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龐德,玄機(jī)道長有禮了!”
他們的事情,翟總管已經(jīng)跟龐員外說清楚了,故而此刻,龐員外手拄拐杖,上前見禮。
自古以來,父死子孝,向來只有兒子給父親戴孝守孝,倒沒有父親給兒子戴孝的規(guī)矩。
因此龐員外只是一身素衣,僅此而已。
此子乃是庶出,龐員外向來引以為恥,若非那位茅山真人的要求,他根本就不會如此。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如果是換做尋常人家,只怕會哭的死去活來,但龐員外的面上,卻未見什么悲傷之色,平靜淡然,便如往常一般。
一切為了消減他的怨氣,為了家宅安寧。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稽首了!”
見此狀況,玄機(jī)子也是連忙回了一禮。
“老道長遠(yuǎn)道而來,為龐某的家中之事解困,龐某感激不盡,這場法事,便拜托老道長了,需要什么盡管說,龐某會讓人去置辦?!?p> 龐員外言語之間,也是顯得頗為恭敬。
“員外客氣了,煩請員外令人將逝者的生辰八字,以及姓名,分別寫在黃紙上,香燭貢品不可或缺,剩下的事,便大可交給貧道。”
老道說完,龐員外立刻便叫人下去置辦。
這幾天來,龐府中怪事不斷,丫鬟家仆,接二連三的投井懸梁,目前已經(jīng)死了三個人。
官府驗尸之后,尸首便被各自的家人領(lǐng)回去了,為此龐員外不僅費了不少銀子,甚至還被人告到了縣衙,好在縣官也不算太過糊涂。
一邊令捕快徹查原因,一邊密切監(jiān)視著龐家的動向,一來是限制龐員外的出行,再者也便于保護(hù),事情沒弄清楚之前,誰都有嫌疑。
“員外,切記本座的吩咐,這里的一切,都暫時保持不要動,今天晚上,本座將會起壇做法,定為員外排憂解難,除去這個惡靈!”
此刻,大堂內(nèi)側(cè)的隔間,門簾掀起,一名高高瘦瘦,尖嘴猴腮的老者走了出來,此人身上披著一件鮮艷的道袍,手中持著拂塵說道。
“是是是!真人吩咐,豈敢不從?”
一見到這人出來,龐員外立時唯唯諾諾。
那人顯得頗為滿意,忽而望向蘇年這邊。
“這兩位是……?”
“哦!這是老夫請來為死者超度,做法事的玄機(jī)道長?!饼媶T外見狀,連忙解釋說道。
他在看玄機(jī)子,玄機(jī)老道同樣也在看他。
“這年頭,什么人都敢說自己是道長,龐員外可莫要讓某些江湖術(shù)士,騙吃騙喝了?!?p> 那老者忽然冷冷一笑,滿臉的不懷好意。
“真人多慮了,這位乃是……”
龐員外正準(zhǔn)備為玄機(jī)老道辯解,然而話才說到一半,對方便直接一揮袖子,打斷了他。
“員外,本座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說罷,便頭也不回,迅速的出門離去。
龐員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得賠禮。
老道倒也不以為然,只是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神色之間,雖然平淡,卻令人看不懂。
“敢問員外,方才那位,莫非就是眾人口中的茅山真人?”老道忽然朝著龐員外問道。
“不錯!龐某家中接二連三發(fā)生怪事,無奈之下,只好重金聘請法師凈宅,此人是今日一早來的,自稱是茅山真人,有降妖捉鬼之手段,故而龐某便將他留下,以解府宅之圍?!?p> 龐員外毫不猶豫,也沒有任何的隱瞞。
“他說自己是茅山真人,龐員外莫非就真的相信了?那我還說我自己是齊天大圣呢!”
蘇年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因此插話道。
“起初倒也有些懷疑,不過我等都看過他的道箓,也曾見識過他的手段,故而信服?!?p> 望了望一旁的蘇年,龐員外如是回應(yīng)道。
“這位真人一眼看出,說我宅中之事,乃是惡靈作祟,故而才會如此布置,不過真人只管驅(qū)鬼凈宅,卻不管其他,龐某想著這么多人因此而死,為其做場法事超度,也能心安。”
龐員外微微嘆息一聲,道明了緣由。
“原來如此!恕小子多言,不知員外家中是何風(fēng)俗?為何將這尊狐貍塑像供奉首位?”
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蘇年還是直言相問。
“哦!這也是那位真人安排的,說這紅狐乃是保家仙之一,放在此處,能震懾陰魂!”
他這么一說,蘇年的心中若有所思……
不消片刻,幾名家仆將做法事需要的東西全部備齊,運到了大堂之內(nèi),玄機(jī)老道讓親屬留下,其余閑雜人等全部離去,便開始法事。
一場法事下來,足足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眼下已近黃昏,天色將晚,在龐員外的安排之下,兩人就此住下,準(zhǔn)備明日再行趕路。
這也正合了老道的心意。
抵達(dá)了各自的廂房,蘇年才剛剛進(jìn)門,忽然老道將他叫住,同時躋身進(jìn)入了房間之內(nèi)。
坐下之后,蘇年連忙為他倒了杯茶。
“師傅有何差遣,弟子定全力辦到!”
蘇年如此叫道,老道竟是沒有再反駁。
“小子,你這一路,緊緊跟了貧道三天三夜,貧道仍是不打算收你為徒,可曾后悔?”
聞聽此言,蘇年只是笑了笑,十分坦然。
“只要師傅愿意收我為徒,休說三天,就是三月三年,弟子也在所不辭,師傅一日不收我,我便跟一日,真到師傅回心轉(zhuǎn)意之時?!?p> 老道的面色漸顯憂郁,忽而苦笑一聲。
“你小子,這性子與他真是太像了!”
蘇年隱隱之中,感覺有些不太尋常。
“你可知貧道為什么不愿收你為徒?”
老道繼而出言,反問了一句。
蘇年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老道忽然拂塵一揮,蘇年左臂搭在脖子上的布條,便自行斷開,伸手之間,他一把扯過蘇年的左手,快如閃電,將其平攤在桌子上。
蘇年只感覺一陣劇痛,當(dāng)場叫了一聲。
經(jīng)過這三天的調(diào)養(yǎng),他的左臂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疼痛,也不知這老道一開始給他上的是什么藥,堪稱擁有奇效,不同于一般的藥物。
此刻老道放下拂塵,右手劍指疾出,在蘇年肩頭的幾個穴位一點,隨即緩緩延伸而下。
一道淡淡的金光,彌漫在他的指尖。
瞬息之間,蘇年只感覺一股暖流,在自己的整條左臂之中游走,劇痛立消,極為神奇。
仿佛斷裂的骨頭,正在快速的重塑恢復(fù)。
大約幾個呼吸的時間,老道停了下來。
此時此刻,蘇年只感覺自己的左臂,已經(jīng)能夠揮動自如,仿佛根本沒有受過重傷一樣。
如今的蘇年除了驚訝,依舊還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