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嶺,是一座高不足百丈的小山,位于浦源城西南方向一百六十里處。
傳說數百年前,此山巍峨陡峭,高聳入云。
當時正值太祖皇帝率軍北伐,曾在此地,遇到了大妖白龍率領眾攔截。
一場驚天大戰(zhàn)就此爆發(fā)。
當初那座巍峨山峰,在這場大戰(zhàn)中崩塌,只余下不足百丈的一截山頭。
之后太祖皇帝展現(xiàn)出驚天偉力,生擒大妖白龍令其俯首,化作白馬成為坐騎,并在之后的一系列北伐戰(zhàn)役中屢建奇功。
后世之人為紀念戰(zhàn)役的勝利,將這座小山頭命名為白馬嶺,并在此后的幾百年間不斷發(fā)展,漸漸形成了一座規(guī)模龐大的城鎮(zhèn)——白馬鎮(zhèn)。
白馬鎮(zhèn),坐落于白馬嶺東側,依山傍水,是連同郡府靈州城與浦源城的重要樞紐,同時也是靈州郡北部最為繁華的城鎮(zhèn)之一。
自王朝定鼎東荒以來,至今已有五百余年的歷史,這座古老城鎮(zhèn)的規(guī)模早已超過了尋常意義上的‘鎮(zhèn)’,比之浦源城更勝一籌。
只是歷代帝王都深覺此地具有極大的象征意義,白馬鎮(zhèn)更是第二代帝王親自提名,故而沒去改變名稱。
事實上,若單以人口而論,這座白馬鎮(zhèn)稱作是白馬城更為合適。
靈州北地貧瘠,撫寧鎮(zhèn)以北的區(qū)域更是常年苦寒,風沙莽莽。
越向南走,途徑村鎮(zhèn)城池,便越顯繁華,如北地百姓那邊食不果腹的現(xiàn)象,極少出現(xiàn),百姓們可以說豐衣足食。
距離黎鳶走出浦源城,已經過去了五天。
一路上,黎鳶走走停停,途徑大小六座村鎮(zhèn),這種不同于北地邊陲的繁華景象,令她有些目眩神迷。
看慣了北地邊陲百姓的衣衫襤褸、食不果腹,如今見到這些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笑容的百姓,黎鳶心緒難平。
直到她在這一天的傍晚,來到了更為繁華白馬鎮(zhèn),內心之中的震撼,無以言表。
黎鳶曾在浦源城借著買藥的便利,兜兜轉轉逛遍了城內大小街道,那時的她以為浦源城已經足夠富饒。
可將浦源城內的景象,與眼前的白馬鎮(zhèn)相較對比,給她的感覺,便不止是略遜幾分了,這簡直是天壤之別。
立在行人熙攘的街道上,入眼處皆是往日難以想象的繁榮景象,黎鳶思緒飄蕩,久久無法回神。
這一路行來的所見所聞,徹底顛覆了她對‘繁榮昌盛’一詞的認知。
照舊如同初入撫寧鎮(zhèn)那般,黎鳶先是在城里主要街道上逛了一圈,最終在入夜之后,選擇了一家客棧投宿。
客棧地處白馬鎮(zhèn)的邊緣,位于一條小巷子的最里端。
饒是這看似極為偏僻的地段,卻也幾近客滿。
黎鳶進來的時候,客棧大廳里已經坐滿了人,大多都是帶著兵器的江湖人,不少人正在喝酒吃肉,并向人大聲講述著什么。
天黑前的這段時間到處閑逛,黎鳶的收獲算是不小。
最近這段時間,白馬鎮(zhèn)上有些非同尋常。
往常時候,白馬鎮(zhèn)上最多的乃是行商隊伍和過往行人,江湖人士極少在這里停留。
當然,也不乏一些手里有錢的游俠,跑到這里瀟灑快活一番,可這種人只是少數一部分。
白馬鎮(zhèn)上繁華熱鬧,同樣也意味著此地能花錢的地方多。
一般人想在這里用銀子開道吃喝玩樂,那無異于癡人說夢。
所以就算有一些江湖人發(fā)了橫財,也難以在鎮(zhèn)上停留太久。
如今的情況,卻是有所不同。
白馬鎮(zhèn)上的江湖人士,數量多到讓黎鳶暗自心驚。
走在街上的行人里,十有七八都是刀劍隨身的草莽游俠,一個個氣息強橫,氣勢洶洶,沒一個是好相與之輩。
在投宿落腳之前,黎鳶向鎮(zhèn)上開店的一直商販、伙計打聽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
事情還得從半個月前說起。
在半個月前,不知從哪兒傳來一個消息,說是有個自南邊來的江湖大盜,在嶺西道長岌山一帶,將當地一個大家族的家傳寶物給偷了出來。
之后更是在此家族之人追殺下,一路北上欲要去往薊門道青巫山脈,途中還挑翻了數十個前來追殺的先天境高手。
最后這個遭了難的家族,請出了久不出世的老祖宗,才在朔州郡西部與薊門道接壤的通天河西岸,將其逼入絕境。
要說這個江湖大盜也是個猛人,在明知不是敵手的情況下,硬是與那個家族的老祖宗大戰(zhàn)一場,最后施計來了一個金蟬脫殼,逃出生天。
此家族自是怒火沖天,不甘寶物就此流失,遂動用巨資懸賞,之后又發(fā)出江湖追殺令,聯(lián)合三道之地的江湖門派,誓要將家傳寶物追回。
將近半個月以來,自嶺西道長岌山,東至通天河上游沿岸,乃至薊門道南部各大州郡,青州道北三州,此事早已被傳的沸沸揚揚,無數江湖人士聞風而動。
幾日前,有消息稱那名大盜已經橫渡通天河,從朔州郡一路東行入了靈州境內。
又有不少江湖人士,信誓旦旦的揚言,說是分析出了這名大盜行進路線,并將之大肆宣揚。
這才導致靈州郡北部區(qū)域,各路高手齊聚,暗潮洶涌。
白馬鎮(zhèn)上的景象,不過是整個靈州郡北部所有村鎮(zhèn)、城池的一個縮影。
黎鳶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免用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寶物,值得如此多的江湖人士齊聚靈州?
迄今為止,有關這件寶物可謂眾說紛紜,至今沒人能說得清那寶物到底是什么。
而那個發(fā)出了江湖追殺令的長岌山童家,只說是代代相傳的寶物,之所以一定要追回來,是不想先祖遺物遭到褻瀆。
這話一經傳出,無數人嗤之以鼻,幾乎沒人相信。
黎鳶同樣不信。
若真的只是先祖遺物,何故連多年不曾出現(xiàn)的‘江湖追殺令’都用上了?
且不說真相到底如何,單單是能夠請動三道七州之地的江湖門派,就足以令一個傳承數百年的家族傾家蕩產!
何況,混跡江湖的草莽游俠,哪一個不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
若無利可圖,或者沒有足夠吸引他們的東西,豈會有這么多人蜂擁而來?
客棧內,人聲鼎沸。
黎鳶叫了幾個小菜,一壺白馬鎮(zhèn)特產的烈酒,獨自入房。
饒是進了房間里面,以她如今的敏銳感知,外面那些江湖人士的談話內容,依舊能聽得一清二楚。
那些大聲呼喝的倒是沒什么,反而是一些刻意壓低了聲音交談的話語,引起了黎鳶的注意。
只聽一人壓低聲音道:“鄧老哥,你從南邊池州郡過來的,據說慕賢山莊的那位天驕也有意參與此事,可是真的?”
“你說的是那位一人一劍滅了大小十六座水寨的何青何東華?”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問道。
又有一人低聲道:“沒錯。這位可是名列地榜前十的狠角色,西北三道年輕一代中排的上號的人物。若他也摻和進來,怕是我等只能白跑一趟了?!?p> 蒼老聲音沉吟道:“據老夫所知,此人心性桀驁,怕是對寶物沒什么興趣。以他那好戰(zhàn)的性格,應該是想要與各路高手比斗較量一番。慕賢山莊的那群老儒生,可容不得門下弟子貪圖財寶……”
房間內,黎鳶微微瞇起眼睛,喃喃道:“寶物、追殺令、各路高手……現(xiàn)在連地榜天驕也冒出來了,可真夠熱鬧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