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熊怪
許長安面色焦急,一把拖著大仇滁就往回跑,邊跑邊解釋:“那可不是什么大家伙。前方應當是那水脈地面豁口,周圍當長了株奇花異草,附近必有獸怪。你看到的痕跡,必然是那獸怪的,這可不是咱兩能對付的。快些快些,保命要緊。符先生說過,獸怪至少也是正九品的實力,又狡詐如人,咱們……”
大仇滁跑著跑著,突然停下腳步。
因為許長安停下,他差點撞上去。
“你怎么不跑了?”
他疑惑地來到許長安身旁,一下呆住了。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前方山嵐涌來,一道八尺高的身形,破開濃白霧瘴,直挺挺出現(xiàn)在兩人跟前。
這是只皮下生鱗的巨大獸怪——黑熊怪!
黑熊怪低頭,看到兩個生人,愣了愣,似乎它也沒想到這里有人,在看到許長安時,瞳孔縮了下,它抬起巨大利爪抓下。
“走!”
許長安一腳踹開大仇滁,抬手揮戈,一招劈刺,快準很穩(wěn)具備。
氣灌長河!
鏘?。?!
錘針戈戳在鍋蓋大的熊掌上,發(fā)出錚鳴,竟能迸濺出火星。
黑熊怪熊掌被震得抬了抬,緊接著繼續(xù)落下,而許長安這一招本是傾注全身血氣,受到巨大阻擋,只覺洪水噴在鐵墻上彈了回來,一時間血氣渙散,嘴角都滲出了血絲。
他踉蹌后退幾步,恰巧躲過這爪。
可是一招“氣灌長河”已讓他暫時氣力盡,全身血氣渙散,別說再來一招,短時間內(nèi)就算用“鐵鷂術”來挪動都困難。
這時黑熊怪再次撲來,他竟挪不動步伐!
氣血沒法聚攏,以致于他覺得雙腳好似灌鉛,又沉又冷,發(fā)麻發(fā)僵。
眼見著鍋蓋大的鐵掌拍下,他深吸一口氣,咬著牙繃緊身體,拼了老命凝聚氣血。
咻!
一支利箭穿風而來,叮地砸在熊掌鱗片上,蹦出幾顆火星,竟打得黑熊怪再次一頓。
“跑起來!”
沙沙幾聲,大仇滁身影在樹冠中穿梭,他靈活得宛如飛鼠,每次沒入樹冠中,身影消失后,便緊接著射出一支箭。
他的身形在黑熊怪周圍樹冠中穿梭,箭矢也從四面八方射向黑熊怪。
不少箭矢射向了黑熊怪的嘴,眼,耳朵,鼻子,咽喉,這些都是沒有長鱗片的要害,然而黑熊怪雙掌一捂腦袋,箭矢只得打在鱗片上,叮叮當當,全然沒用。
掉下來的箭矢,箭頭刃竟卷曲。
更有的,箭頭竟崩裂了。
許長安吃了一驚,這頭黑熊怪至少有從八品的實力,以他現(xiàn)在從九品的實力,再加上大仇滁弓箭斗術,很難有用。
只能逃了。
有了大仇滁拖延,他氣血勉強凝聚,當下用起了鐵鷂術,跳起來一腳落在黑熊怪腦袋上,用力一蹬。
黑熊怪身體紋絲不動,猶如混鐵鑄成。
許長安則借力后飛,眼見后背要落在樹干上,一個靈活翻身再次踏腳樹干,一蹬,身形如飄飛的羽毛,似慢實快沖向另一棵樹木。
他就這樣在樹干之間彈動,穿梭。
眨眼工夫就逃出十幾丈。
身后所有樹干上,都留下了他厚重腳印,足可見他腳力極強。
大仇滁用的也是鐵鷂術。
許長安脫險,他本想借機撿回箭矢再走,可一看地上箭矢,再不作此想法。
兩人一人穿梭樹冠,一人穿梭樹干,速度快得厲害,加上山嵐密林,很快就不見了蹤影,但兩人依舊沒有放松警惕。
“嗷?。。 ?p> 陡然間,一陣狂吼在從背后殺來,緊接著一陣狂風,樹葉沙沙。
狂風下,山嵐竟被吹干凈。
黑熊怪四肢著地,在后方狂奔而來。
它根本不顧遮擋樹木,直接撞了過去,那碗口粗的樹木與雜草無異,被摧枯拉朽,斷得干干凈凈,毫無任何懸念。
地面在顫動。
沒過多久,黑熊怪已經(jīng)接近。
伴隨它一個飛撲,巨大身形愣是飛出幾十丈,從兩人頭頂越過,轟一聲砸在兩人前方,攔住了去路。
一時間土石飛濺,煙塵滾滾。
許長安落地,剎住腳,摸到腰間竹針,涌動全身氣血于手,抬手甩出。
一線穿!
當當當……
竹針沒入煙塵,隱約可見迸發(fā)一陣火花。
“逃不了,戰(zhàn),我正面牽制,剩下你看著辦?!眲倓傉f完,黑熊怪雙掌交錯一揮,掀起巨大風浪吹開所有煙塵,露出大黑臉,許長安使起鐵鷂術,提錘針戈正面殺去。
轉瞬間,交戰(zhàn)在一起。
因為是牽制,許長安根本不需要用全力打,他要做的就是周旋,保證自己性命安全同時,拖延時間,給大仇滁發(fā)箭機會。
黑熊怪體形巨大,看著笨重,實則速度夸張,力道恐怖,即便是揮爪時帶起的風絲,都能將他身上衣服皮膚割破,
它確實比許長安高出太多。
許長安力量不達,速度也不達,只有挨打的份,一個人纏斗,其實被一掌拍死是遲早的事,還好的是大仇滁伏風箭精準,發(fā)得也快,乘著風的箭矢力道還大,雖傷不了黑熊怪,可也能起到牽制的效果。
兩人都很清楚眼下形式,心頭焦慮。
因為剩下的,就是比拼體力了。
可兩人畢竟是人,體力之精莫過血氣,兩人血氣加起來都沒這黑熊怪足,這又如何能拼比得了,時間一長,落敗的必是他們。
“不行,必須殊死一搏?!?p> 許長安沒辦法了,他明知不可用,還是得用,當下全身血氣凝聚臂膀之中,擒著錘針戈就要用出“氣灌長河”。
只要這招能夠更快更準劈刺中黑熊怪眼睛,那他們接下來還有很大勝算!
不過……萬一這招不中呢?
許長安突然想到了后果,他不甘心死,更很不甘心把身家性命放在這一招斗術上。
如果不中,用完了他全身血氣再次渙散。
這次,地方開闊,可沒上次那么好運了。
“為什么我不用一半力使出這招呢?”想到這里,許長安忽然腦海一亮。
不光不能使用全部氣血,其實更不能使用一半氣血,按照恢復來算,他得用三成氣血使出“氣灌長河”,隨后再使出,等第三次用完后,第一次用時紊亂的氣血也恢復了,這樣不就可以連綿不絕,不斷使用這斗術了么?
如是平時,還能不斷嘗試。
可現(xiàn)在……不管如何,只能試一試了。
當下他極盡心力,控好氣血,使出“氣灌長河”,錘針戈唰地劈刺出去。
沒有平時快,力量也不大,但足夠穩(wěn)準。
叮!
毫無意外,速度不如黑熊怪快,錘針戈精準無誤地被它擋下。
只是剛擋下,許長安就收戈,再次刺出。
能行!
他眼睛露出驚喜之色。
賭對了,這樣一來,與黑熊怪斗,他手段更厚實了些,可安心使斗術了。
一下,一下,又一下……
如此正面面對境界高兩個層次的黑熊怪,性命焦迫危機之下,許長安進步斐然,很快適應了三成氣血使出“氣灌長河”。
在大仇滁高超箭術牽制下,黑熊怪暫時成了他的活靶子。
只不過畢竟境界在那,黑熊怪對付兩個人,在適應之后,反應綽綽有余,唯一讓它頭疼的就是這刁鉆的箭矢。
可它沒發(fā)現(xiàn),許長安每次都戳他咽喉,他也每次都用手背抵擋。
啪!
在許長安使出十幾次氣灌長河后,黑熊怪手背上的鱗片破碎,露出下方嫩實皮肉。
它還未反應過來,一如既往抵擋,可這次,錘針戈徑直扎穿了它手背。
嗤!
錘針戈后抽,灼燙熊血迸發(fā)。
黑熊怪吃痛,一把握住手低頭縮身低吼起來,剩下箭矢全落在他背上。
后背空虛,空門大開!
許長安用起鐵鷂術,沖向黑熊怪,踏著它身體來到后背,凌空時錘針戈狠狠甩出。
氣灌長河!
全力一擊,一定要將其重傷!
突然間,黑熊怪一個轉身,巨大熊掌橫掃而來,飛拍在了錘針戈上。
砰!
許長安連人帶戈飛出去七八丈,全力一擊聚出去的血氣受到反沖,逆奔回全身,一時間五內(nèi)震蕩,熱血狂噴。
“起來……跑……”
大仇滁嘶啞吼聲朦朦朧朧,他只覺天旋地轉,耳朵里像是浸水了,嗡嗡耳鳴聲充滿整個腦袋,聲音太不真切,好似一切都離自己遠去,他全身連疼都感受得不真切,如此麻木。
黑熊怪喘息幾下,似累得慌。
隨后,它一步一步朝許長安走去。
大仇滁的箭矢還在射,可他隨身攜帶的兩壺箭矢早已用盡,現(xiàn)在射出的箭矢,都是被黑熊怪打壞的,威力更差。
他急得面色發(fā)紅,可就算沖過去也已來不及,能做的只有拼了命射箭。
卻也只能勉強阻擋黑熊怪。
許長安艱難恢復過來,耳鳴依舊沒去,他強行撐著身體站起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站起來,興許只是本能求生欲,不想死。
站起來后,氣血快速變順暢。
可這時,黑熊怪已經(jīng)站在了他跟前。
面對黑熊怪鍋蓋大的巨掌落下,黑壓壓的,天仿佛黑了,他腦海一瞬想到了自己奔逃的那個黑夜,還有為何淪落到現(xiàn)在的處境。
都是那個姓杜的!
他沒有惹他,這王八蛋竟然想殺他,把他逼到這個地步,如果沒那啥,他現(xiàn)在還在家中安心讀書,雖然只有破草屋,油燈也得省著用,可是……可是,那就是他曾想要的生活。
他是個安分的人。
可都這樣了……
為什么越安分的人越會這樣?
他不甘。
他不能死。
他要回去。
惹了他的人,一個都別想好過!
一股子無名戾氣從心中瘋狂滋生,這股戾氣陰冷冰涼,卻又是那么熾熱狂躁,一瞬間流遍全身,驅散身體冰冷麻木疼痛,連模糊的腦子都清醒起來。
他一抬頭,看向落下巨掌。
黑色眼眸深處,一陣弱光涌動,轉瞬眸子就化為了金紅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