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
玄元歷一八零一零年十一月十四,炎家莊內(nèi)。據(jù)上次天降異象已過去了十五年了,如今正值雪季,昏暗的天際飄飄的落下幾許飛雪,落在這武道世家的樓閣上,平添了幾分落寞。
琴與蕭的合鳴之音幽幽的由一處庭院傳出,在這飛雪中婉轉(zhuǎn)。一陣輕風吹過,似將這凄美的琴簫之音帶向遠方。
忽然,琴,停了,而蕭仍在獨奏,顯得說不出的孤寂。片刻,吹簫之人似有所感,簫音,也停了。
庭院內(nèi),少女雙手按在琴弦之上,靜靜的望著眼前之人,冰冷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關(guān)懷之色。
少女名叫炎琴兒,乃是炎家的一名侍女。雖然僅僅是一介侍女,但其相貌絕佳,世間少有,又因其武道天賦一流,故而在炎家眾公子中亦不乏其追求者。然而炎琴兒性格冷淡,對誰都是不假辭色,冰美人之名也由此在眾公子間傳開。
唯獨,眼前之人除外。
今日,炎琴兒身穿白色衣衫,一襲烏黑亮麗的長發(fā)垂于腰間。眼中清澈,肌膚嫩白,靜坐于琴前,一股清新淡雅的氣質(zhì)由她身上散發(fā)而出,再配上那仿若不是人間所有的精美面容,著實令人不覺入迷。
簫聲絕,琴音亦斷,炎琴兒淡淡的對眼前的少年說道:“少爺?shù)氖?,吹的可是越來越好了!?p> 卻聽少年人無奈的抗議:“我不是說過了嗎,叫我公子!叫少爺很土的!”
“好的,少爺。”炎琴兒仍舊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少年正是十五年前,天地異象下的嬰孩,炎寒!
十五年的時間,滄海桑田,昔日的小炎寒已長成如今的帥氣公子哥。
他身穿一襲白衣,雙手執(zhí)著一只白玉蕭,帥氣的面龐上常掛著和煦的微笑,兩鬢的黑發(fā)在衣前隨風而動。腰間掛著一塊美玉,襯托其炎家大公子的高貴。
但炎琴兒卻是知道,在這和煦又華貴的外表下,有著怎樣的艱辛。
“唉…”炎寒無奈的嘆了口氣:“琴兒若是笑笑可比現(xiàn)在漂亮的多呢。”
“公子的意思是琴兒現(xiàn)在的樣子不漂亮咯?”炎琴兒冷冷的看了炎寒一眼。
“額……不是……”
“琴兒明白了,以琴兒的蒲柳之姿自是入不了公子的眼,琴兒告退!”說完,炎琴兒抱起手中的琴,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不不不!我怎么會這么想,我是說…呃…我們家琴兒這么漂亮,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如花似玉,花容月貌,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的人間仙女,自然是笑一笑再好不過了,哈,哈哈……”卻見炎寒聞言頓時神色一變,趕緊堵住了房門,連忙賠笑道。
“鬼才信你!”炎琴兒聞言,冷冷的白了炎寒一眼。
嘴上這么說著,卻隨即轉(zhuǎn)過身去,把琴放回原位,嘴角略一上揚,竟不可查的流露出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傾世笑容。
炎寒尷尬的咳了一聲,然后舒了口氣。
就在二人這般琴簫合鳴的時候,一道倩影闖了進來,炎寒轉(zhuǎn)身仔細一看,卻是母親身邊的婢女杏兒。
此刻杏兒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有些激動的看著炎寒。
炎寒一驚,剛想詢問出了什么事。卻聽杏兒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呼呼….….藥!……公子,藥…….藥找到了!……呼呼……”
“藥?!什么藥?”炎寒有些驚疑,不確定的問道,語氣中充滿了不安。
“你說的可是……”
“公子……是治療經(jīng)脈的藥,夫人叫你趕緊過去……說是能治療您經(jīng)脈的藥……找到了!”
炎寒聞言當場呆立在那里,口中喃喃的不知道說些什么。
一旁的炎琴兒聞言后竟反常一臉喜色,笑而不語。
待到炎寒回過神來,二話不說,怪叫一聲,沖出了閣樓,炎琴兒隨即跟上。
一路上,炎寒遇到了不少炎家子弟和護衛(wèi),他們在看到炎寒后,有的或尊敬或隨意的稱呼其為公子,有的竟是裝作視而不見,更有些人竟是一臉厭惡,炎寒走后還在背后議論紛紛。
“看,那個廢少爺!”
“哼,炎家為他付出了那么多資源,卻不曾想變成了一個廢物,如今武功日益倒退,怕是早已降出知微境了?!?p> “……“
炎寒仿若沒聽到一般,繼續(xù)趕路,倒是炎琴兒原本冰冷的臉上露出幾許怒色,不過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些的時候。
炎家莊很大,如同一坐城池般大小,這里大多是炎姓族人和與炎家沾親帶故的外姓人,剩下的就是仆人了。
炎姓族人也分嫡系和旁系,嫡系族人天生就比旁系高貴,作為一族的核心,炎家嫡系族人很少,遠沒有旁系那么多。卻擁有最好的資源,最高的待遇,成人后每一個都身居高位,死后族中予以厚葬,牌位得入祖堂,年年受后世數(shù)萬族人供奉。
而旁系終其一生最多只能是個長老,他們在成人前受到家族的集體培育,有能力的留下,從最初的炎家護衛(wèi)做起,靠自己的努力、天賦、功績一步步上位,而不達標的下發(fā)炎家軍,或是炎家旗下的各個產(chǎn)業(yè)。
炎家對此也是無可奈何,畢竟炎家人數(shù)實在太多了,光是炎家莊內(nèi)就有上萬族人,更別說分布在全國各城的炎姓族人和炎家旗下培養(yǎng)的炎家軍。
所以必須將有限的資源用在合適的人才身上,誰是合適的人才,沒人知道,若是等族人長成了再去分辨那就太晚了,必須從嬰孩時期就開始培養(yǎng),而培養(yǎng)人選的唯一方式就是血脈。
將一族中的頂尖高手匯集在一起,賜予他們嫡系之名,他們的血脈將得到族中的重點培養(yǎng),世代為嫡系。嫡系中若有哪一支數(shù)代不出高手,那就會被認為血脈出了問題,將其一支貶為旁系。
以此,雖不盡人情,卻也使得炎家得以延續(xù)數(shù)千年之久。
炎家莊很大,兩人跑了好一會,才跑到炎寒父母的住處。
因為炎家的規(guī)矩,炎寒很小就和父母分開住了,而且被分的盡量遠離父母的住處,這也是為了炎家嫡系能更早的獨立。
剛一進房門,炎寒剛想向母親雪顏月問清楚,卻見雪顏月一臉激動的笑容,上前抱住了炎寒,輕輕地撫了撫他的頭發(fā),聲音顫顫的說道:
“寒兒,你爺爺他老人家,就要回來了,還帶回了能治療你經(jīng)脈的九龍炎靈芝!太好了…我兒有救了…真是太好了!”說著說著,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炎寒聞言一怔,仿佛沒有聽見似得問道:“什么?娘,您說什么?爺爺他……”
“寒兒!九龍炎靈芝,你爺爺從甲武宗求得了九龍炎靈芝,可以治好你的傷,我的寒兒,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這三年來,看著兒子的痛苦,她的心猶如刀割一般,更是不止一次暗自哭泣,但絕不會讓炎寒看到。如今有了希望,她再也不去避諱什么,不顧形象的抱著兒子大哭了起來。
炎寒呆住了,偏了偏頭,木然的看了看炎琴兒。炎琴兒欣然的用力點了點頭。
炎寒的腦海轟的一聲,腦海中仿若有無數(shù)的回音……
是真的……
是真的…….
……
炎寒哭了,壓抑了三年的他終于哭了。
自那日起,他未曾哭過一次,對外界的一切壓力只有承受,任何情緒都不知道怎么發(fā)泄出來,堵在心里,很難受很難受。如今他終于發(fā)泄了出來,嚎啕大哭,發(fā)自肺腑的真正的嚎了出來。
雪顏月抱著炎寒的頭說道:“寒兒,是娘對不住你,是娘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這么多年苦……”
“不!娘!是孩兒不孝,這些年......讓娘擔心了......”炎寒淚流滿面的說道。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
良久,二人才從雪顏月的屋中走出。
炎寒揉了揉通紅的雙眼,抬頭望著天,仿佛自語道:“以后……又能一起修煉了。”
“嗯?!毖浊賰狠p聲應答著。
“還記得我曾說過的話么,我們要一起努力,去追求那武道的巔峰,誰曾想……呵呵,我本以為此生無望……”
說到這,炎寒頓了頓,良久,繼續(xù)道:
“我……會追上來的!”
炎琴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那重新變得挺拔的背影,無言的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