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安靜之后,又有人提議,給花七講他們的經歷。第一個是崔文子。
崔文子,泰山人。泰山,是“直通帝座”的天堂,百姓崇拜,帝王告祭的神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說法。
在泰山生活時不覺得有什么特別,可當他走出泰山,與他人介紹自己是泰山人時,自豪感油然而生。
遇見王子喬時,王子喬在躲他的父親。
夫子布置下來的課業(yè)很多,王子喬不想做,假期本來就應該去偷雞摸狗啊。于是,每當父親詢問課業(yè)時,他總是強自鎮(zhèn)定地笑,假裝自己寫完了,然后出去玩。
聽說城中來了一位仙人,王子喬便去旁聽。
那位仙人如是說:“天有木、火、金、水、土這五種元氣,萬物由此生成。木氣清純就生成仁愛,火氣清純就生成禮儀,金氣清純就生成正義,水氣清純就生成智慧,土氣清純就生成聰明:五種元氣都清純,圣人的品德就具備了。木氣渾濁就生成虛弱,火氣渾濁就生成淫亂,金氣渾濁就生成暴虐,水氣渾濁就生成貪婪,土氣渾濁就生成愚頑,五種元氣都渾濁,就成為平民中的下等人。中原地區(qū)多出圣人,這是因為中和之氣相交融。邊遠地區(qū)多有怪物,這是由怪異之氣所產生。如果稟受某種元氣,必然會具有某種形狀;如果有某種形狀,必然產生某種性質。所以吃糧食的聰明而且有才華,吃草的力大而且愚蠢,吃桑葉的吐絲而變成蛾,吃肉的勇猛而強悍,吃土的沒有心智而不休息,不吃東西的不死而成神......千年的雉,進入海中變化為蜃;百年的雀,進入海中變化為蛤;千年的狐貍,能變成美女;千年的蛇,身子斷了能再接上;百年的老鼠,能夠占卜吉兇;這是氣數到了......所以腐爛的草變成螢火蟲,朽壞的蘆葦變成蟋蟀,麥子變成蝴蝶;生出羽翼,長出眼睛,有了心智:這是無知之物變成有知之物而元氣變化了。像這一類的事物,多得說不完。根據變化來行動,這是順應常規(guī);如果違背了它的規(guī)律,就會出現災異。因此下身長在上面,上身長在下面:是元氣逆反的表現。人生出獸,獸生出人:這是元氣混亂的表現。男人變成女人,女人變成男人,這是元氣變換的表現......由此看來,萬物的生死變化,如果不是通于神靈的非凡思慮,即使從它自身來追究,怎么知道它是怎么來的呢?然而朽草變成螢火蟲,是由于草腐爛;麥子變成蝴蝶,是由于潮濕。那么萬物的變化,都是有原因的。農夫制止麥子的變化,用灰去漚;圣人治理萬物的變化,用道來調劑:其與不然乎?”
旁聽的若有所思,點頭。
王子喬正是好學的年紀,問:“妖怪呢?又該怎么理解?”
仙人說:“妖怪者,大概是精氣依附到物體上形成的,精氣充斥彌漫于物體內部,物體外表就會改變。物體的形神氣質,是物體內外的表現。它根源于水、火、木、金、土五行,通行于貌、言、視、聽、思五事,即使消長升降,變化萬端,它在吉兇福禍方面的征兆,都可以找到范圍而加以論述?!?p> 聽不懂。
后來王子喬就跟著仙人學習,將課業(yè)拋擲腦后。
很快,仙人離開。王子喬學了些許變化,心中自得,更不將課業(yè)放在眼里。結果,王子喬被父親追得狼狽。
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當王子喬被一個王國追捕時,只恨自己太弱小。幸好遇見了崔文子。崔文子帶著王子喬東躲西藏,還沒有來得及問他為什么被追捕,就被王子喬拉上了求仙之路。
懵逼。
最驚險的一次是在湖邊。王子喬囔囔著吃魚,到湖邊,將干枯的草化成漁網撒下去,夕陽灑下來,湖面波光粼粼,漁網入水,漾起了一圈一圈的細紋。
不料湖邊有人摸了過來,還圍住了他們二人,打著與王上討賞的心思。
王子喬低聲罵了一句,一揮手,他們二人就變成了兩尾小魚兒,鉆進水草叢生處。崔文子第一次變成魚,新鮮極了,搖著尾巴四處亂竄。王子喬攔不住他,只好跟著他,但是王子喬時刻戒備著水岸上的人。
結果他倆被先前的漁網網住了......崔文子張口想讓王子喬收了法術,但是只有一串泡泡飄過。王子喬也吐了一串泡泡,說不出話。兩尾小魚兒干瞪眼,聽見涉水聲越來越近。
“咦,這里有一個漁網?!彼麄兌季圻^來,尋了漁網的邊緣,打算拉起來,“一、二、拉!”
“......”完犢子,崔文子不停掙扎,也不管會不會被弄傷。王子喬一動不動在一旁裝死。
恰在此時,漁網化作枯草,原本拉著漁網的人因為失力往后狠狠地坐進水里,崔文子“撲通”一聲落入水中,被砸暈了,晃悠著要浮起來。
王子喬忙用嘴銜著,將他拉進水草中,觀望那些人的反應。
“害,肯定是殿下使的,迷惑我們,眼下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p> “回吧回吧?!?p> 走了。
王子喬又貓了好一會,咋的聽見了他們的聲音:“看來是真不在這兒,我們再去找找?!?p> 呼,總算走了。
王子喬放松下來,一看見崔文子的狀況,心肝尖又抖起來了,忙不迭收了法術抱著他去找巫醫(yī)。
巫醫(yī)戲謔:“原來殿下是為了他啊?!?p> 王子喬沒心思閑聊,說:“少廢話,快看看他怎么樣了?!?p> 巫醫(yī)診了許久,說:“有幾味藥材,我這兒沒有,還要勞煩殿下你了。”
“說?!?p> 于是王子喬便領著藥材單子走了,走之前叮囑巫醫(yī)好好照看他。
“曉得?!蔽揍t(yī)送走王子喬后,轉身向王上的奴仆邀功,但是絲毫不提他自己收留了殿下的同伴。
王子喬那邊的處境一時艱難,幸好有法術傍身,集齊了藥材,掛念崔文子的傷,直接化身為白蜺,帶著藥送給崔文子。
崔文子驚怪,撈了一個戈打過去,擊中了它,于是帶來的藥掉了下來。崔文子俯身查看,白蜺變成了王子喬的鞋子。
他把鞋子放到屋里,用破筐蓋住,拿著藥去問巫醫(yī)。
巫醫(yī)說都是對癥的藥材,應該是王子喬找來的。還勸他:“現在也沒有聽說殿下回去了,你且放心?!?p> 回到屋里,崔文子打開筐子察看,鞋子變成了大鳥,展翅高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