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假的!”高通達一邊試圖搶回手機,一邊一連串地回答。
他的回答太不走心,辛笛自然不信。
辛笛仗著前臺護體,又看了一會兒,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又點,像是轉(zhuǎn)發(fā)圖片,后,才將手機還給高通達。
高通達拿到自己的手機后,心虛地左右看兩眼,臉上似有不悅,一本正經(jīng)對辛笛道:“在公司不要亂說私人的事情!”
辛笛朝他吐了吐舌頭,不置可否。
高通達一副懊惱模樣,將手機放進衣服口袋,離開了前臺。
才走離前臺,他嘴角就綻出隱秘的笑意。
他敢打包票,就辛笛那怕被人忽視、被人小看的小性子,《離婚協(xié)議書》的照片,不出半天,就能傳遍整個律所。
第二天,地下車庫低頭繞過柳苗苗,不期然去茶水間的路上又見柳苗苗,高通達草草夸贊兩句,就去接水喝。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譬如,見縫插針對流言進行炒熱,不漏痕跡地煽風點火,巧妙地引導(dǎo)輿論導(dǎo)向。
通常是這樣:流言席卷了整個人際圈,正主還一無所知。
辛笛爆出薛律師將離婚的第三天,薛正平被梁律師叫進辦公室。
薛正平精神飽滿地進入梁律師的辦公室,劈面看見緊皺眉頭的梁律師,心里不由一咯噔。
博士離婚案的證據(jù)準備,他跟要離婚的博士交代得清清楚楚。他們做律師的,并不總這么掏心掏肺。他自問該想到的,全都想到了。難道又出了什么劈叉?
帶著輕微的不解,薛正平一步步走近梁律師的辦公桌。
走了一半,梁律師從他的辦公桌后走了出來,走向待客的沙發(fā)。
“坐!”梁律師一抬手,指引薛正平落座的方向。
薛正平來到沙發(fā)前,小心翼翼坐下,兩只手緊張地捏合在一起。
“知道我為什么看好你嗎?”梁律師開門見山。
“不敢妄自揣摩前輩的心思,我一直當您是我生命中的貴人。”
“你跟我,我們跟那些正統(tǒng)班科出身的人不同,我們是靠自己的頑強意志獨自奮斗、一路拼殺出來的?!?p> 薛正平誠惶誠恐地點頭。
“像我們這種得來不易的人,理當更愛惜我們的羽毛???,你怎么做出還沒有出人頭地,先拋棄結(jié)發(fā)妻子這種事呢?”
薛正平一下子大睜雙眼。他的吃驚,全暴露在臉上。
“難道傳聞是假?《離婚協(xié)議書》也是假?”
薛正平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像是血液盡失。
那一瞬,太多頭緒在腦海中閃過。這兩天他回味無數(shù)遍的柳苗苗朝他嬌笑、撒嬌的情形,此刻像鞭子,抽打得他體無完膚,自尊不存。
梁律師仔細看薛正平,看他吃驚多于愧疚,又不見他搖頭否認,只能自己搖搖頭。
“不是向你邀功,這次的提拔名額,是我力爭眾人,為你爭取來的。如今爆出你一出,跟抽我一巴掌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了?!?p> 薛正平的白臉,一下子紅得像豬肝似的。
“你就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
梁律師猶如父兄般的詢問響在耳邊。
薛正平感慨極多,他最想說的,就是柳苗苗為什么要挖坑陷害他!
他之前推理,柳苗苗想讓他離婚,是為了取而代之,成為他家的女主人。
可是,有哪個女人,會把將來的依靠推進火坑?
只能說,他太一廂情愿!太自以為是!做出的推斷與事實完全不符。
事實是什么?恕他此刻心亂如麻,無力猜測。
薛正平自司法考通過后,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智商。
張開了口,舌尖也做好了發(fā)音準備,在最后的那一秒,他還是放棄了。柳苗苗是他甜蜜的記憶,就算是毒藥,他也不準備催吐。
大不了這一次不被提拔,最壞不過是換個律所平平發(fā)展。男子漢大丈夫,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
薛正平苦澀地對著貴人搖頭。
梁律師一聲嘆息:“我懂,感情最麻煩?!?p> 兩個人對坐無言,惆悵的情緒漸漸彌漫辦公室。最后,梁律師總結(jié)陳詞:“這樣,小薛,我也不隱瞞你,你這次得到提拔的希望不大,很可能需要再等下一回,這次你離婚離得太不是時候?!?p> 前程!
票子!
地位!
梁律師的每一句話,都化身成飄散進空中的“前程”、“票子”、“地位”等。薛正平只能看整整看著它們離他而去。痛啊,痛不可言!
幸而,梁律師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你放心,我仍舊不改初衷,我會為你力爭?!?p> 薛正平“撲通”就跪在了梁律師的面前。
要不是有茶幾阻擋了他,他都控制不住自己要磕頭。
“我對不起您的厚望!”
“好孩子,快起來?!?p> “我內(nèi)心充滿愧疚!”
“我懂我懂,快起來。”
梁律師彎腰伸手,將薛正平攙扶了起來。
兩鬢發(fā)白的梁律師,動情地看著宛如年輕時候他的薛正平,手搭在薛正平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下定決心思的,用短平快的聲音說道:“豁出去我這張老臉,周末的合伙人會議上,我為你而戰(zhàn)!”
薛正平望著梁律師,說不出話來。
這回,他是真的感動了。
從梁律師辦公室走出來,薛正平罕見地低下了他慣常高高昂起的頭。
他悶頭走過柳苗苗的工作位,因為沒有轉(zhuǎn)頭,也沒有抬眼,使他只看到了柳苗苗宛如腿模的兩條腿,還有就是,那雙套在腳上,好像童話中的水晶鞋一樣的高跟鞋。
他真的很想停下來,問問她,目的何在?
他不嘶吼的,也不會張牙舞爪,就平平靜靜問一句:目的何在?
不過,他心里很明白,他不會駐足,亦不會開口詢問。
怕同事議論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柳苗苗看見他哭紅的雙眼。
如果注定失敗,不妨敗得瀟灑一些。
他咬牙強迫自己繼續(xù)往前走,悶頭走回自己的工作位,薛正平假裝什么事也沒有,坐下來,投入工作。
背后有幾道目光灼灼燒著薛正平敏感的神經(jīng),他覺得,那一定是懷著落井下石的快感窺視他的同事??上?,他沒有勇氣回頭。
和曉
記得群里有人說,“為什么你的推薦票那么多”,看看我的票王就知道了:)親愛的笑笑,我的小確幸,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