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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仇煙云錄

第七回

劍仇煙云錄 一箱二踢腳 4176 2020-04-07 09:07:47

    俄琉斯口出不遜,騎士長法米拉立時(shí)大喝道:“荒唐!”在場(chǎng)眾騎士人人寶劍出鞘,將校場(chǎng)圍做了沙場(chǎng),她又跟道:“在場(chǎng)的乃是我該隱王朝公主,尊貴無比,你膽敢造次抗命?”

  公主加西亞無意為難誰,今兒個(gè)這本就是一出戲,她心道,你既然知曉我是公主,你在此啰唣什么?她怒視法米拉道:“住了!我還未開口,你卻著急得很!”她接著道:“刻利烏斯,這旨意是下給你的,你父親有話說便叫他說,你自己有話說,你就自己說?!?p>  刻利烏斯存想,話這么說,道理也是這個(gè)道理,可做兒子的哪里有違抗父親的呢?無外乎偷偷摸摸行些叛逆的事罷了,這樣大的主意,要是父親說不,自己也無能為力??汤麨跛惯^,舔舔嘴唇,支吾道:“公主的旨意,臣不敢不從……只是么……”艾兒一個(gè)蜻蜓點(diǎn)水,使了段小輕功,搶進(jìn)校場(chǎng)里,傍在公主身側(cè),道:“公主,咱們不聽他的,您就趕緊下第二道旨意罷,那么大的甜頭,諒他也沒話說?!惫鞒猿砸恍?,捏著艾兒臉頰言道:“傻妹子,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欲速則不達(dá),這道理你不是不懂?!卑瑑弘m說和公主情同姐妹,到底也是一個(gè)主子一個(gè)下人,哪里敢僭越,不便說牢騷話,只好不冷不熱的朝俄琉斯飛白眼,尖酸道:“糊涂老頭兒,留你個(gè)腦袋還有用,你用姑娘我留給你這腦袋好好想想,哪頭子上算!”

  俄琉斯給里歐使了眼色,道:“你快去把駙馬請(qǐng)來,我在這自有主意?!崩餁W搖頭道:“老爺,您要是抗旨,咱們一家子的命都不保啊?!倍砹鹚挂幌?,那又能如何呢?將來刻利烏斯進(jìn)京面圣,又有那么多當(dāng)年的大臣在,到時(shí)三言兩語的出了差錯(cuò),許多年前的事給重新翻出來,那豈不更是罪過?如此還不如在自己的地盤好生想些辦法,眼前無論如何得把這一關(guān)先過了,哪怕多出一晚上的時(shí)間來計(jì)議也是好的。俄琉斯道:“如此,你就說公主要收了你家年輕的二少爺做近身伺候的教習(xí)。你家二少爺長什么模樣,談吐是何等瀟灑,這點(diǎn)可不要忘了?!倍砹鹚闺m未明說,言下之意就是要激起駙馬爺?shù)募刀市膩砹耍@可是險(xiǎn)著,事出突然,不得已而為之。里歐伺候多年,一聽這話就明白了,也顧不上來來回回的跑,二話不說去請(qǐng)示駙馬了。

  雪下得越來越大,俄琉斯先使緩兵之計(jì),向前走幾步,拱手一禮,吩咐其他跪著的仆從去城里伺候,彎腰眼瞧著半跪的刻利烏斯,對(duì)公主言道:“公主在上,煩請(qǐng)念及老臣年邁,只這一子在身邊,不要橫刀奪愛才是。然老臣一日為臣,一日奉公,公主下旨,臣雖不愿,卻不能不從,不過卻斗膽請(qǐng)公主三思,一來犬子無能,老臣教子無方,溺愛有加,恐來日惱了公主尊駕;二來,犬子正值當(dāng)年,又是少年血性,理當(dāng)先行婚配,方才能到公主您身邊伺候,也算合乎規(guī)矩,不破禮數(shù);再者,老臣長子歐克托不日將要成婚,入帕法索羅斯塞伊曼一脈,小女拉米亞不能主事,老臣年事已高,來日歸隱,這家業(yè)又該傳給誰人?索薩尼亞是我該隱重地,老臣盡忠職守,奉公勤王,段不肯輕易將此地交于旁人之手,公主既是天家血脈,當(dāng)為該隱著想……”

  公主聽的耳膜發(fā)癢,昏沉欲睡,可俄琉斯之言的確是正理兒,他既然如此說了,做公主的若是不聞不問,一心要收了刻利烏斯,難免落下口實(shí),給人說成是恃寵而驕。再則,更是不能說要了刻利烏斯才不是相中了他那三腳貓的功夫,而是為了自己的小侍女艾兒,這下,公主左右為難,懊悔萬分,眼看這事情要辦砸了,不僅砸了自己的聲譽(yù),更是壞了皇兄的名聲。她道:“你啰啰嗦嗦的是什么意思?”俄琉斯回道:“老臣句句肺腑之言,萬望公主一聽??!”公主喟嘆一聲,心道,艾兒這小妖精,怎么就給她拿住了呢?那艾兒在一旁卻做無辜相,雙目柔情,又立在雪中,楚楚可憐,公主不忍心遷怒與她,原是她自己聽了艾兒的話,合該她糾結(jié)。

  天上人不如天下人,一朝在上,那天底下的事就都得入耳,都得入眼,更得入心。這正合了俄琉斯的心意,公主擺擺手,言道:“罷了,本公主打乏了,回去慢慢說?!倍砹鹚剐Φ溃骸罢?qǐng)公主移步老臣宴會(huì)廳,老臣備了今年新釀櫻桃酒給公主接風(fēng)洗塵?!闭f著,里歐前來回稟,在俄琉斯面前朝著不遠(yuǎn)處公主那邊行了個(gè)禮,大聲道:“公主在上,小的斗膽回稟,駙馬爺已經(jīng)入席,問公主何時(shí)開宴?”公主再嘆一聲,心想怎的忘了這個(gè)玩意兒?他在席上,我本想灌醉了俄琉斯老頭和刻利烏斯,接著酒興把第二道主意說了,這事也就成了,如今駙馬在此,雖尚未成婚,我對(duì)他也無分毫興趣,難免礙著皇兄的面子和提卡洛斯貴族諸部的面子,不好太過,看來今天是說不清了,也罷,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再行道理。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了校場(chǎng),俄琉斯對(duì)刻利烏斯道:“晚宴結(jié)束以后,你到為父的房間來,為父的和你母親對(duì)你有話言講。”說罷,俄琉斯就離開了,只留刻利烏斯一人在校場(chǎng)里,他仍半跪在地,落了一身的雪。俄琉斯一走,他就勢(shì)躺在了軟綿綿如云朵一般清軟的雪地上,瞧著星塵也似的白雪落在凡塵。他想不通,今日的事雖然頗多蹊蹺,公主來的莫名其妙,和自己打的莫名其妙,事后想來,公主從一開始就未出全力,這又究竟是為什么呢?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三等勛爵的爵位來的也蹊蹺了??稍僭趺凑f,公主貴為國王胞妹,看著也不像是蠻橫不講理的主兒,給自己這么好的出路,父親為什么不答應(yīng)呢?

  刻利烏斯悶悶不樂,嘟囔道:“留我一日,十日,百日,卻能留我一世么!”他這才成年,正是血?dú)夥絼偟哪昙o(jì),婚配不曾想過,功名利祿,高官仕途,哪一樣都不緊要,要的就是坐得端行得正,一身正氣仗劍天涯為俠者。俄琉斯將他留在城里,縱是溺愛有加,好吃好喝,年紀(jì)大了,刻利烏斯也厭煩這好日子,悄悄學(xué)武,不也正是有一顆想闖出去的心么?此時(shí)此刻,他倒是一萬個(gè)不樂意做父親的兒子了,想著卻不如尋常人家粗茶淡飯來的逍遙快活,能說這話,他自是不知尋常人家有多艱苦,向往的不過是那自己能為自己做打算的自由罷了。

  刻利烏斯躺了許久,直躺的渾身發(fā)麻,胳膊腿都找不到去哪兒了,里歐才得空出來伺候他。他捧著在爐子旁邊烘過了的絨袍子一路狂奔跑來,跪在刻利烏斯身邊,甚是不舍憐惜的望著神傷的少爺,言道:“少爺別躺著了,凍壞了身子奴才可真該死啦。”刻利烏斯神情有些恍惚了,望著天空言道:“你忙你的,管我這落魄子作甚?!?p>  少爺不想起來,里歐橫是不能動(dòng)手去拉,只好把袍子蓋在刻利烏斯身上,握著刻利烏斯的手一個(gè)勁兒的搓著,眼看著少爺神情越來越恍惚,他也淚眼朦朧,道:“少爺,您有所不知,老爺他,老爺也是有苦難言,少爺您多擔(dān)待些,少時(shí),少時(shí)老爺自會(huì)對(duì)少爺言說,您別在這兒自己個(gè)兒跟自己個(gè)兒過不去,奴才看了傷心的很?!笨汤麨跛归]著眼睛,想起小時(shí)候父母親是怎樣寵愛自己的,怎么自己大了,父母親便像換了人似的,對(duì)自己寵愛歸著寵愛,管教卻一日比一日更嚴(yán),他不禁也掉了眼淚,委屈道:“你少替父親說話,你還是不是我好兄弟了?父親管我也就罷了,今日我這樣出生入死的,又沒給咱們索薩尼亞丟人,父親為何要駁了我的好前程,莫不是怕我有朝一日超過大哥去,他們還是心疼大哥罷!你,你這奴才,你居然也替父親說話,我真真是……”言罷,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許是比武時(shí)內(nèi)傷遭冰雪刺激發(fā)作。他只覺得天崩地裂,翻江倒海,五臟六腑均有破裂一般之劇痛,這些卻只教他更加埋怨父親。雪不停地落,眼前卻越來越黑,他聽見耳畔里歐不聽少爺少爺?shù)膯局?,身上力氣一點(diǎn)點(diǎn)的抽絲剝繭似的消散不見,片刻間昏睡過去。

  再醒轉(zhuǎn)時(shí),刻利烏斯人在自己房間里躺著,繡娘手紡似清晨薄霧一般的白紗幔罩在床邊,屋里燭光星星點(diǎn)點(diǎn),間或有淡淡的香氣飄在這云山霧罩的夢(mèng)境里。他身子還是痛,比之前更痛,神志卻清醒許多了,知道自己這是沒能死過去,還是得活著受罪。眼下,回絕公主就是抗旨不從,這樣好的福氣無福消受,只怕大難臨頭??汤麨跛瓜雭?,父親母親定是不在乎自己,表面上看著對(duì)自己那樣親昵,比大哥和小妹哪一個(gè)都還要親,好吃好喝都是自己的,實(shí)際上還不是為了大哥在做打算?再想起坊間的傳言,想來想去,真覺得自己定不是親生的,這一十八年來的養(yǎng)育之恩無以為報(bào),來日慢慢還清就是。

  他靠著枕頭,手撐著床坐起來,女仆就給掀開白紗幔,外面里歐跪坐在地,一見刻利烏斯醒轉(zhuǎn),喜出望外,大叫:“大夫,大夫,我們少爺醒了!”刻利烏斯打發(fā)女仆們都下去了,里歐把白紗幔綁好,道:“少爺,可嚇壞奴才了,身子上還有沒有什么不適的?”刻利烏斯道:“疼的緊,給我拿杯暖酒來,我……”大夫剛一走進(jìn)來,俄琉斯和母親皮辛埡便雙雙跟著入內(nèi),刻利烏斯故作熟視無睹,俄琉斯夫婦二人也自知隱瞞無益,刻利烏斯長大成人,是該說出真相,望他能理解才好。

  大夫檢查了刻利烏斯的身體,說并無大礙,是活動(dòng)太過激烈,有些內(nèi)傷,加上凍壞了身子有些著涼,幾日里就能調(diào)養(yǎng)好。里歐端來暖酒一壺,放在刻利烏斯床頭,瞧瞧老爺再瞧瞧少爺,心疼少爺卻也理解老爺?shù)男?,在這呆著也是煩心,便出去伺候了。

  俄琉斯夫婦遣了大夫去備藥,坐在窗邊,母親皮辛埡牽起刻利烏斯的手,刻利烏斯一把給抽回去了,他言辭冷漠的道:“老夫人這是何意?”皮辛埡一聽寶貝兒子管自己叫老夫人,眼淚登時(shí)如泉涌,側(cè)過臉去低聲啜泣了??汤麨跛褂植皇抢溲獰o情,見母親這般,心下也是不忍,但為了弄個(gè)明白,還是忍住了也沒再說什么。俄琉斯攬著夫人皮辛埡,卻也不想為難刻利烏斯,他搓了搓夫人的臂膀,對(duì)刻利烏斯道:“你莫怪罪你母親,要怪便怪我好了?!笨汤麨跛贡镏蹨I,臉看著另一邊,言道:“我多日來一直不明,只以為你們是為我好,不想今日給公主這一打,反倒想明白了,我不是你們親生的,你們自然不樂意給我找好前程,不想我出眾,既是如此,那又何苦領(lǐng)我來養(yǎng)呢!我原不過是你們的狗兒罷了,好吃好喝的寵著,開心了摸上一把,不開心了就丟一邊不管,今日里我給公主打成那樣,你不來問我如何也就罷了,現(xiàn)下假惺惺的,又是何意……”

  話傷了俄琉斯夫婦的心,刻利烏斯自己的心也傷透了,他雖沒有完全的把握,可到底年輕氣盛,多年來憤懣怨懟一股腦兒的倒出來了。他想,大哥十四歲就陪俄琉斯出兵征戰(zhàn),十五歲有了自己的馬,十六歲的時(shí)候已然劍冠群雄,可自己卻……

  “你說的難聽些,我也不怨你,可你卻不能錯(cuò)怪我們?!?p>  俄琉斯從懷里摸出一枚白銀的紋章,紋章上滿是裂紋,看上去年歲很久了。紋章是圣靈教會(huì)的圣十字紋樣配權(quán)杖長劍交叉斜紋。俄琉斯把紋章放在刻利烏斯面前,他接著道:“你可記得權(quán)杖騎士團(tuán)?人人都說這是該隱王朝的污點(diǎn),如今你聽好了,你生父就是權(quán)杖騎士團(tuán)最后一任團(tuán)長阿列西奧,你母是前主教的妹妹圣女卡西多,你是他們二人唯一的子嗣,你本名叫阿爾忒烏斯,你是你生父母一脈的獨(dú)子,是他們最后的血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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