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代,無論做什么,都是會被分為三六九等的。
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有拔尖的,就有落后的。
所有的行業(yè)都是如此,哪怕是拾荒這種甚至不能夠稱之為行業(yè)的職業(yè)。
在這個職業(yè)里,混的最好的,是一些最底層的地痞流氓,打著拾荒者的幌子做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
畢竟,拾荒只能作為生存的手段,要指著它賺錢,根本不現(xiàn)實。
所以這幫人,就明里拾荒,暗里偷竊,雙管齊下。
很是靈活。
報案人寥寥無幾。
而那些遵紀(jì)守法的拾荒者,混的差一些。
但也都是報團取暖。
畢竟,資源是有限的。
由此看來,交點會費,加入團隊合作,那才是一個正常人的不二選擇。
像陳福海這樣孤身一人,還有些神志不清的,自然被排除在外,誰愿意和一個精神病一起共事呢,搞不好再把自己給搞臭了。
所以其他人也都對陳福海敬而遠之。
陳福海自然而然地成為了這個城市拾荒者生物鏈最底層人物。
每次撿破爛都得花大力氣在垃圾堆、臭水溝、下水道等一些連拾荒者都不愿去伸手的地方翻找。
那些不用怎么費力就能拿到的資源早就被別人搶光了,留給陳福海的永遠是最難讓人下手的。
用句不好聽的俗語形容就是:連吃口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可想而知他們的生存處境有多么的艱難。
而之前他們買烤紅薯的那三塊多錢,不知是陳福海積攢了多久,掏了多少臭水溝才換來的。
這是他們這兩天以來吃的第一頓飯。
感覺到胃里傳來的陣陣暖意,陳福海似乎精神了不少,平日里飄忽不定的眼神仿佛也堅定了些。
他腳下的步伐輕快,繼續(xù)穿行在大街小巷尋找著他的“獵物”。
傍晚,陳福海帶著一身疲憊回到了橋洞下,這便是他的棲身之所。
一快破舊木板,上面鋪些干草,也就算是被褥了。
深秋時節(jié),天還是很有些涼意的。
陳福海用手支撐著上半身緩緩坐倒,深深地呼出一口胸中濁氣,解下了腰間的玩具小熊,又細細看了起來。
這時佩尼跳了上來,倚在陳福海的身邊打起了盹兒。
“救命啊!救命!”
不遠處,傳來了陣陣女子的呼喊聲。
佩尼最先驚醒,昂著頭,兩只耳朵高高豎起,時不時抖動著。
眼珠不斷地轉(zhuǎn)動,像是在確定聲音傳來的方位。
又過了幾分鐘,聲音似乎更近了。
陳福海這才有了些反應(yīng),迷離的眼神恢復(fù)了一絲清明。
而此時的佩尼,則是早已站直了身體,蓄勢待發(fā)。
下一刻,聲音明顯更近了,陳福海四下尋找著。
終于,不遠處的密林里,一個身穿校服的女生正在奔逃,有些慌不擇路,像是一只受驚的野兔。
后面,幾個黑乎乎的身影在追隨著那名女生。
他們之間的距離,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減著。
陳福海見此情景,將手中的玩具熊塞回腰間,抄起身旁的自制釘耙便向那邊走去,身后的佩尼見陳福海有了動作,也是一溜煙地竄了出去。
說是自制釘耙,也就是一根木棍上釘入了一根略長的鋼釘,平常是陳福海拿來扒拉垃圾堆的,這會兒正好可以用作防身。
此刻的他提著釘耙,貓著身子,躲在一顆大樹后,觀察著那邊的動靜。
沒過多久,一個女孩子跑了過來。
那面容長得是玲瓏俏麗,十分標(biāo)志,就連發(fā)育也超過同齡女孩許多,如同一只半熟的水蜜桃,頗具誘惑力,她的背上還背著一只書包,似乎是剛剛放學(xué)的學(xué)生。
這女孩邊跑邊哭,如同一個淚人。
腳下一時沒有注意,被一根纏繞在地上露出半截的樹枝絆倒,頓時摔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哈哈哈......”緊隨其后追來的是一幫流里流氣的小青年,見此情景。
不由得一陣哈哈大笑。
“跑啊,你接著跑,我們接著追啊?!?p> “怎么不跑了?妹妹,我們都還沒追夠呢?!?p> “多跑一會,待會兒就少掙扎一會兒,哥幾個會溫柔待你的?!?p> “放心吧,我們這邊人多,有的是時間陪你慢慢玩。不過待會兒?!?p> “哈哈哈哈......”
陳福海見到這幫人,便微微皺起了眉。
這幫偷雞摸狗的地痞流氓,平日里手腳不干凈也就罷了。
如今居然膽大包天,當(dāng)真是無可救藥。
他們這一行共有5人,都是男孩子,大多二十三四歲的樣子。
中間的男孩染著黃發(fā),左手無名指帶著個金戒指。
女孩抱著腿在地上打著滾兒,她的膝蓋擦傷了一大塊,正躺在地上不斷地哀嚎著,抽泣著。
臉上混合著淚水和泥土,有種說不出的狼狽。
“瞧瞧瞧瞧,我們的大美人兒怎么這么慘啊?!?p> 獨狼摩挲著手上的金戒指,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女孩,臉上帶著猥瑣的笑意。
“你們別過來!要是我爸媽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會馬上報警的。”
女孩緩了過來,止住了哭泣,以手撐地盡力使自己站了起來,開口恐嚇道,粉嫩通紅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報吧,隨便報。這里這么偏僻,等他們找到這里,哥幾個早就走人了,誰能知道是我們干的。再說了,他們能不能找到你都還不一定呢。”
獨狼似笑非笑地開了口,腳步不停,還有幾步,就要走到女孩的面前了。
女孩不甘心就這樣落入魔爪,轉(zhuǎn)過身有些一瘸一拐地想要繼續(xù)奔逃,但原本就有些力竭的她在腿部受傷的情況下更是行動遲緩,猶如龜速。
可這幫流氓卻不愿再等下去,準(zhǔn)備強行動手。
獨狼向前快走了幾步,他的手猛然發(fā)力抓向女孩,卻突然間撲了個空。
眼前的女孩在經(jīng)過一顆大樹之后突然消失,讓眾人有些發(fā)懵。
幾個呼吸之后,一個猛然間指著某個方位叫了起來:“在那里!”
眾人急忙看去,只見女孩的白色身影正在沿著蜿蜒向下的一條小道,不斷行進。
“媽的,給老子追!她跑不快,今天一定要把她給我弄到手。”獨狼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齒地說著。
眾人剛欲抬腳,卻見一老頭從樹后跳將出來,手里還拎著一根頂端帶鐵釘?shù)墓髯樱瑪r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幫小子先是一愣,待到看清來人之后,不禁都笑了起來。
這人正是在一旁窺探了許久的陳福海。
他趁女孩不備,在她剛剛走過的時候救下了她,還給她指了條近道。
沿著近道穿行,很快,就可以回到大路上了。
可女孩腿腳不便,現(xiàn)在的他必須要給女孩爭取時間,否則這一切行動便沒有了意義。
獨狼沒有笑,而是盯著陳福海一字一句地說:“老頭,我勸你少管閑事,否則我會把你打死你信嗎?”
陳福海也不是善茬,他的心早就死了。
之所以能夠活到現(xiàn)在,他覺得純粹是運氣使然。
此刻的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能夠在死前多做一些善事,也算是為死后多積些陰德。
“幾個毛孩子,也甭想嚇唬我。老頭子我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實話告訴你們,今天這女娃娃,老頭子保定了,你們要想追她,就得從我這把老骨頭身上踏過去?!?p> 陳福海揮了揮手手中的自制武器,情緒激昂。
“老大,既然都被發(fā)現(xiàn)了,要不算了吧,鬧出人命可不好收場?!币粋€看起來年紀(jì)稍小,個頭不高的男生忍不住出聲道,顯得有些緊張。
顯然是第一次做這些,讓他很是不適應(yīng)。
“慫貨!想干事就不要畏首畏尾的,一個老頭子,還能把哥幾個給嚇住了?”旁邊一個高個子狠狠拍了這個小個子男生一巴掌。
獨狼見陳福海似乎很是難纏,原本也有些想要退卻的意思,但這高個子的一句話卻讓他打定了主意。
當(dāng)下不由定了定神,說道:“哼,老頭,你是真不怕死啊?我告訴你,你要是還不讓開,我就讓你讓你看看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獨狼一邊說著,一邊不知從哪里摸出了一把小短刀,亮出鋒利的寒芒,在手上把玩著。
見陳福海不為所動,依舊站在那里,臉上似乎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輕蔑,獨狼頓覺臉上無光,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對方的眼里仿佛就是個笑話。
這讓他覺得有些難以接受,甚至,他感覺自己作為首領(lǐng)的威嚴(yán)都受到了挑釁,不由惱羞成怒,握緊了手中的刀柄,向著陳福海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