,心里便涌起一股快被遺忘的愧疚感,那小子怕是知道他大哥被關(guān)下了大獄。
洛長寧那小子當(dāng)初是醉了酒才說出那件貪墨的秘辛,醉了酒又?jǐn)嗔似瑝焊苏f了什么。
正因如此他才有一種插了兄弟兩刀的愧疚感。
他從胸襟處掏出被捂得泛熱的玉佩,眉眼溫和的盯著看了會兒,仿佛是看見了那個古靈精怪的嬌氣包,小小的一只糯米團(tuán)子,白白嫩嫩又軟軟乎乎。
心里默默嘆了口氣,罷了,算他虧欠了洛長寧一個天大的人情。
即使這件事若是辦妥了,能娶了他的小公主,也能讓洛長平從此甩了定國公府那個包袱,是雙贏。
但是此時,被下獄的是洛長平,洛長寧的親大哥。
符英見著自家爺春光滿面的模樣,就覺得簡直是沒眼看。
陪著爺這么多年,這些日子是爺笑得最多的了,即便只是嘴角僵硬的往上牽了牽,那也是不可思議的。
他想著那位公主到底長得是如何的天姿國色,才能把他家爺弄得三迷五道的,整天捧著塊玉佩真像是丟了魂。
“去準(zhǔn)備一下,我們?nèi)ヌ藦埜!碧K珩收斂了眼里的柔光,整個人又成了往日那般滿是煞氣的樣子。
眼里寒光四射,凌厲得令人不敢靠近。
符英嘆了口氣,果然,這樣的爺才是正常的。
“是,屬下馬上去準(zhǔn)備?!?p> 那日蘇珩便讓符英去找了張則,和蘇珩了解的一樣,張則此人的確是剛正不阿又很有手段。
蘇珩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又說明了來意,張則也不藏私的奉上了他短短幾日搜集上來的證據(jù),多是書面的還有些許相關(guān)人的供詞。
但這些,僅僅只能將所有的冒頭對準(zhǔn)洛長平。
符英手腳很麻利,兩人套上了平常百姓穿的粗布麻衣短打,裝作了兩個送貨的壯漢進(jìn)了張府的前院。
將貨物都卸下放好之后,兩個人都悄無聲息的進(jìn)了張則的書房。
“蘇元帥?”
“是我?!?p> 張則像是被嚇到了一般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這些時日只用查案子,皇帝也特此免了他的早朝,前些時日見了蘇珩一面,不過是在茶樓。
蘇珩還是一副富貴書生的打扮,臉上的那道疤痕多了些戾氣。
今日竟然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他家的書房了,還是這樣一副尋常百姓的模樣,只那張臉連疤痕都沒了。
仔細(xì)看看還有些俊俏。
蘇珩被人打量得有點兒不耐煩了,冷聲道:“張大人膽子如鼠?”
“是,但是這滿長安城里的官大概都膽小如鼠?!睆垊t回過神來,笑得自得,還特地打趣道:“元帥此次的裝扮在田里去轉(zhuǎn)一圈,不知要晃了多少大姑娘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