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張渾圓問道：“劉掌柜，這位是？”

　　顯然他一開始以為我只是劉建棟的隨從。

　　劉建棟笑著說道：“這位是我的老朋友了，張攸張鏢頭?！?p>　　“原來是張鏢頭，失敬失敬?！?p>　　……

　　張渾圓在飯桌上也沒說什么正事，就是一直和劉建棟打感情牌，看劉建棟也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想來這應該是官場常態(tài)了。

　　很快一頓飯就到了尾聲，我一直都沒怎么說話，現(xiàn)在趁著張渾圓飲至微醺，我開口說道：“張大人，前一陣我在開封府袁知府那接了趟鏢?！?p>　　張渾圓聞言一挑眉，道：“與我何干？”

　　我繼續(xù)說道：“是一批字畫，要我送到您府上?！?p>　　張渾圓突然一拍桌子，嚇了我一跳，“這小子，怎么也不和我打聲招呼?！?p>　　我陪著他一起打了個哈哈。

　　結(jié)果張渾圓問道：“然后呢，你也沒送到我府上啊。”

　　我苦笑道：“路上出了意外，貨沒保住，幾個鏢師也丟了性命?！?p>　　劉建棟這時打了個岔，把話題引到了別處。

　　……

　　一頓飯吃完，我也沒覺得張渾圓有什么問題，看來是不知那一車大煙的事，還是要等到再見了袁因克才能一探究竟。

　　商隊浩浩蕩蕩地再次出發(fā)了，一路走走停停，路上也曾遇到山賊，我能鎮(zhèn)得住就打點一下，鎮(zhèn)不住的話他們也禁不住騎兵的沖擊，一路上倒是未曾有過車隊結(jié)陣的場面，大多數(shù)時候商隊伙計剛掏出弓弩，對面就潰逃了。這么一路也算安安穩(wěn)穩(wěn)，走了一個多月終于快出了山西地界進入陜西，

　　劉建棟打算從蒲津渡口乘船渡過黃河，在渡口處早有劉氏商行的商船停在那里候著了，商船足有三層樓那么高，最下面用來放貨物，上面兩層是用來住人搭客的，商隊的伙計們將馬車駛?cè)胱钕旅嬉粚樱T兵們也把戰(zhàn)馬放在這里，我和劉建棟則是直接走上甲板。

　　“這么大的船就算是出海也足夠用了吧?！蔽腋锌?。

　　劉建棟搖搖頭，“出遠海還是不夠用，近海處轉(zhuǎn)轉(zhuǎn)倒是足夠了?！?p>　　劉建棟略一思索，對我說道：“要不咱們回京的時候從海上回去吧。”

　　“……”

　　“哈哈哈，我一開始就是這么打算的，走水路還要快上許多?！眲⒔澮娢页聊徽Z，就笑著說道。

　　……

　　我們從蒲津渡順流而下，打算到潼關下船，前往西安府。

　　我在船上吃了點東西，站在甲板上看風景，黃河水流湍急，不過可能是商船很大的原因，我沒怎么覺得顛簸。我向遠處望去，遠處依稀有幾個白點停在河中央，起初我覺得是礁石之類的，后來意識到不對勁，什么礁石能是白色的，估計是船帆。

　　我忙去找劉建棟，讓他找個眼力好點的伙計去瞧瞧，趙將軍聞言沖到甲板上，眼睛瞇起一條縫。

　　“怎么回事？”劉建棟問道。

　　“兩三艘船停在那。”趙將軍一臉嚴肅地說道。

　　我暗叫不妙，這是遇了水匪了，之前和他們打過交道，都群不要命的主，主要是去劫一些鹽鐵官船，不知道這次是不是沖著劉氏商行來的，畢竟這一艘船不比一些官船油水少。

　　“準備好拼命吧?！蔽疑钗豢跉?，說道。

　　趙將軍一臉疑惑地說道：“這次張鏢頭不能和他們談談，看看打點一下，能不能放行。”

　　我知道都是騎兵的這一行軍卒不善水戰(zhàn)，趙將軍肯定是希望“和氣生財”的——至少在水上是這樣。

　　我苦笑道：“水匪都是些窮兇極惡的主，每次都肯定要殺個你死我活?！蔽也辉赶肫鹬澳切┯龅剿说脑庥?。劉建棟也沒少跑江湖，聞言點頭道說：“咱們看看能不能直接沖過去，沖不過去的話……趙將軍你護住右舷，張兄護住左舷，今天就殺他一場！”

　　劉建棟轉(zhuǎn)身去招呼伙計們開始搖槳提速，我對趙將軍說道：“你領著兄弟們換身皮甲，就你們這身裝備入了水得吃虧，再每人身上揣把匕首，入水了就把武器丟了換匕首?！壁w將軍抱拳道謝，快步離去。

　　趙將軍很快就領著一隊軍卒來到甲板上，清一色的皮甲，趙將軍也拋給我一件。我謝過趙將軍，將皮甲穿上，又朝伙計要了把匕首和一把樸刀，整艘船上嚴陣以待。

　　穿上大概有百名伙計，二十個伙計現(xiàn)在正搖著槳，一會萬一沒沖過去，他們二十個就沒啥戰(zhàn)力了，我領了五十個伙計，給趙將軍那邊勻了三十人。雖說趙將軍這個小隊都是行伍出身，但畢竟沒有水戰(zhàn)經(jīng)驗。

　　商船急速行進，我和趙將軍各領了五十人分列左右，大家這次行商第一次遇到險情，都有些緊張。

　　我們離賊船越來越近，我注意到賊船每兩艘船之間都用鐵鏈拴著，鐵鏈的高度高出我們甲板，我大聲喊劉建棟：“劉兄，快揚帆減速！這么快的速度桅桿怕是受不了！”

　　劉建棟聞言一臉不解地趕過來，抬眼一望臉色大變，大喊：“快揚帆降錨！”

　　商船堪堪在賊船前一箭遠左右停了下來，從對面射來大量的箭矢，不過大多數(shù)都落入水中，我領著大伙蹲在側(cè)舷圍欄下，趙將軍有樣學樣。

　　我探出頭觀察對面，賊船開始向我們這邊駛來，逆水行舟速度倒不快，鐵鏈在我頭頂上掃過，輕觸在桅桿上，對面應該是也降錨了。從兩側(cè)又射來一輪弓弩，都從我們頭頂上掠過——蹲在圍欄下根本就不可能傷到。

　　聽不太清對面說啥，亂糟糟的，突然兩根鉤子搭在圍欄上，我示意大伙準備動手。從圍欄上翻進來許多水匪，見我們藏在圍欄下哇哇叫著沖殺過來，頓時甲板上戰(zhàn)作一團，從接舷處涌上來越來越多的水匪，由于賊船較商船小一號，水匪登船要仰功，我安排幾個伙計堵住接舷處，登上商船的水匪很快就陷入劣勢。

　　賊船上的水匪頭子見登船作戰(zhàn)不力，不顧已經(jīng)登上商船的自己人，下令再放一輪箭。

　　我們又一次躲在圍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