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要一百五十兩的話,剩下的六百里得在七天之內走完。”
“可以?!鳖I頭的爽快地一口答應下來。
……
最后還是誤了些時間,第八天晌午才出了巫山,眼前的江水明顯地變得柔和起來。
我把一百五十兩的銀票交到領頭的手里,領頭的笑道:“多謝公子了。”
我沒有理睬他,船夫揚起帆繼續(xù)趕路。
……
終于到了云南,告別了纖夫們之后一路平安。初春下了幾場雨,東風也算助了些力,雖是逆流而上,行船的速度倒不算慢。
到了云南之后更大的難題擺在面前——如何去尋一個會解蠱的高人?
我總不能無頭蒼蠅般瞎打聽,這樣做估計還沒等找到高人我就先蹲了大牢,現在黃大當家進了大理寺,我還真不敢在外地亂惹事??墒俏业搅嗽颇线@人生地不熟的,二皇子劉建棟他們也沒有告訴我該如何尋找,一切都得靠我自己。
我想起十幾年前我和劉建棟那次來云南武定府,認識了些當地的江湖俠士,他們對云南的風土人情更了解些,消息也更靈通,我決定先去尋他們,看看能不能有些線索。
八年間武定府的變化不算小,街上的商鋪都換了一茬,好在當初相遇的酒館還在。我在客棧安頓好船夫們,獨自步入酒館,酒館小二也換了人——估計就算沒換人也認不得我了吧。我尋了個位子坐下,要了些酒菜。
我就這么坐著,酒菜一口都沒動,聽著周圍人的“高談闊論”,捕捉那些想要聽到的消息。
可惜,聽了半天也都是些芝麻大的小事,熟悉的人名更是一個也沒聽到。
正當我搖搖頭端起酒杯準備一飲而盡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大俠,拼個桌?”
我抬頭一看,正是酒館掌柜,胖乎乎的臉笑起來兩個眼睛瞇成一條縫。
我笑道:“王掌柜的這么多年還是這個富貴相?!?p> 當年武定府風云幫威震整個云南江湖,幫主卻突然犯了事被朝廷抓了起來,當時眾多俠客云集在武定府,想要趁著風云幫的動亂一躍而上坐上云南江湖的一把手。王掌柜也算是半個江湖人士,當年就是在他的酒館結交了許多前來湊熱鬧的年輕人。
“這么多年,張兄可算是再次來到這個小酒館了啊,也沒說想這幫朋友?!蓖跽乒裾f道,小小的眼睛有些濕潤。
“京城來一趟實在是路途遙遠,我這些年也一直在走鏢,生活所迫啊,不能想去哪就去哪?!蔽议L嘆一口氣說道。
“唉,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吧?!蓖跽乒裾f道。
“當年武定府江湖動蕩,我跟著商隊離開得早,后來那幫兄弟怎么樣了?”我問道。
“唉,”王掌柜喝了口酒,“你走之前明明這風云幫已經土崩瓦解,沒成想遠道而來的各路好漢們斗了起來,咱們這幫兄弟本來想著能躲則躲,盡量不再節(jié)外生枝,沒成想……”
王掌柜又喝了口酒,繼續(xù)說道:“沒成想啊,有從四川趕來的幫派,把這些正在內訌的云南俠客趁機一網打盡。當然也有和咱們一樣不愿內訌、保存實力的老江湖,我們就聯(lián)合在一起和這個四川的金元幫惡戰(zhàn)一場?!?p> “后來呢?”我急切地問道。
“后來,金元幫一個人也沒活下來,咱們這些兄弟死了一半,活下來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被官府捉拿起來了?!蓖跽乒褚荒樎淠拔乙脖蛔竭M了大牢,花了些錢提前把自己疏通出來了?!?p> 我沉默半晌,問道:“那些兄弟現在都在何處?”
“我出來之后也就金盆洗手退隱江湖,這些兄弟也都逐漸失去了聯(lián)系。這些年你是第二個回到這家酒館的,前兩天吳廣乾也回來了一趟,聽他說他現在混的還不錯,在滇池邊上尋了處風水寶地也起了門戶,好像是叫黑虎幫,在昆陽州?!蓖跽乒裾f道。
“他長得黑又打得一手虎拳,難怪叫黑虎幫?!蔽亦止镜?。
王掌柜聞言大笑道:“他這些年也疏于練武了,身材和我差不多,比起我還要白些。”
……
桌面上的酒菜被一掃而空,我們都有些醉了,當年我們的交情就像我現在和趙將軍的關系一樣,多年沒見難免多喝了些。
臨走之前,我問王掌柜道:“王掌柜,你可知道有何高人擅長解蠱?”
“張兄尋解蠱高人作甚?”
“我京城有個朋友中了蠱,我來此尋解藥。”
“解蠱之人……我還真知道一個,在晉寧州,江湖人稱‘曲瞎子’?!?p> 這王掌柜還真知道些線索,我趕緊謝過。
“哈哈哈,和我客氣啥,正好你去昆陽州后去晉寧州也順路?!蓖跽乒裥χ臀易鰟e。
我醉醺醺地回了客棧,這些年真正稱得上闖蕩江湖的也就是和劉建棟來云南這趟,真正的鮮衣怒馬、少年意氣,如今已是沉浮多年、圓滑世故的一個老油條了。
不知是不是和故人大醉一場的原因,在夢里當年的場景一一重現,醒來已是滿臉淚水。
收拾好心情,我叫上兩個船夫繼續(xù)南下去往昆陽州。
……
到了昆陽州,我在城中四處打聽黑虎幫和吳廣乾,可是卻沒有任何人知曉。我沒有時間在昆陽州里四處轉,趙將軍還在京城等著我。
我繼續(xù)穿過滇池去往晉寧州。
至于吳廣乾和黑虎幫就當作是我喝多了聽錯了吧。
好在曲瞎子的事我沒有聽岔了,進了晉寧州稍微一打聽就有熱心的當地人給我們指路。
兩個船夫行船多年卻是沒有來過云南,對于這邊的方言兩眼一摸黑。我當年來過一趟,但是現在也都忘得差不多了,聽起來一知半解的。
好在我們繞了些路還是來到了曲瞎子家的門前,這是一個很大的宅院,門口高懸著寫著‘曲府’的匾,看來這個‘曲瞎子’應該是個家世不俗之人。
我走上前去,輕輕扣響門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