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兇猛的嘔吐意味涌上,薛正平發(fā)出欲嘔的聲音。
司機(jī)嘎吱就踩了剎車:“您積德行善,可別吐我車上,剛洗過的車?!?p> 柳苗苗明白薛正平正受到黃彩虹懷孕的沖擊,顧不得駁斥司機(jī),當(dāng)即下車扶薛正平出來透氣。
“晦氣!”司機(jī)左右想了想,覺得還是自認(rèn)倒霉,一走了之算了。
車流來往的路邊,薛正平昂著頭,大口呼吸,依舊透不過氣的樣子。
柳苗苗焦急地幫他捶著背,地上,已有一片嘔吐物,還能清晰辨識出番茄和雞蛋的樣子。
“你沒事吧?”
薛正平苦笑一下,接過柳苗苗遞過來的濕巾紙。擦完嘴巴,他抬起手,轉(zhuǎn)動著手,仔細(xì)看,邊看邊低聲問:“我是不是,已經(jīng)做了劊子手?”
“你說什么呢!”柳苗苗阻止他。
“這雙手……是逼死自己兒子的手……是不是已經(jīng)沾上了看不見也洗不掉的血?”
“我不許你瞎說!正平,我害怕!”柳苗苗嗚嗚哭泣起來。
薛正平拿手輕輕撫柳苗苗的秀發(fā),本意是安慰她。陽光從頭發(fā)上折射入眼,棕色頭發(fā)上泛起一陣紅色,嚇得薛正平瞳孔猛縮,趕緊撤開手。
他盯著自己的手掌看,因?yàn)檠劾镬F氣潮濕,心里內(nèi)疚發(fā)作,越看越覺得手上有可疑的血色。
實(shí)在受不了,他手揪住自己的頭發(fā):“苗苗,我心里亂得厲害,我下午不去律所了。你一個人去吧?!?p>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你這樣,我怎么放得下心?!?p> “別鬧,我需要一個人靜靜?!?p> “嗚嗚嗚?!绷缑缒檬直衬ㄆ鹧劬?。她真的哭了,并非惺惺作態(tài)。她動了跟薛正平長久發(fā)展的心思,可是,如果她的介入,是建立在逼得他前妻墮胎的基礎(chǔ)上,她還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嗎?
“不知者不怪!我們事前并不知道。雖說她打電話告訴了你,可這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簡簡單單打個電話就算結(jié)束的?怎么也應(yīng)該拿出證據(jù)來,或者跟你面談,這樣才鄭重其事像真的嘛?!?p> 薛正平默默聽著,已經(jīng)無力辯解。
他那時一定中了邪,米青蟲上腦,堅(jiān)定不移地暗示自己黃彩虹在說謊。
懊悔著懊悔著,薛正平生起氣了:墮胎那么大的事,她說去做就去做了嗎?竟然不跟他商量?誰賦予她的那個權(quán)利!他是孩子爹呢!
生氣使他變得精神。
他拍拍苗苗的肩膀:“不說了。你走吧。我回去?!?p> “正~平~”
一波三折的呼喚聲,也沒有能阻止薛正平扭頭踏步走。
出租車沒有開出去太遠(yuǎn),他步行也能到家。他要去質(zhì)問黃彩虹去!
大步流星奔回小區(qū),氣勢洶洶奔樓上,惡狠狠打開房門,一聲怒吼由胸腔呼嘯而出:“小黃!”
回答他的,是寂靜無聲。
薛正平愣怔三秒,才猛然意識到,小黃約有二十幾天,沒有住在這套房子里了。他剛才一定是氣昏了頭,以為回家,開門,就能見小黃。
薛正平兩手抱住腦袋,企圖讓腦袋里紛雜的聲音安靜下來。
抱了一會兒,他理出頭緒,黃彩虹確鑿回小區(qū)了,這是他親眼所見。她應(yīng)該是去陳麗娟家里了。
薛正平將房門一關(guān),走路帶風(fēng),去陳麗娟家向黃彩虹討說法!
?。?p> 話說黃彩虹搖搖晃晃到了陳麗娟家的門口,沒有敲門,而是拿出手機(jī)給陳麗娟打電話:“娟,我就在門外?!?p> 陳麗娟連忙到門口開門,見了臉色黃中帶白、白中見灰的黃彩虹,一把把她緊緊摟住,千言萬語,一句也沒有必要說了。
離陳麗娟產(chǎn)后已經(jīng)26天,她恢復(fù)得相當(dāng)好,除了虛胖一些,自感體能已經(jīng)跟產(chǎn)前差不多。
她將黃彩虹拉進(jìn)家門,一眼就看到她走路姿勢不對:“我公公婆婆在他們房間里帶楊桃,你到我臥室里來?!?p> 陳麗娟輕手輕腳將房門關(guān)上,蹲下給黃彩虹脫鞋、換鞋,黃彩虹很不自在,但也沒有多余力氣謙讓了。
一進(jìn)陳麗娟臥室,黃彩虹緩緩倒在床上,就再也起不來。
“彩虹,”陳麗娟將黃彩虹搭在床下的兩條腿抱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絲毫沒有嫌棄她還穿著褲子,“你老老實(shí)實(shí)告訴我,你是被人欺負(fù)了嗎?”
黃彩虹緩緩搖搖頭。
“你不要想著遮丑、也不要想著包庇,你實(shí)實(shí)在在告訴我,我替你作主,任他是誰,我們讓他賠個傾家蕩產(chǎn)!”
她明白陳麗娟是在疑心她遭到了強(qiáng),暴。她伸手抓住身旁的陳麗娟,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聲音虛弱道:“我剛做了人流?!?p> “什么!”
陳麗娟驚呼一聲,不敢置信地看著黃彩虹。
作為閨蜜,她太懂黃彩虹想要自己孩子的心了。彩虹想啊盼啊,列表啊量體溫啊,沒想到,上天這么殘忍,竟然在這種時候讓孩子到來,轉(zhuǎn)瞬又迎來這樣的結(jié)局。
“彩虹!”陳麗娟的眼淚,唰就流了出來。她緊緊地捂住嘴,蹲跪在黃彩虹床前。強(qiáng)烈的自責(zé),促使她要說出曾偷刪過黃彩虹短信和來電的齷齪往事。
黃彩虹搖搖頭:“我什么都不想聽了,也什么都不想說了,我只想,借你的地方,好好睡一覺。我,太累了?!?p> “你睡!我守著你!你放心睡!”
幾乎是陳麗娟話音剛落,黃彩虹就閉眼睡去。她睡得那么香,那么沉,以至于身體紋絲不動。
陳麗娟搬了個圓凳子,如她所說,坐在了酣睡的黃彩虹身邊,守著她。
她看著這個近一個月多災(zāi)多難的姐妹,心里感慨異常。為什么有的女人,要遭受這樣的波折與磨難?為什么那些跟她們結(jié)婚的男子,要始亂終棄?
時間在安靜中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可能三五分鐘,也可能三五十分鐘,門外響起相當(dāng)激烈的敲門聲。
陳麗娟猛地坐起,怕敲門聲驚醒彩虹。
她躡手躡腳往門口靠,才打開臥室門,就見婆婆一臉怨氣去開門。想必婆婆也很怕敲門聲吵醒小楊桃吧。
她都走出臥室半步了,聽見開門后的婆婆驚詫反問:“你是……小黃她丈夫?”
等等!
彩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