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鮮血染濕的衣袖沾結(jié)在手臂上,本來白嫩的藕臂早被污血掩蓋。
好在傷的不是很重,沒有傷到骨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似剛受傷那般血流如注,只是在她活動時才有一點點滲出。
剛才生死關(guān)頭倒是沒覺得怎么痛,現(xiàn)在安靜下來痛意瞬間加劇。
凌霜嘴唇咬得發(fā)白,說實話看到別人流血會有些害怕,反倒輪到自己了,竟沒那么緊張。
只是痛是真的有些難耐。
凌霜掃視了一圈緊閉的房間,柜臺后面有一排老式的儲物柜架。凌霜快速走上前翻了翻。剛才那包堵住后門孔洞的藥包就是凌霜從這貨架上隨手拿的。
凌霜翻了半天竟沒找到金瘡藥,都是一包包草藥。
她翻找的動作驚動了旁邊正與花花膩歪的小皇帝。
他抬起眼皮閑閑地看了一眼:“別翻了。金瘡藥那么金貴,這小破藥店哪里會有!有也是一些普通的止血藥草。要研磨水煎麻煩的緊。”
“哎呦!沒看出來,你還懂這些。孺子可教也!”凌霜睨了他一眼,調(diào)侃道。
既然找不到合適的藥,斗斗嘴也是好的,總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減少一點兒痛感。
司馬曜難得沒跟她對著干,而是在寬大的衣袖里摸索了一會兒。也不知從哪里挖出來一個精致的小瓷瓶,沖凌霜晃了晃,示意她過去。
凌霜有瞬間的愣怔:這小子有這么好心?
回過頭再想想,其實小皇帝人是真的不壞,就是貪玩不太務正業(yè)。凌霜忍不住唇角彎了彎,走過去接過瓷瓶。
皇家的東西就是不一樣,一只小小的裝傷藥的瓶子都精致得可以拿出去當擺件。
凌霜端詳了半天都有點兒舍不得打開。太漂亮了!瓶身上還刻著一枝靈芝草,米色的瓷瓶配上碧綠的仙草,一點兒都不比現(xiàn)代工藝差。
“給你是用來看著玩的?”小皇帝見凌霜一直摸索著瓶身卻沒打開,眼角抽了抽,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凌霜正在觀察這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朝代的工藝,滿腦子都是:會不會還有人也一樣穿越過來了。
被小皇帝突然一嗓子嚇得一個激靈。
“你那么大聲干什么?嚇我一跳。我不是在想是誰這么厲害,做出如此精妙的瓷瓶嘛?!?p> 小皇帝一聽立刻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不過很快又垮了下來。
“別弄壞了!這可是最后一只了。那位神奇的大師前年就已經(jīng)仙逝了。以后怕是再沒人能做出如此精妙的瓷器。”
他的聲音居然還帶著一點點憂傷:“不過你要是喜歡就拿去。宮中還有一對琉璃盞,也是出自這位大師之手,一并賞你了?!?p> 凌霜心中一動:死了?最終也沒能回去?
剛剛?cè)计鸬囊稽c點希望就這么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我不要你的琉璃盞,也不要這瓷瓶。你能不能給我講講這位大師?”凌霜很想知道對方是不是跟她一樣,也是從蟲洞掉下來的。怎么就找不到回去的路呢?
小皇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明明喜歡的緊怎么賞她還不要了呢?
“一個工匠而已,我怎么會知道他太多事!下次你自己找陳公公問吧?!?p> 司馬曜看凌霜遲遲沒有打開瓶蓋,直接起身走過來,拿起瓷瓶擰開蓋子,親自給她上藥。
顯然小皇帝還是有點兒怕血,但仍是堅持著幫她處理了傷口,雖然手一直抖得厲害。
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司馬曜的單純善良,凌霜早在附于貓身時已經(jīng)深有感觸。
今時今日那么高高在上的帝王能夠頂著膽怯親手替她上藥,凌霜心里暖暖的。
肩膀上的傷要是自己處理還確實不太方便。何況她本身也是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雖然性子跳脫了些,愛好廣泛,不怕吃苦,但畢竟是細皮嫩肉的姑娘家。
上好了傷藥,小皇帝扯過一塊白布條幫她把傷口綁好。這里雖然沒找到金瘡藥,但是綁傷口的布條倒是不少。
凌霜雖然臉色一直不太好卻一直咬牙忍著,全程一聲沒吭。
“你很勇敢!”小皇帝盯著凳子上坐著的凌霜看了一會兒,掏出自己的帕子遞給她擦額頭滲出的細密汗珠。
凌霜捏著帕子的手一頓:勇敢?指什么?上藥沒喊疼還是剛才的打斗亦或是與藥鋪掌柜的斗法?
不過小皇帝難得不毒舌一次,居然還夸了她。
她也不想細究緣由,以免不小心又踩了他的尾巴。
凌霜抿唇笑了笑:“你不怕我是妖怪了?”
小皇帝身子往后撤了一步,但是卻沒剛才那么驚慌。
“妖怪受傷哪里需要上藥!少來忽悠爺?!?p> 這奇怪的邏輯!
凌霜忍不住挑眉看他,顯然他還是有點兒緊張,但也只是一點點緊張。
二人經(jīng)歷了這一年多的患難與共,彼此也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誼。尤其是凌霜,在小皇帝不知道的情況下還曾作為一只貓陪伴過他一段快樂時光。
凌霜看他的眼神不自覺帶了幾分關(guān)切。這么單純到如同一張白紙的他居然那么短命!
想到歷史上的司馬曜年紀輕輕就因為一句戲言被自己的妃子用棉被捂死,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紅。
小皇帝看著凌霜眼中晶瑩有些無語。這就感動得要哭了?他表情一唏:“小事一樁,那么在意作甚!”
他這是誤會了?凌霜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那個……你以后后宮最好不要收劉姓女子。尤其不要跟她們開打打殺殺的玩笑?!绷杷€是沒忍住想提醒他。
雖然她也不知道她的出現(xiàn)會不會改變歷史。但是至少她知道了在她之前已經(jīng)有其他人穿越過,比如那個精致的瓷瓶燒制者,似乎也沒影響到歷史前進的車輪。
一想到司馬曜可能會英年早逝,凌霜心中就莫名的不舒服。她就是不想讓他死,就是想讓他簡單快樂地過完一生,雖然這與愛情無關(guān)。
司馬曜突然湊近了她,滿眼是流淌的好奇。他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到她對面,盯著她的臉看。
“你發(fā)癔癥了?”凌霜試著用沒受傷的右手推他。
小皇帝佝著背伸長脖子任由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五指分開拍在他的臉上,鼻子都被按扁了卻偏偏不肯移開。
這人還真是無聊!凌霜試了半天沒效果,也就放棄了,故意沉下臉不理他。
“你這么關(guān)心朕的后宮,就不怕我五哥生氣?”
誰?誰是你五哥?凌霜腦袋轟隆一聲,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在刺溜刺溜往外冒。
凌霜瞪大了一雙剪水杏眸,也往他面前湊了幾分。
四目相對,屋內(nèi)本就沒有其他人,此刻氣氛更加詭異。
“五哥是誰?你五哥到底是誰?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五哥?”凌霜只知道歷史書上說司馬曜就只有一個兄弟活了下來,就是后來一心想篡位的司馬道子。
老皇帝雖然子嗣眾多,但架不住后宮爭斗啊!活下來長大成人的不是只有一奶同胞的老六和老七嗎?這老五又是怎么回事?
小皇帝似乎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下意識捂了一下嘴,不過很快又若無其事地放下,轉(zhuǎn)身背對著她。
凌霜看這人要溜,一把扯住他:“說清楚!話說一半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