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勁風迎面襲來,最先下馬的兩名郡守親衛(wèi),幾乎同時發(fā)出一聲暴喝,周身騰起一股暗紅色的氣流,齊齊向前轟出一拳!
嘭!
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炸響,陳澤直接被驟然爆開的氣浪掀下馬來,弄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那兩名以氣血之力抗衡白光的親衛(wèi),齊刷刷后退三步,腳下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腳印。
陳澤眼眸中流露出驚恐之色,抬眼望去,只見兩名親衛(wèi)臉色漲紅,嘴角已經(jīng)溢出血漬,明顯是受了內(nèi)傷。
見此一幕,陳澤不由得心頭一沉。
白馬軍的人,早在剿滅那群江湖人之后,便返回了鎮(zhèn)東營地。
此時留在街上的府衙差役,修為實力最高之人也不過先天,連他身旁的親衛(wèi)都比不過,陳澤根本沒指望這些人能來救他。
如此一來,陳澤一行人可謂孤立無援。
暗中跟隨的那些人,不到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是不會主動現(xiàn)身的。
至于酒肆中的林放及其隨行之人,陳澤就更不指望了。
之前兩人間的那番對話,說好聽了叫依依惜別,難聽了就是劃清界限,如無必要今后就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一時間,陳澤腦海中思緒百轉(zhuǎn)。
何東華,名列天驕地榜的狠人,年歲不過弱冠,卻已是整個青州道年輕一代最為頂尖的幾人之一。
這等人物親自出手,陳澤不由得萬念俱灰。
“姓何的,本公子與你無仇無怨,你為何對本公子出手?就算今天要死在這里,你總得讓本公子死得明白才是……”
陳澤顧不上平日里最為珍惜的形象,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起來,開口詢問。
他知道,眼下的局面,唯有從對方身上尋找突破口。何東華如果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這白馬鎮(zhèn)上沒人能救得了自己。
一道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漸漸靠近,身穿米色儒衫的青年人,映入眾人的眼簾。
被此人從遠處一擊逼退,兩名親衛(wèi)示意其他幾人不要輕舉妄動,在對方?jīng)]有明確目的之前,貿(mào)然沖上去,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是郡守親衛(wèi),相當于靈州郡守陳元培養(yǎng)的死士,有著隨時為陳家犧牲性命的覺悟和打算。
可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想死,如果可以活下去,沒人愿意身首異處。
何青手中提著一柄長劍,姿態(tài)颯然,有晨風拂過,衣袂飄飄,令其看上去越發(fā)具有出塵之意。
“陳公子莫慌。小生方才那一劍,是替澹臺姑娘送你的見面禮,以表達她對前些日子停留在靈州城時,陳公子對她的照顧,并無為難之意?!焙吻嗄抗饴湓谏硇卫仟N的陳澤身上,淡笑著開口說道。
一聽這話,陳澤差點沒破口大罵,臉色鐵青。
去他娘的見面禮,這擺明了是在表達不滿,要給他陳三公子一個下馬威。
至于紅衣婆娘澹臺筠是否真的有所不滿,陳澤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眼前這個家伙,來者不善。
陳澤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問道:“說吧,你攔下本公子,到底想干什么?”
胸膛中沸騰的怒氣,確實是強行壓制下來的。
想他陳三公子橫行靈州地界這么多年,頭一次遇到這樣的猛人,一上來就給他難看不說,還讓他不敢直接報復回去。
這口氣,當真是難以下咽。
陳澤不是一沖動就會不管不顧的人,他很清楚眼下的局面,自己完全處于被動,由不得他耍紈绔大少的脾氣。
何青微微一笑,淡然道:“無他。只是好奇陳公子這樣的人,是如何入了崀山那位天嬌的法眼,令她如此的惦念。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p> 剛剛栽了一個跟頭,足以讓陳澤窩火了。
然而更讓人窩火的是,對方絲毫不把他陳澤放在眼里的睥睨姿態(tài)!
這就像是他已經(jīng)開始琢磨事后展開一系列的報復,發(fā)誓不會讓這位地榜天驕走出靈州。結(jié)果人家根本就沒拿他當回事兒!
如此輕視,甚至是無視的態(tài)度,才更讓陳澤怒火沖頂,差點沒給氣炸了。
“好!很好!”陳澤眼眸中泛起森冷光芒,盯著何青說道:“果然不愧是地榜天驕,夠囂張!何東華,老子記住你了。日后別讓我再碰到你……”
話說到這份上,陳澤已經(jīng)篤定對方不會狠下殺手,既然沒了性命之憂,他這個靈州頭號大紈绔,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何青神色平靜地說道:“你若想利用家族勢力,或者靈州郡守的官面力量來報復我,隨時恭候?!?p> 陳澤冷笑道:“別再老子面前用激將法。老子是紈绔惡少,不會跟你講道義規(guī)矩。今天你惹怒了老子,就得承擔應(yīng)有的后果!你若能毫發(fā)無傷地走出靈州,日后老子叫你爺爺!”
說著,陳澤也不去管那幾個一直渾身緊繃戒備的郡守親衛(wèi),翻身上馬后恨恨地看了何青一眼,縱馬從其身旁疾馳而過。
幾名親衛(wèi)面面相覷,眼神忌憚地看著何青,牽著馬繞過何青所在之地,這才上馬追了上去。
自始至終,這幾個郡守親衛(wèi)就如同啞巴似的,一個字都不曾說過。
何青站在原地,臉上笑容不變,輕聲道:“看來這位陳三公子也沒能留下徐鶴山,寶物究竟在誰的手上著實難料啊……不過,聽說凌云劍宗的人距離白馬鎮(zhèn)不遠,有機會倒是可以領(lǐng)教一下。”
說著,何青施施然走向前方街道,猶如一個旅人,左右觀望。
位于酒肆三樓窗前的林放,將之前發(fā)生的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微微愕然,暗忖道:“何東華怎么現(xiàn)在才到?依照他之前的行程,昨日就應(yīng)該抵達此處,是什么讓他慢了這么久?”
與陳澤一同出了靈州城,無論之前還是現(xiàn)在,林放都不怎么關(guān)心江湖上的事情,更別說一個人的行蹤路線了。
但是,他這個林家大少不在意這些東西,架不住身邊明里暗里的隨從們時刻警惕。
這些消息,在他們抵達白馬鎮(zhèn)的時候,便通過各個途徑收集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陳澤離開酒肆之后,林放就招來了一名暗中跟隨的林家護衛(wèi),簡單詢問了一番情況,沒等他為了昨夜脫口而出的‘計劃’做出安排,便看到了之前陳澤吃癟的一幕。
在林放身后,一名面白無須的老者躬身而立,問道:“少爺,接下來您有什么打算?”
林放目送街上的何青隱入漸漸熙攘的行人之中,嘆道:“江湖大盜,凌云劍宗,連慕賢山莊的何東華都跑來了白馬鎮(zhèn)。這靈州北地可真是熱鬧啊!如此也好,這攤水只有被攪渾了,我才能有機會得償所愿?!?p> 說著,他回頭吩咐道:“把這次帶來的人都放出去,其他人無所謂,黎鳶的行蹤,還有西鳳寨那邊的一舉一動,我都要。此外,暗中放出消息,讓凌云劍宗那群眼睛長在腦門上的家伙,給我收斂點。若是壞了我的大事,休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