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前孟露東與林錦都接觸過瓷瓶,夢里情景也與之有關聯(lián),季央決定前往校史館親自看看,如果真有鬼物作祟,勢必要及早行動,以免干擾到更多學生。
當天,周木陽就打聽到,晚上有個學院的新生班正好參觀校史館,季央出面跟帶班老師協(xié)調,要來了校史館的鑰匙,打算在新生參觀完之后進去。
晚上十點一刻,五個人走進校史館,值班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離開,整個大廳一片寂靜,只有四個墻角的攝像頭在運作。五個人裝作課題研究小組,由初丁妍和周木陽裝模作樣地講了些專業(yè)術語,隨后,五個人齊聚在瓷瓶旁邊,圍成一圈。
良久,初丁妍輕聲問季央,“看出什么了嗎?”
“暫時……沒有。”季央頓了一下。
“……”
“你再好好看看,季老師,太邪門了,你看這些人,跟我和林錦夢見的一模一樣。”孟露東一聽季央啥也沒看出來,心里很是著急,他直覺斷定這個瓶子肯定有問題,生怕季央錯過任何線索。
季央點點頭,圍著展柜又轉了一圈。
“……季老師,你這眼是不是沒開啊?”初丁妍小聲問道。
“咳咳,”季央無語地瞥了初丁妍一眼,“這個瓶子確實什么也沒有,別說鬼氣,連點活氣都沒有。”他轉身看向孟露東,“你覺得哪里不對勁嗎?好好感受一下?!?p> 孟露東自從知道自己差點陷在夢里出不來之后,只要一想到這個瓶子,就覺得全身發(fā)冷,眼前發(fā)黑,呼吸困難。
初丁妍聽完他的這些癥狀,毫不猶豫地說,“你這都是心理毛病?!?p> 又端詳了一會兒,季央十分確定這個瓶子沒有半點鬼氣,整個展廳都正常得很,他不敢在這里久待,怕明天值班的人查看錄像,不好解釋。他讓初丁妍在展柜地下塞了一張符紙,如果瓶子再有異常,季央能第一時間感覺到。
五個人無功而返,只得悻悻地離開校史館,就在孟露東頭疼今晚怎么睡覺能避免做噩夢的時候,突然聽見耳邊又是一陣咯咯的笑聲,緊接著,幾人身后的那枚符紙爆出綠色火星,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幾人已經(jīng)走到大門處,都被這響聲驚了一下,齊齊轉身,只見黑漆漆的展廳中央,突然亮起星星一般大小的熒光,不斷游走,幾人回走幾步,看清那發(fā)光的正是瓷瓶身上的眾多人物,這些畫里的人渾身發(fā)出熒光,好像活人一樣在瓶子上動了起來,細聽仿佛還有竊竊私語的聲音,整個瓶身的畫面就像連環(huán)畫一樣播放著。
季央看得非常真切,這瓶子不僅是活了起來,還在源源不斷地向外釋放著烏黑冰涼的鬼氣,蔓延到整個展廳。
展廳的溫度越來越低,季央本來就是渡官,自然適應這來自地下的陰氣,但周木陽四人卻吃不消,裹緊身上的衣服依舊感覺寒氣刺骨,從嘴里哈出陣陣白氣。
就在四人縮在一起取暖時,一股涼氣卷著寒意從幾人腳下吹過,原本空蕩蕩的展廳里瞬間站滿了“人”。
展廳里的這些“人”散發(fā)著藍色熒光,將漆黑的展廳映成藍色,他們有的身穿長卦,頭后留長辮,有的穿著破舊馬褂,露出半個胸膛,個個身形消瘦,面部凹陷,神色木訥,眼神空洞,來來回回機械般地踱步,帶動著冰涼的氣流不斷竄動,仿佛看不到展廳里的五個活人。
“是……是、是那些抽大煙的人……”孟露東顫巍巍地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這些“人”,“你、你們看到了嗎?”
“什么?什么人?”初丁妍什么也看不到,大廳里依然空蕩蕩,但是她能明顯感覺到大廳里面氣流涌動異常,這是陰氣導致的溫度驟降,有陰氣就有鬼!她伸手從包里掏出三片狹長的柳樹葉,葉子中間被摳出了一個圓洞,她遞給周木陽和林錦各一片,示意他們將葉子放在眼上,透過中間的圓孔向外看。
這一看不要緊,三人皆是將滿屋子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一時間錯愕不已,被恐懼席卷全身。
季央的陰陽眼將身邊的每個“人”看得清楚,他甚至可以聞到這些人身上散發(fā)的鬼氣中夾著濃烈的煙味,結合這些人的面容體型,不難推斷,這些都是吸大煙的老煙槍,都是“煙鬼”。令季央感到奇怪的是,這些煙鬼身上的鬼氣十分陳舊,從衣著上判斷也不是現(xiàn)代人,但每個“人”身上都沒有怨氣,也沒有沾染活人的氣息,就好像是人剛死后的魂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滿屋子煙鬼還在不停地來回走動,就在幾人誰也不知道要怎么做的時候,突然,一聲清脆的小鑼聲從瓶口驚響,煙鬼立刻同時停住了腳,仿佛士兵聽見了號角,齊刷刷地轉而面相大廳中間的瓷瓶。
一聲女人的長長嘆息聲響起,哀怨的戲腔傳遍整個大廳:
“怨氣騰騰三千丈,
屈死的冤魂怒滿腔。
可憐我青春把命喪,
咬牙切齒恨平章。
陰魂不散心惆悵,
……”
唱戲的女聲時而凄慘如泣如訴,時而咬牙切齒充滿恨意,雖然她的咬字發(fā)音帶著濃重的漢中方言,但流露出來的情感緊緊揪住幾人的心緒。
就在女人唱戲的過程中,展廳里的煙鬼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消散。
“你們看,那些……是不是變少了……”孟露東用幾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
“像是回到瓶子里了。”從初丁妍這個角度看,剛好能看到瓶口有氣流波動。
隨著女人唱完最后一句,展廳里的最后一只煙鬼也消失不見,展廳里重新回到一片漆黑平靜,溫度也在慢慢回升。幾人再看那瓷瓶,瓶身上的畫面又恢復到靜止狀態(tài),瓷瓶上下沒有一絲鬼氣,剛剛的一切仿佛一個幻覺。
季央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明明鬼氣沖天,卻能消失得毫無痕跡,這連能量守恒都不遵循,他想破了頭也沒能想到為什么。
五人在展廳里又踱步觀察了一會,瓷瓶再也沒有發(fā)生異動,季央只得在臨走之前,囑咐初丁妍在展柜下重新放置一張符紙,又加持了一張定鬼符,力求能在下次煙鬼出來時,及時通知到季央并為他的趕到爭取些時間,隨后,幾人又陪同初丁妍在整個歷史學院辦公樓外的四個方位布了卦陣,防止下次有鬼跑出這棟樓。
等到幾人忙完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