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人端起酒杯道:“實不相瞞,今天請二位過來,是有事相托。”
我連忙也端起酒杯道:“袁大人盡管吩咐?!?,黃大少看到這滿桌佳肴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好在還算顧及禮儀,沒有立即動筷。我拍了他一下,他連忙也舉起酒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袁知府,”我干了,您二位隨意?!罢f罷一飲而盡。
袁知府見狀笑出聲來,“哈哈哈,黃公子真是性情中人,一路奔波想必是風餐露宿,是我考慮不周了,飯桌上不談別的,先吃飯吧?!?p> 這頓飯在一種很尷尬的氛圍中吃完,席間黃大少只顧著吃吃喝喝,袁知府也沒有在談他那所謂的“有事相托”。
酒過三巡,黃大少喝得朦朦朧朧,就差沒睡倒在桌子上,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和袁知府。我對袁知府說:“袁大人,黃大少此行也是第一次走鏢,少年心性,您多擔待,我們鏢局這一行我能做主,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就成。”
袁知府略一沉思,道:“這么著,我讓管家把黃公子送回客棧,張鏢頭且隨我來。”
出了酒樓,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與白日的繁華對比起來竟顯得如此蕭條。管家把黃大少扶上馬車,牽著馬向客棧方向走了。
店門口只剩下我和袁知府還有兩名家仆。春日夜里冷風一吹,我酒氣散去一半,細細打量這兩名家仆,分明是練家子,拳上都是老繭,身上的腱子肉把家仆裝扮撐的鼓鼓的,眼睛在昏暗的環(huán)境下露出點點寒芒,極有可能是在哪家鏢局請的保鏢。我暗叫一聲不妙,若這袁知府存心想害我,憑我這身武功在酒后還真不一定能占到上風。轉(zhuǎn)念一想這些年走鏢,我也沒有得罪過黑白兩道哪路人馬,難道是沖著黃氏鏢局來的?這么一想我不由得更是擔心起黃大少那邊了,縱然管家不像是習武之人,但是對付一個睡得和死豬一樣的黃大少還是足夠了。
袁知府看我站在冷風中發(fā)楞,招呼我一聲:“張鏢頭,請隨我來?!?p> 我快步跟上,一行四人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到一個小胡同里,袁知府從懷里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一個院子大門,吩咐一名家仆受在大門口守著,領(lǐng)著我進了院里。
院子中間停著一輛馬車,車用黑布蒙著,看不清里面裝了些什么,不過憑借這股刺鼻的氣味我已經(jīng)猜的差不多了,我試探道:“袁大人,莫非這是?”袁知府扯開黑布,道:“沒錯,這有十石大煙,請張鏢頭送到保定府知府張渾圓府上?!蔽掖篌@,這大煙朝廷是不允許交易的,而這里足足十石大煙,足夠我殺頭的罪了。
我問道:“袁大人,這個可不是官鏢吧?”
袁知府哈哈笑道:“當然不是,這是我和張大人私地里的交易,怎么,張鏢頭不愿意幫我這點小忙?”
這笑聲我越聽越刺耳,十石大煙,涉及兩位知府的黑色交易,看來我要是敢說半個不字,今晚就出不了這個小院了。我連忙陪笑道:“袁大人哪里的話,能幫到袁大人的忙是小人的福分,就是這大煙并非尋常之物,一路若是有官兵盤查,叫小人如何交代啊。”
袁知府笑聲未斷,道:“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和張大人自是打點好了的,遇到盤查報上我二人姓名即可?!闭f著,轉(zhuǎn)身打開房門,“張鏢頭若是沒有其他疑慮就請進屋簽鏢單吧?!?p> 簽鏢單的過程倒是很順利,這一趟下來倒是能拿到百兩銀子的鏢利,而且這可不是黃氏鏢局的鏢單,算是我的私單,鏢單上我沒蓋黃氏鏢局的圖章,出門走鏢哪有帶著鏢局的圖章的。我蓋的我的私章,同樣,袁知府也不可能蓋知府的官印,也是蓋的私章。
簽完鏢單后袁知府又簡單叮囑我兩句,就讓我牽著馬車回客棧了。
這折騰了一晚上我是睡意全無,牽著馬車走在路上略微有點冷,我迫不及待想回到客棧,怎奈何我對這開封城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先回到同??蜅?,再回客棧了。
等我回到客棧已經(jīng)是四更了,不知道是不是袁知府安排的,街上巡夜的人并沒有盤查我,我一顆懸著的心逐漸放回到肚子里。
回到客棧我先是去了黃大少的房間,房門沒鎖,劉老三靠在屋外的墻上正在打盹,喝了一頓大酒還惦記著給黃大少守著門,看來我沒白和他說以后跟著黃大少混能“發(fā)財”。劉老三看我回來了招呼一聲就要回房睡覺,我攔住他讓他繼續(xù)守著,我回屋加了件衣服就又去客棧院子里守著那車貨物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黃大少才從睡夢中醒來,這時候弟兄們都收拾好行李裝好車了。黃大少慢條斯理地吃了早飯,劉老三趁著這會功夫又把黃大少的行李收拾了。可能是這一車大煙的緣故,我這一宿沒睡卻也不覺得困,反而有點興奮。
終于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我在院子里把大伙叫到一起,“昨個晚上我和咱黃大少簽了一單,你們也看到了這一車貨,”我拍拍屁股下的馬車“咱們把它送到保定府就行了。辛苦大伙回去這一趟了,這單成了,每人五兩銀子!”我伸出五個手指,繼續(xù)說道:“這貨得走啞鏢,路上多注意點?!币詣⒗先秊槭椎牧鶄€鏢師聽到有五兩銀子可賺都兩眼放光,駕著兩輛空車和這一輛陌生的車,我們一行奔著城門口出發(fā)了。
黃大少出了客棧才好像完全睡醒,騎在馬上悄悄問我:“姐夫,昨個我還簽了這么一單?我咋不記得了?!蔽胰讨Α皼]準你喝多了,給忘了。”他自以為第一趟走鏢就辦成件“大事”在那里暗自興奮,快到城門口才反應過來“姐夫,回去這一路我又不能洗臉了???”我笑出聲來“拿了鏢利給你十兩銀子?!?p> 一行人出城也沒多費勁,城門口壓根就沒盤查我們,這可能也是袁大人安排好了的。當然,我在夜里也給這車貨做了處理,味道已經(jīng)沒有那么刺鼻了,在通風的環(huán)境下劉老三他們這些老江湖也聞不出來。
出城向北走了快五十里路,看天色已經(jīng)擦黑,黃大少開始在我耳邊喊著要吃飯,我在馬上回頭對大伙說:“再走一段路,翻過前面小山頭就搭火開飯。”
在山頭上,一隊官兵在路上攔起了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