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天運，契機
翌日，清晨，初陽廣照，遍灑清輝。
臨州城中而今一片繁華，白瑯山大會今日開啟，整個白澤江湖蜂擁而至，就算是沒意愿加入檀山盟的武林人士也愿意來看看這場天下少有的盛會。
臨州城里滿街都是身背刀劍的江湖客，就算是城衛(wèi)軍現(xiàn)在也不敢出來巡街。
一方面江湖客們明里暗里瞧不上朝廷，一個不好就容易引起沖突；另一方面在這天下矚目的時間，但凡街上有點什么騷亂也都被愿意出風(fēng)頭的江湖人出面平息了。
以江湖規(guī)矩解決市井小事，平時還可能不夠公正，而今正是天下見證，也沒人敢作弄。
臨州城的商販小廝們倒是樂意至極，這城里城外的人流比尋常時候多了幾倍，生意自然也好了很多。
自先前城外市鎮(zhèn)上出了一回妖魔禍亂之后，臨州城本來蕭條了許多，這一下受了江湖往來的刺激，反而更加繁華。
鹿靈聲跟在白瀟身后，從金山玉海樓的莊園離開，在臨州城的街道上行走，準備出城上山。
鹿靈聲手里拿著一根糖葫蘆，一邊吃著，一邊問著：
“瀟姐姐，陳放怎么不跟我們一起走啊？”
“他身為如今的巽華山首徒，當(dāng)然是要跟巽華山一道進退咯?！卑诪t走在前面，瞇著眼享受這少有的人間煙火味道，自在回應(yīng)。
“那東方大哥什么時候回來呀？”鹿靈聲此刻是真正的“問題少女”。
白瀟就隨口回答：“”他有事在忙，忙完了就回來了。
“那嚴大哥也不跟我們一塊兒走嗎？”鹿靈聲繼續(xù)問道。
白瀟依舊隨口回答：“那家伙是檀山盟的策師，宋前輩受了傷現(xiàn)在讓他總管盟內(nèi)大小事務(wù)，他昨晚就上山了……還有，不準嚴大哥叫得那么親，這家伙不是什么好東西?！?p> “可是嚴大哥對我們都挺好的呀，人又聰明，武功也好?！甭轨`聲下意識反駁。
只不過這下算是觸了白瀟的霉頭，只見走在前面的白衣姑娘腳步一頓停了下來，鹿靈聲剛剛停步，就看見自家白姐姐轉(zhuǎn)身回來。
白瀟比鹿靈聲高了半個頭不知，低下頭來看著鹿靈聲顯得很有壓迫感：“你這個傻姑娘能不能動動腦子？這都是表象~那家伙從小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現(xiàn)在也不是?！?p> “??？白姐姐你從小就認識嚴大哥嗎？寅劍門不是向來不和外界往來的么？”
鹿靈聲雖然被白瀟這么盯著，卻是半點也不害怕，反倒是追問起來。
白瀟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說道：
“很好奇嗎？偏不告訴你~”
平日里白瀟對鹿靈聲都是大姐姐的姿態(tài)，偶爾這樣嬉鬧嬌俏的模樣倒讓鹿靈聲覺得有趣，剛想開口說點什么，突然看見了白瀟背后的一道身影。
見了這道身影，鹿靈聲目光一亮，朝著白瀟背后揮了揮手：“羅浮~”
看見鹿靈聲這副模樣，白瀟恍然回頭，只見街市人群之中，一身白衣的羅浮正手持著一桿卦幡在街道上閑庭信步。
那卦幡用一根竹竿撐著，掛著一卷麻布，幡面上寫著“鐵口直斷”四個大字。
不過羅浮雖然氣質(zhì)超然，卻整個人像是在閑游，全然不似個算命先生，是以雖然街上行人如織卻沒半個人打算找他來斷一斷。
白瀟剛剛看見羅浮，鹿靈聲已經(jīng)一溜煙跑到了羅浮面前，刷一下跳到羅浮面前，像是個未醒事的孩子。
“羅浮我們又見面啦！”
鹿靈聲笑得天真無邪，雖然不論是白瀟、東方云喜還是之前的趙宗祁都說羅浮神秘不可測，但是黃衣姑娘還是只當(dāng)羅浮是個撿來的朋友。
白瀟緊跟著鹿靈聲跑了過來，憑借著《獨孤九劍》無往不利的白瀟自然之道能夠隨手贈出四本這樣武學(xué)的人物意味著什么，更何況趙宗祁當(dāng)時還嚇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羅浮先生，”白瀟打量了一眼羅浮一眼，有些不明白羅浮這幅打扮是個什么意思，“您這是？”
“無甚意思，今天突發(fā)奇想做個江湖術(shù)士，隨遇而安，為人排解，怎么樣？二位姑娘要不要算上一卦？”
羅浮也不見外，就在這大街上一攤手，便要邀請這兩人來算上一卦。
白瀟與鹿靈聲對視一眼，還是白瀟搖頭打算拒絕：“羅浮先生有這樣的俗世閑趣，晚輩本是不應(yīng)該拒絕的，但是您也應(yīng)該有所聽聞，此次白澤正道在白瑯山廣邀天下，我們作為檀山盟的一份子也是應(yīng)當(dāng)前往的，時間緊迫，不知道前輩可否寬裕一兩天?！?p> 白瀟平時雖然灑脫不羈，但其實很會看形勢，知道羅浮是個非凡人，態(tài)度相當(dāng)恭謹，鹿靈聲站在她身旁都覺得奇怪。
羅浮明白這個姑娘在心里是忌憚甚至有些害怕自己，不過也不忸怩，坦然開口：“我知曉，不過我不會耽擱你們多少時間，而且要說的東西或許會對你、對白澤武林至關(guān)重要~”
聽見羅浮這樣說，白瀟頓時正了臉色。
她明白以羅浮的身份能為沒必要說些虛偽謊言來戲耍她，所以，羅浮說是對白澤武林至關(guān)重要，那就是至關(guān)重要。
羅浮看她變了臉色，也不多說什么，就握著卦幡走到了街邊無人處。
白瀟一言不發(fā)老老實實跟了上去。
鹿靈聲看著兩個人說話的神神秘秘的，不太能理解，只能跟在后面。
明明是自己先看見羅浮的，怎么白姐姐反倒跟自己的朋友在這兒竊竊私語的樣子……
走來街邊，羅浮轉(zhuǎn)過身來。
而白瀟背著手，跟過來，看著羅浮，也放平了心態(tài)，微微一笑問道：“羅浮前輩算出了什么卦象，不妨坦白說與小女子?！?p> 說話時，白瀟的目光也在大量四周，以免會有旁人聽見。
羅浮倒是全不在意，就直接說道：
“我剛才為你們算了一卦，其中批言是——‘晦其明也’，是以諸事皆入混亂，諸光明皆入晦暗?！?p> 雖然對卦象不算熟悉，但好歹跟趙宗祁是好友，對這些各種名卦還是有所了解。
白瀟聽了之后皺皺眉頭，向羅浮問道：“前輩的意思是，白瑯山之戰(zhàn)會失敗？”
“不是這么簡單的，我知道你們也有很多設(shè)計，只不過有時候天運所至，并非人力能改，”說著，羅浮遞給白瀟一張玉牌，“這是一個契機，你可以悉心收著。”
“前輩，這是……”
羅浮講得云里霧里，白瀟還想再問些東西。
卻聽聞后面鹿靈聲的聲音：“白姐姐你們跑這么快干什么？”
白瀟一時恍惚，自己剛才明明是跟著羅浮慢慢在走，怎么會是在跑？
一回頭，鹿靈聲竟然在自己身后十步之遠；再回過頭，羅浮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白姐姐？”
看見白瀟神情恍惚，鹿靈聲走上前來小生詢問。
而白瀟回過神來，搖搖頭：
“沒事，走吧，今天的白瑯山注定不能平靜了。”
“白姐姐又說些高深的話。”
“你不用管那么多，到時候跟緊我就是了。”
“知道啦，你不說我也會的~”
兩個姑娘交談著，走出臨州城，與許多江湖人士并成人流，向著城外的白瑯山走去。
白瀟低著頭，向著羅浮說的卦象。
像是沒什么，又好像批下了某種定局。
而整座白瑯山都在喧騰之中，但這喧騰之下又藏著某種宏大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