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倫·歐文斯走向廢墟一角，選了一張歪斜的咖啡桌靜默的坐下。饒有興趣的觀看著帷幕內(nèi)的事態(tài)進展。
“這家伙還真喜歡看熱鬧吶……”
“他叫‘信使’合適嗎？干脆改名叫‘觀眾’得了！”
噯？我怎么還能看見他？認知沒有消除？
史蒂文剛想開口詢問，不過又迅速閉上了嘴。
帷幕內(nèi)那幾個真理者可看不到愛倫！冒然喊話恐怕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史蒂文轉(zhuǎn)念一想。
這或許是件好事。正好借機觀察一下愛倫。
一方面可以防止被他進一步坑害，另一方面也能看到其松懈后的行動，或許可以幫助自己擺脫困境。
史蒂文偷眼瞄向愛倫。
解除掉認知枷鎖后，愛倫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他翹起一條腿，一手托腮，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嘀咕道：
“這支真理者小隊太無趣了……派來的是‘和平愛好者’就好了！那群粗暴的伙計肯定會先把史蒂文揍得鼻青臉腫……”
“哎！我都準備好拍照留念了~”
愛倫自顧自的拿出手機。
“快沒電了，希望能撐到他們動手。呵。真想看看這家伙被按在地上時，那張陰沉的臉上會是個什么表情……”
史蒂文開始后悔太早就把子彈打光了。
還是快把我對這貨的認知抹除掉吧！
如果可能，連記憶都不要留下了！
雖然愛倫一臉的無聊倦怠，卻也沒有多余的行動。
看來他是真的是要等“帷幕”解除才能離開了。
或者……他還有其他的打算？
史蒂文現(xiàn)在也沒心情去想這些事，轉(zhuǎn)而開始一門心思的考慮起如何應(yīng)對眼前這些真理者。
“嗯……首先排除強硬手段?！?p> 普通人對于舊日民，就像是地球人對于弗利沙，是數(shù)量級的實力差。
何況那些真理者單憑人數(shù)優(yōu)勢，就已經(jīng)能將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講道理也行不通?！?p> 史蒂文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更別提真理者了。
“裝瘋？絕妙的點子！”
正好給了真理者一個當場處決他的理由……
史蒂文一一否定了腦子里的念頭。
眼下的情況，似乎也只有“放棄抵抗，坦白從寬”這一條路可選了。
可他真沒法坦白啊……
就算拋開穿越者身份。單單作為史蒂文·金·卡特，仍舊有一大堆麻煩事難以解釋。
首先就是愛倫不會被認知。這就讓史蒂文一半的實話聽上去都像是侮辱智商的謊言。
再者他作為普通人，遇上貝克亞特卻能全身而退。
貝克亞特特意來殺他的原因還是懷疑他偷了一件“來路不明，擁有活著特性，一看就是危險品”的烏鴉標本。
就這些事，恐怕都夠真理者需要成立一個專案組了！
而后真理者就會再有新的發(fā)現(xiàn)。
前一天史蒂文在入住的旅店發(fā)動過一個莫名禁忌之術(shù)。
儀式材料是極稀有的霍爾溶液，盥洗室玻璃上還殘留著未知法陣……
“不論怎么想，被真理者帶走都不會有好下場吧！這樣看還是被當場處決好一點，至少能死的明明白白……”
哎，至少還是先和這些真理者交涉一下吧！
史蒂文猶豫著詢問道：“唔……咳咳……”
“先生們，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雖然我應(yīng)該比你們更清楚，不過還是問一下，免得在弄出什么誤會來……
“鬧市清潔工”的隊員都是一愣，似乎沒想到這個平民會主動開口。
那個隊長疑惑的看了看史蒂文，轉(zhuǎn)頭詢問身旁的隊員：
“珍妮，污穢水平是多少？”
一個短發(fā)的女人立刻回復(fù)道：“已經(jīng)達到霍爾級?！?p> 她又疑慮的補充說：“這種程度的侵蝕足以讓普通平民理智崩潰。查爾斯，小心些……”
名為查爾斯的隊長點了下頭，低聲道：“沒關(guān)系。不過一切都要按規(guī)矩辦。我們又不是‘和平愛好者’那幫猩猩。”
幸好你們不是~
史蒂文暗中松了口氣。
“先生……還女士。我很清醒。只是有些迷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他的口氣太過冷靜了，幾個真理者面面相覷。叫珍妮的女人還下意識的去核對手中設(shè)備的數(shù)值。
查爾斯倒是沒太意外，平靜的向周圍隊員解釋：
“平民中是會有這樣的人存在。污穢對他們的影響很小。有些甚至能從侵蝕中獲取知識，成為舊日民?！畠艋块T’就是負責尋找并登記他們的?！?p> “這樣嗎？我一直以為他們是處決不潔者的呢……”珍妮嘀咕道。
“那是因為這類人絕大部分都會成為不潔者，現(xiàn)在才會變成那個樣子……”查爾斯苦笑一下。
“不過這與我們無關(guān)。按規(guī)矩辦就好了。”
查爾斯又向隊員們重申了一下原則，轉(zhuǎn)向史蒂文。
“這位先生。我們是真理者小隊‘鬧市清潔工’！這里發(fā)生了一起霍爾級侵蝕事件?，F(xiàn)在由我們處理。具體說來有一些麻煩……”
所以你還是決定先動手再解釋嘍……
史蒂文默默提他把話說完。
不料查爾斯默默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個黑皮小本，上面印有和信標相同的“ψ”型紋飾。
“哦，查爾斯！”
“不是吧！隊長……”
身邊的隊員同時露出了一種便秘的表情。
“這是規(guī)矩！哪怕他不是舊日民，也有權(quán)知道這些！”
查爾斯板著臉說完，旁若無人的大聲念道：
“根據(jù)1905年限制舊日知識傳播國際公約，無論您的國籍、民族或科學學派，都須履行以下義務(wù)并享有權(quán)利?！?p> “公約第9條規(guī)定。凡引發(fā)或參與侵蝕事件者，都應(yīng)當且必須配合相關(guān)真理者小隊工作?！?p> “公約第11條，凡存在污穢侵蝕可能者，都應(yīng)當且必須服從相關(guān)真理者小隊監(jiān)管?！?p> “公約第17條……”
史蒂文沒有再聽下去，一半原因是根本聽不明白。
嘖嘖……
這支真理者小隊還真是……講規(guī)矩……
史蒂文腹誹，不自覺瞥向愛倫那邊。
這家伙已經(jīng)無聊到開始玩手機了……
他竟然還帶了個充電寶！
史蒂文臉上的表情變得扭曲。
干脆告訴真理者那邊有人在偷拍好了！
把水攪亂……
反正這個查爾斯也不像會突然處決平民的人。
想到這里，史蒂文朝著愛倫太起一只手。
“公約第21……條規(guī)定……”
查爾斯朗讀的聲音有些遲疑。
其余隊員也從一種夢游般的狀態(tài)中警覺起來。
愛倫迷惑的抬起頭，表情凝滯了一下。
嘎嗚！
詭譎的鳥鳴不合時宜的響起。
一條黑色的線從黑暗的影子中穿出，低掠過地面，落在了史蒂文伸出的手臂上。
“！”
不論是真理者還是愛倫·歐文斯都怔住了。
“啊！”珍妮極輕的驚呼一聲。
“仆役？不對……”
“特級違禁物！全隊備戰(zhàn)！”查爾斯厲聲喝道。
他手中迅速升起一團綠色火焰。
“……”
史蒂文生無可戀的看向停在手臂上的烏鴉老伙計。
你是故意的吧……
害死我對你有什么好處？
烏鴉歪著頭與史蒂文對視。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白癡……
它伸出一只爪子，上面勾著一把銀色鑰匙。
史蒂文也想開了，看都沒看真理者的反應(yīng)，用另外一只手接過鑰匙。
臨終前至少要滿足一下好奇心……
鑰匙要比正常尺寸大些，銀質(zhì)，很輕。
柄端上的紋路為三根橄欖枝，指向三個方向，中間交疊成一個三角形。
在三角形中間鏤刻著一個約克文數(shù)字“4”。
在接觸鑰匙五六秒后，一股溫熱的感覺在手掌上散開。如同是被一只溫暖的小手握住。
如此同時，史蒂文耳邊再次響起了耳語。
像是嘆息，又像是敦促。不過依舊聽不清楚。
只是剎那的幾句話，耳語又悄然停止。
唔……這下我能瞑目了……
死因——我的鳥偷了別人家門鑰匙！
惡徒的烏鴉撲落著翅膀，再次飛到史蒂文的肩頭。
史蒂文看向真理者。
查爾斯手里的火團發(fā)出噼噼啪啪的炸裂聲。
珍妮手緊張的握著一根小木棒。
額，別告訴那是魔杖……知識體系還有“巫師”嗎？
查爾斯表情有些糾結(jié)。似乎無法判斷特級違禁品的危險程度，不敢冒然出手。
或者是不合規(guī)矩？
最終查爾斯警告道：“放下手中物品和違禁品。退后，雙手置于腦后！大聲重復(fù)公約內(nèi)容！”
喂！這最后一條是什么意思？
盡管氣氛緊張，史蒂文還是不自覺的吐了個槽。
不過看其他真理者的表情，這條似乎并沒有問題。
史蒂文點了下頭，表示無心反抗。
砰！
隨后他的腦袋就被很啄了一口。
惡徒的烏鴉猛然展開翅膀，額頭上睜開數(shù)只血紅色眼睛。
周圍的光線瞬間被吞噬。
這次不知比它蘇醒時的力量強了多少倍，查爾斯手中的火團如燭火般微弱。
帷幕內(nèi)，黎明如午夜。
史蒂文有種古怪的感覺。
好像此時的黑暗與貝克亞特制造的黑暗并不相同。
貝克亞特造出的黑暗似乎是有分量的，像是把光覆蓋住了，很是壓抑。
而此刻的黑暗是輕飄飄的，更像是光被吃掉了……
砰！
就在史蒂文愣神的時候，腦袋上又挨了一下。
惡徒的烏鴉的鳥嘴“咔吧”一聲。
史蒂文覺得它這是在罵街……
“鑰匙？讓我開門？”
史蒂文疑惑四顧，正看到雜貨店那扇堅挺的店門。
門上的“信標”依舊閃著微光。
“用鑰匙開這扇門？”
史蒂文感覺自己問一只鳥好像挺沒面子。
不過起碼比聽一只鳥罵閑街強……
他兩步走到門邊，也不管身后查爾斯的喊話，直接將鑰匙插入鎖眼。
旋轉(zhuǎn)……
閃爍的信標忽然消失，轉(zhuǎn)而變成一個橄欖枝組成的發(fā)散三角形紋飾。
下面出現(xiàn)一排銀色文字。
“洛茵萊12號”
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門里面是一片灰色翻滾的霧氣。
灰霧中，幾個人影圍坐在長桌邊……
門外，光亮重回帷幕。
查爾斯手中的火團滾落。
綠色的火焰碎裂，發(fā)出咝咝啦啦的聲響，如液體般附在地面上靜靜燃燒。
“不……不見了？！”
“逃走了？”
“不會。帷幕還在！沒有人能在帷幕中逃脫！”
查爾斯青著臉說：“先按程序搜查，處理。大家……都小心些！”
隨后他又用沒人聽到的聲音抱怨一句：“我怎么又碰上一個從帷幕里消失的……這報告怎么寫……”
愛倫舉著手機，好半天才歪了歪頭。
“竟然從帷幕里逃脫了……史蒂文·卡特……嗎？”
他輕輕搖了下頭。
“無所謂了。反正不會記得……”
愛倫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繼續(xù)開始玩手機。
“可惡！死了！”
“沒存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