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幼歡被趙華瑾放在床榻上,幼歡臉上畫了偽裝,皮膚蠟黃,粗眉毛,還在眼角下畫了個假的胎記。
和刺客打架的時候,額頭上青紫了一片,身上應當也還有傷。
“本宮叫人進來幫你收拾一下?!壁w華瑾道。
幼歡抬眸,聲音平靜又透著絲絲寒氣,“殿下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殿下這一次為什么要帶我來靖州?”
趙華瑾摘下臉上駭人的面具,指尖發(fā)緊,“本宮去拿藥箱,一會兒回來給你上藥,你去衣服換下來……”
“殿下不會說謊,也不會找借口嗎?”幼歡平靜地看向趙華瑾,鹿眸中沉積著一片黑霧似的。
在趙華瑾看來,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右眼皮輕輕跳了兩下。
“那我便替殿下說了吧?!?p> “因為殿下在懷疑我上次對你說的那些,關于昭帝和我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所以便讓人去查了我口中提過的醫(yī)女,之后查到醫(yī)女滿月藏身靖州,殿下便帶我來了靖州?!?p> “是想抓到醫(yī)女滿月以后,讓我和她當面對質嗎?”幼歡舔了一下發(fā)干的唇角,語氣中滿是嘲諷。
趙華瑾想要解釋,“百里……”
幼歡又厲聲打斷道:“殿下就那么想把我的過往都挖出來,然后看到那些骯臟泥濘的一灘,再發(fā)揮你的圣人慈悲心,可憐我,心疼我。把我正在慢慢痊愈的傷口再一次撕扯開來,然后給我遞上一顆糖,哄我說不疼嗎?”
幼歡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說什么,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嘴里吐出的這些刺耳傷人的話,也不知道是想扎趙華瑾還是她自己。
此刻的她就像被逼到無路可退的人,除了反抗再無選擇。
“殿下既然那么想知道,那我便說給你聽?!庇讱g輕笑了一聲,“我沒有被昭帝玷污過,這一點就算你找滿月去對質,但凡她還有點良心,她的答案也和我一樣?!?p> “滿月對我是有恩,她給我的幻香叫醉夢生,能讓人產生幻覺,也同樣能讓人上癮,是藥也是毒。每次我被關在和昭帝一間屋子里的時候,我都要和他周旋到幻香發(fā)作?!?p> “好在我當時思想純潔,沒有想和昭帝同流合污,不然那幻香只能變成我和昭帝的催情香了?!庇讱g故作輕松地說道,“幻香發(fā)作的時候,我躲得遠遠的,然后看著昭帝脫下他的龍袍,在我的床榻上……發(fā)瘋?!?p> “我一直以為滿月是在幫我,她教我武藝,教我醫(yī)術,但是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醉夢生會讓人上癮,滿月她只是想控制我?!?p> “所以后來我讓昭帝把她趕出了京城,其實我當時是想殺她的。滿月離開以后,我開始戒醉夢生,那幾個月真是生不如死,脫皮拆骨也不過如此吧?!?p> 幼歡瞇了瞇眼,耳鳴眼暈,但嘴上刺人的話還是說個不停,“殿下還想知道什么……想知道我在未央宮是怎么被欺壓的嗎?還是想知道我榮王府是怎么變成只剩我一個活人的……”
幼歡一連串的坦白像刀一樣殘忍地扎在趙華瑾的心口,趙華瑾甚至能想象到百里幼歡那時的無助,耳邊好像能聽到她的哭聲。
“夠了,百里幼歡?!?p> “我應該多說一些,讓殿下更同情我一些,然后殿下可能就會對我更好一些,怎么想也挺劃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