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告訴他,兩個人他誰都不應該信??蓛?nèi)心深處,又總有一種記憶,那股聲音告訴他,你應該是妖的。
但內(nèi)心深處,他似乎又不愿回憶過去。
他嘖了一聲不去想這些事情,微微垂眸去把玩著自己那雙好看漂亮的手。
顏聽察覺到了言昭的心思,但她恍若未聞,繼而對著撫流道:“那你試著幻化一下?”
撫流來了勁,內(nèi)心猶豫著,在想今日若是不化便可能露宿街頭了。內(nèi)心里又在露宿街頭和耗費靈力中猶豫不決。
顏聽看著撫流糾結,她笑著道:“這位哥哥,你可想好了?是露宿街頭還是耗費靈力?”
話一說完,撫流和言昭皆是一怔。
撫流只是心想這位妖女好一個自來熟,估計狐貍就是被她這樣搭上的,但不置可否的是,聽到了這句話,他臉還是微微紅了起來。
“你……你,妖女,你別亂叫!”
“你叫他什么?”
這兩句話幾乎是同時說出的,也幾乎是一瞬間,兩人皆下意識的去看言昭的反應。
只見男子微微垂眸,好看的五官略顯精致,桃花眼垂下,倒少了幾分妖孽之感??杉词惯@樣,也壓不住言昭身上散發(fā)出的低氣壓,他抬了眸,笑的乖戾,緩緩開口:“你叫他什么?”
叫他什么?
顏聽回想了一下,剛剛似乎叫了一聲哥哥,她坦白道:“哥哥呀?”
“你見人便是這樣隨意稱呼嗎?”
顏聽想問,那要怎樣稱呼。
可半晌,她還是忍住未說出來。她眸光一轉若有所思的看著言昭,笑道:“他比我大,那我喚他一聲哥哥也是應該的?!?p> 撫流聽了這話認真的想了想,自己的年齡要是真正意義上算起來,要比狐貍還大一些。再者,他一直以來便是家中獨子,從未有人叫過他哥哥,聽了這句,他有些害羞,但到底是愿意的。
“也好?!?p> “不好?!毖哉衙偷靥ы一ㄑ蹝哌^顏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中戾氣卻更甚,“妹妹是我一個人的妹妹,要叫哥哥的話,喚我一個便好。至于別人,也用不著?!?p> 顏聽看著男子眸中戾氣,似乎若是不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那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中隱藏著的戾氣就會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言昭狹長的眸子瞇著笑得好看,聲音上揚,“妹妹,你說是嗎?”
顏聽抿抿唇認真思索了般,那語氣滿是頑劣道:“是啊,只喊哥哥?!?p> 只喊哥哥……
言昭眼眸微深。
“用不著?什么叫做用不著?狐貍你給我解釋解釋?”
“解釋什么?沒什么可解釋的?!毖哉烟一ㄑ鄄[起,狹長的眼眸掃過去,故意一頓,懶懶散散道:“夜深了,你若是再幻化不出來銀子的話,我們可真得露宿街頭了?!?p> 一句話帶回正題上,撫流聽了這話耷拉著耳朵又糾結半天,這才咬牙痛心疾首道:“化!我化!”
于是,兩人皆靠在墻上,看著撫流化了半天,甚至于,他將衣裳都化出來了,可獨獨就是沒看到有銀子出現(xiàn)過。
“喂,我說,你行不行???”顏聽道。
“怎么不行?像小爺這種有身份的人怎么不行?你以為我是你?”撫流哆嗦著手又化了半天,感覺到靈力有絲衰弱,他又換上了一副苦巴巴的臉。
“真沒本事,搞了半天什么也沒有。您身而為妖的本事呢?真是白虧了您的這個身份,連銀子也化不出來!”
撫流雙手叉腰怒道:“你有本事你來?!?p> 顏聽抽了抽嘴角:“……我沒本事?!睕r且,她現(xiàn)在也沒那個本事。
她現(xiàn)在……可是凡人呢。
好好做個人不好嗎?
非要去逞能?
“妖女!你,你竟然說我是妖?”
顏聽點點頭道:“是啊,你會做一些凡人做不到的事情,自然是妖了?!?p> “…你,荒謬!這樣豈非世上會使用靈力的人都成了妖?荒謬之言!”
顏聽揚了揚眉梢,“那,我既不會用靈力,也不會使用什么術法。你又為何要叫我妖女呢?”
想到這里她又扭頭去看言昭,卻見那人眼眸含著笑意專心致志的看著她,仿佛那個眼神一直流轉在她身上從未離開。
她扭過了頭笑道:“怎么了?”
言昭嘖了一聲笑的好看:“無事。只是想看看你。”
顏聽眸子微深,頓了一下,眨了眨她那雙好看的眼睛道:“看我作甚?”
“……看,妹妹這雙眼睛很好看,且略有些眼熟。”
顏聽的眼睛是真好看,眸子波光瀲滟,里邊又好像閃爍著星星。
撫流原本使著靈力,聞言,他也轉過去一看,上下打量了一番顏聽。妖女樣貌平凡,但這雙眼睛實在是生的過分好看了些,就好像,不應該在這么一張樣貌上??删瓦@么一這張樣貌,看慣了也有些清秀好看。
顏聽神色不變,眸子中溢出些笑意,思付著道:“有什么眼熟的。難不成,還有人和我生的一樣了?不過,就我這副樣貌,估計也沒有多少人喜歡跟我一樣吧?!?p> 言昭一聽,他下顎輕輕抵了下,隨意一笑湊近著顏聽,聲音上揚:“那可不一定。比如,我就很喜歡妹妹這幅樣貌呢?!?p> 顏聽還沒什么反應,撫流就先炸了,他也不使靈力了,僵硬著轉了身,道:“狐貍,你眼瞎了?”
言昭狹長眼眸瞇了起來,輕輕嘖了一聲,語氣懶散道:“我瞎沒瞎你看不見?”
撫流一下子沒回話,撇了撇嘴又繼續(xù)努力變著銀子。
眼瞎沒瞎他不知道,反正心是鐵定瞎了。
言昭勾了勾唇若有所思道:“若是今日撫流沒變出銀子的話,你可能就要跟我露宿街頭了……怕不怕?”
“不怕。”顏聽眉眼彎彎,深邃的眸子波光瀲滟,笑起來好看極了,“很新鮮?!?p> 言昭眼眉一勾,連帶著眼角的淚痣也動了動,這一看看去,他那雙桃花眼更好看了,“真不怕?”
“為什么要怕?哥哥莫不是擔心我,怕這深夜會有幾個不長眼的過來?還是在擔心些別的什么?不過,不知道你在擔心些什么,我一向都不怕這些?!?p> “那你怕什么?”
顏聽抿抿唇,很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半晌,她抬眸對上那雙同樣好看的眸子,聲音輕的幾乎要飄走一般,空蕩蕩的:“我怕,死亡……”
撫流與言昭皆是一怔。
卻又聽到女孩眨了眨眸,那雙好看的眸中也有了幾分空蕩蕩的感覺,“或者說是,生離死別?!?p> 我不怕死,可我卻怕,你會死。
我不在乎死亡,可我卻在乎你,在乎有關你的一切。
“可萬事萬物終有死亡的那一天。即使是神,也不例外?!睋崃魍蝗怀雎?,月光下,照的他的側臉俊秀好看,鼻梁高挺,眼神卻多了幾分懷念。
顏聽抿了抿唇,看向撫流。她輕輕闔了眼,感受著細細的隱藏的很好的靈力,這種感覺,對她也不過一瞬間便明了了,她若有所思的看著撫流,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又道:“世間萬物,無例外,無偏愛。對誰,都一樣?!?p> 言昭忽然伸手,拉上顏聽的手腕,認真且仔細道:“你信嗎?”
“信什么?”
言昭難得沒有勾起桃花眼,他的薄唇緊緊抿著。你信嗎?信我,會陪著你,直到永遠。
就算,是以你哥哥的身份。
言昭沒有說話,顏聽也沒有說話。他拉起她就走,不知道去哪兒,或許,言昭知道。
……
出了城,半里地,言昭找著一小破草屋?;蛟S不能說是言昭找到的,他只不過是強逼著撫流開了神識,掃了一圈這個城,這才找到郊外半里地有著的一個小破屋,沒人住,荒廢許久。
撫流不過一揮手,那些灰塵便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
“雖然破是破了點,但好歹,能住?!睋崃魑嬷亲影欀季瓦M來了。
言昭緊跟其后,臉上也沒什么別的神情。
顏聽看的稀奇,她道:“你不嫌棄?”
撫流奇怪道:“嫌棄什么?”
“嫌棄這地方亂?破?”
撫流擺擺手,伸出扇子扇了扇,不在意道:“那有什么。小爺我又不是沒住過比這更爛的地方。露宿街頭倒也有過,荒山野嶺也不是沒有?!?p> 是不在意,可顏聽看的分明,那一閃而過從撫流眼里流露出的落寞。她有些好奇,卻也沒問。有些事情,不一定問出來就是最好的。每個人多多少少心里都會壓一些事情,可能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深壓心底。
這破草屋有兩間屋子,外間是廚房,里間是一個土炕,上邊多多少少蓋著一些雜草。索性,這炕很大。言昭一開始也不愿意顏聽和他們兩個男子睡一個屋子,可這荒山野嶺就只有這一個屋子了,不得已,這才決定,顏聽睡最里頭挨著墻睡,他睡中間,而撫流睡在最外邊。
撫流一邊給自己那邊鋪上些雜草,一邊自己嘀嘀咕咕道:“真是沒良心,以前還說要對我好的,現(xiàn)在只不過是出來一個妹妹,就跟著像是護自己媳婦似的護著,要不是我據(jù)理力爭,這臭不要臉的就給我趕外邊睡去了。”
他這話說完忽然又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他微微抬頭瞅過去看了一眼,狐貍對顏聽,可不就像是對自己媳婦一樣嘛。
護著,疼著,寵著。
即使叫著妹妹,可那行為,絲毫沒有半點像哥哥的樣子。倒有點像……
他心猛的一沉,一個想法緩緩縈繞在心尖。
狐貍,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