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衛(wèi)神鳥不由發(fā)出陣陣痛苦難耐的啼叫聲,而敖清的咒言依舊在接連響起,似要深深刻印在她元神的每一個角落:“以我之名,曰為封印,神消意亡,前塵歸墟,生生世世,不入輪回,縱使天崩,永困此身!”
靡靡之音,直貫入耳,炎夕月只覺得腦海一陣昏沉,似要就此長眠,永生永世不再醒來,心里也空落落的難受無比,仿佛有些異常重要,曾經(jīng)刻苦銘心的往事即將被她遺忘掉一般!
幼時的天真爛漫,少女時代的多愁善感,遭遇重傷垂死的精衛(wèi)神鳥并與之元神合體時的痛苦彷徨,初次離家出走時的無限新奇,為路人打抱不平時的快意和被追殺時的亡命逃竄,為人時而大義凜然,時而憊賴無比的我,還有和她親如姐妹的靈姿姐姐。
以及待她始終如一、疼她寵她的大哥炎陌天,如父如母般撫養(yǎng)她十六年的父皇炎狄,在她出生時便闔然逝去、從未謀面的母妃……
畫面突然一轉(zhuǎn),禍從天降,國破家亡,父兄垂死……這一切的一切,倏然定格,仿佛成為了一副靜止的畫卷,接著卻又支離破碎,不成形狀,轉(zhuǎn)眼間便煙消云散,一絲痕跡也無……
“嗄……”似乎感到有些對她來說重逾性命的東西不知為何卻離她愈來愈遠(yuǎn),怎么抓也抓不到,怎么留也留不住,焦躁之下,神鳥精衛(wèi)不由仰天發(fā)出一陣急切的啼叫,一雙赤足不安地在原地抬起又放下,卻不知該往何處去!
眼前一個人影突然倒映在她依然湛藍(lán)如初的雙眸之中,人影臉上笑意盈然,卻讓她一陣茫然失措,這個人是誰呢,似乎對她來說很是重要,可是為什么她會不由自主地想要離這個人遠(yuǎn)一些,再遠(yuǎn)一些呢……
看著茫然無助的精衛(wèi)神鳥,孤零零地站在山丘上,猶若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一般,敖清心中大喜,連忙作出一副真誠可親的樣子,暗中卻使出了迷神之音,一邊伸手撫向神鳥之首,一邊開口說道:“前塵往事,俱成云煙,從今往后,你便留在我的身邊與我一同修行吧!”
神鳥精衛(wèi)聞言沒有作出任何回應(yīng),卻也并沒有躲開敖清撫向她頭頂?shù)氖终啤Q劭醇磳碛幸恢簧瞎派聒B作為坐騎,敖清不由欣喜若狂,正在這時,一個讓敖清異常熟悉卻又恨入骨髓的聲音破空傳來:“敖清,你可是讓我一陣好找啊!”
神鳥精衛(wèi)本已閉上雙目,斂起了羽翼,此時乍一被人言語所驚擾,頓時如夢初醒,立刻察覺到了敖清暗中施展的迷神之音。
不等敖清再有所動作,精衛(wèi)突然雙翼一展,扶搖直上,在敖清頭頂盤旋了片刻,又向正急速乘風(fēng)而來的那個人看了一眼之后,竟然振翼離去,再不回頭。
敖清見狀又是惱怒又是不甘,正想要追上前去,適才出聲驚走神鳥精衛(wèi)的那個人已然攔住了他的去路。
“羽青塵!”眼前之人黑發(fā)黑眸,青衫依舊,灑脫不羈,正是讓敖清又是忌恨又是敬佩的羽青塵無疑。此時眼看收服神鳥一事被羽青塵破壞,敖清不禁大怒道:“又是你壞我好事!”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龍族如此逆天行事,難道不怕風(fēng)天子降罪么?”羽青塵飄然立于敖清對面,四下望去,流水潺潺而過,早已沖走了適才炎狄父子灑下的熱血,卻也將二人傷痕累累的身軀顯露而出。沒有看到風(fēng)靈姿的身影,羽青塵心下一松,這才看向敖清開口質(zhì)問道。
“呵,那又如何?”眼看精衛(wèi)神鳥早已飛得不見蹤影,敖清心下暗恨,忍不住怪笑道:“十年前的天南之會上,風(fēng)天子從頭到尾都不曾現(xiàn)身,就連由羽仙子主持天南之會的決議也是你媧族單方面宣布的,事后也不見風(fēng)天子出面證實,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你真的一點兒也不知情么?
何況就算風(fēng)天子真的出面插手此事又怎么樣,此事真正的起因可是炎氏一族小公主傷我龍族太子在先,炎國主假借治療之機(jī)謀害我龍族太子在后,我龍族忍無可忍之下方才出手為太子討回公道,何錯之有?”
“是么,和我知道的卻是不太一樣呢!”羽青塵滿是嘲諷道:“此事前因后果,風(fēng)侄女俱已告知于我,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掩蓋不了你龍族所犯下的暴行??上沂盏较⒅畷r正遠(yuǎn)在昆侖山,未能及時趕到這里阻止這一切。不過,如今既然我來了,這兩個人就不能讓你帶走啦!”
“哼,我說你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兒,原來是你媧族的亞圣女干得好事!”敖清聞言面不改色,顯然并不在意羽青塵是否知道真相,而是突然放聲大笑道:“可惜你確實來遲一步,你所謂的尊為媧族亞圣女的風(fēng)侄女早已被我生擒活捉,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淪為我龍族兒郎的玩物啦!哈哈……”
“哼,你是想激怒我么?”羽青塵聞言冷笑一聲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趕到這里的么,就在你封印那只精衛(wèi)神鳥記憶,想要收服神鳥之時。而我在之前就已再次收到了風(fēng)侄女的傳訊,只是來不及阻止你封印神鳥記憶,是以才故意出言驚走了神鳥,怎么樣,是不是很生氣?”
“這么說來,你是一定要阻止我啦?”敖清聞言笑聲頓止,臉色也陰沉下來,寒意彌漫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敖某看看,這么多年過去,你的落雨氣刀還能不能斗得過我的玄冥氣刀!”
話音未落,敖清右手虛握,一柄玄黑色的凝形氣刀倏然顯化而出,冰寒之氣洶涌澎湃,狂卷彌漫,若冰龍一般蜿蜒奔騰著沖向了羽青塵。
羽青塵卻是不為所動,只在寒氣臨身的瞬間信手一揮,但見一道湛藍(lán)色水幕憑空化形,浩蕩而來的寒氣便被消彌于無形之中。
敖清見狀毫不在意,在寒氣未消之前便提刀攻來,羽青塵名震大荒的落雨氣刀亦緊接著鏗然破體而出。二人身形晃動,氣浪交迸縱橫,寒氣水氣彼此交織,一時間水霧蒙蒙,籠罩四野,幾已看不清二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