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越如一陣風似的翩然而來。
府中出了刺客的事情,那火甲衛(wèi)隊早已把個承順府翻了個底朝天,雖然是有驚無險,卻也是鬧得動靜不小。
老夫人被他們這么一驚擾,卻是急火攻心,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阡越這廂才忙忙的找了大夫給老夫人問了診,備了藥,服侍著老人家安然的睡下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卻又被風冽神神秘秘的拉著往肅風別院來了。
院門口,卻正好碰上了折回來守著的小北。
“阡姨,小北,你們在這里守著。不能讓任何人進來?!?p> 月凜拉著阡越的手,神色凝重。
“小老爺,我明白。您放心做您的事情。我阡越絕不會讓任何人來打擾您的。”
阡越對藍家兩兄弟,是披肝瀝膽,心照不宣。她知道月凜這孩子,從小就肩負起這個家的責任,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情,她從來就不問因果,絕對照辦。
這不僅是對老主子的忠誠,更是對月凜的信任。
因為房間的門已燒壞,阡越和小北守在客廳,一邊幫忙著收拾起來。
月凜拉著弟弟進入了里間,神秘而急切的關(guān)上了臥房的門。
他走到掛在房內(nèi)的一幅字畫面前,這是兩年前風冽生辰之時,他送給弟弟的生辰賀禮——一幀王維的《山居秋瞑》,這是風冽最愛的一首詩作。
他輕輕移動字畫,只聽得機關(guān)一響,字畫后面的墻往里一推,出現(xiàn)了一間暗室。他看著早已驚呆了的風冽,并未多話,而是直接領(lǐng)著他走了進去。
風冽早已被眼前的一切嚇了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房間內(nèi),竟然有著這么大的一間暗室,連他最信任的哥哥都瞞著他。
他疑惑的跟著哥哥徑直往里面走,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道,才進入到這暗室的主室。
主室里擺放著生活起居用品,一應(yīng)俱全,倒像是曾有人在里面生活過似的。
他剛剛救下的那位名喚長青的女子,此刻正倒在床沿邊,應(yīng)是失血過多,已然昏迷。
月凜一把將她扶至床上,迅速將他們家祖?zhèn)鞯乃傩Ь刃耐杞o她服下,然后將真氣灌入她體內(nèi)為她療傷。
風冽就這么呆呆的看著這一切,想說話,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想幫忙,亦不知道該如何幫忙。
他就只是這么遠遠的茫然的看著哥哥做著這一切。
半晌,倒是月凜抬頭看著滿臉疑惑的弟弟,坦誠相告。
“從今日起,我不會再瞞你,你想要知道什么,都可以問我?!?p> 風冽愣怔了一瞬,卻又不知該如何問起,更不知自己到底需要知道什么。
現(xiàn)在他的腦子里,除了驚訝與疑惑,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言說了。
他扁嘴囁嚅著,半晌,才迷糊而生氣的擠出一句話:
“這里,阡姨知道?”
“知道。”
“奶奶知道?”
“知道?!?p> “小北呢?”
“沒讓他知道。”
“因為我和他之間沒有秘密,你是怕他會說漏嘴吧?”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是不置可否的氣極敗壞。
“是。”
可月凜卻依然平靜而淡然。
“連這個長青都知道。合著,就瞞著我一人!”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前瞞著你,是因為你還小,以后……我不會再瞞著你了?!?p> 風冽聽著,心里有些許生氣,可又不知這氣該往哪里撒。
他只是生氣的一把放下手爐,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披風也不裹,就任由全身的寒氣將自己掩埋。
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暗室通到我房間,有多久了?”
“兩年。”
“兩年?就是我生辰那一日,你送我王維的《山居秋瞑》字畫之時嗎?”
“是?!?p> “我還以為你是真心覺得我喜歡這些字畫,才送我的?!?p> “我確實是真心送你的。只是送你后,這暗室剛打通到你房間。所以就用這字畫作為機關(guān)了?!?p> “所以,你知道我喜歡這字畫,絕對不會輕易挪動它,也就碰不到機關(guān)?!?p> “是?!?p> “這暗室還與哪些房間相通?”
“奶奶,阡姨,和我的房間,全部都能進來?!?p> “那它又能通向何處?”
“承順府外的十里坡。”
“十里坡?那不就是直接出城了?”
“是。”
“這是逃跑用的?”
“算是吧?!?p> “我們?yōu)槭裁匆优??——難道,藍炎寧已經(jīng)對我們家起了什么疑心?還是哥哥有什么圖謀?”
風冽越想越生氣,可又不知該氣什么。
家里大大小小所有事情都是哥哥在操持,這個比他大了八歲的哥哥,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著。爹娘走得早,從小,哥哥在他的面前,既是嚴父,又是慈母,讓他的生活過得一直是無憂無慮,他從未想過,家里會有什么生死大事需要他來承擔。
而今日,他才明白,這么多年,哥哥孤身與藍火王周旋,定是與自己的家族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
他還想再問什么,此時,長青已漸漸蘇醒過來,他也就只好繼續(xù)坐在一旁,生氣歸生氣,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縮進了披風里面,那被他放置一旁的手爐,也默默被他重又抱在了胸口。
“長青見過主子,謝主子和二爺相救之恩!”
長青清醒過來,看到身旁的月凜,立馬跪拜在地:
“長青沒用,請主子降罪?!?p> “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傷得這么重?”
月凜一把將她扶起,甚是憐憫與關(guān)心。
“火甲衛(wèi)首領(lǐng)無咎帶兵攻進了云夢澤,林少爺已被他們逼著逃進了斷魂谷,至今生死未卜?!?p> 長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著:
“此刻無咎的火甲衛(wèi)隊應(yīng)該已經(jīng)進城了?!?p> “無咎?他只是奉命駐守云夢澤,又怎會貿(mào)然出兵?”
月凜一雙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她:
“是無咎逼你到我這來的?”
月凜面無表情,平靜卻又肅穆。
“是……”
長青低聲輕輕的回答著,聲音有些顫抖:
“長青沒用,被無咎抓住,他嚴刑拷打,一直逼問幕后主使是不是主子,還要逼著小奴寫認罪狀。小奴知道,他與主子一直不對付,時時想拿到主子的錯處。小奴就是死上一千遍一萬遍,亦絕不會供出主子!請主子明鑒!”
長青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哭泣著。
月凜低頭沉吟了半晌:“是藍炎寧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許是張大全告的密?!?p> 長青抬頭迎上了月凜的目光:
“兩年前,他曾受寧王爺之命,負責調(diào)查所有關(guān)于五靈珠的消息。前些日子,他曾在云夢澤待過一段時間,后來被林家發(fā)現(xiàn),才倉皇逃走?;蛟S他早已回到寧王爺身邊復命,才引得無咎找上了門……”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