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懂她...
透徹星空、洞悉一切的夜神唯獨看不懂她。
不點胭脂水粉、不佩珠寶金飾、不著金絲華服、一身肅黑的她在這華貴容容的西躔王戚里有著莫名的獨特氣質(zhì)。
說她奢靡放浪,她的百萬鬼眾卻紀律嚴明,上下有節(jié)。
說她冷酷無情,她與民眾卻可以盤膝而坐,飲酒豪放。
說她霸道妄為,她對他雖言語戲謔輕佻,卻從未逾矩越界。
日復日,年復年……
西躔九王女越發(fā)不堪的行事作風世人皆知。
這一年,她將北境一地屠城覆地,舉族傾滅。其殘酷暴行令人發(fā)指。
回來時,她竟若無其事的將他堵在房中,扯開他的前襟,色瞇瞇的對他說:“夫君,你是否與我一般的悸動,今兒我們圓房了吧!”
他面無表情,漠然轉身。
這一年,她調(diào)戲七諸侯之首,強擄自已三王姐的未婚夫婿,王公貴族們敢怒不敢言。
事后,她依然無所謂的布置了花園,搭了帷幔,邀他品茶,對他欺身上前說道:“夫君,你是否與我一般的迷戀,今兒良辰美景,我們圓房了吧!”
他黯沉復雜,淡淡轉身。
這一年,追隨她多年的將領左丘身染重疾,只因嘔她一身血,她竟二話不說將其斬首,其冷酷殘忍的作為令人望而生畏。
隨后,她竟歡喜的種栽櫻樹,花期正茂,櫻花紛飛下,她向他伸出手真誠微笑:“夫君,如今你可是愛我一分,這回我們可以圓房了嗎?”
他久久望她,嘆息轉身。
時至夏末。
竹林僻院,奇石錯雜中冒著熱氣的溫泉隱隱蒸騰,宛如一片空間幻化的仙境。
亭橋蠶聲,除去戎裝的她,一身肅黑,肩披的斗篷上,烏黑的披毛彰顯著無人啟及的尊貴與傲然。
倚欄而立,她站在那里已經(jīng)很久、很久……
不愿融于繁華,將孤冷裹于利刃、將隱忍掩于影中……
在那孤絕的背影里。
無人能懂,亦無人敢懂。
身后窸窣,華貴艷麗的錦袍滾邊,紫金大袖下,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借著斑駁的光束細細撫摸映在欄上的屬于她的影子。
“你明知這次征戰(zhàn)無疑是個陷井,為何應允?”磁性的嗓音帶著極具蠱惑的魅力。
偏偏那人對此無動于衷,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動了動身子,斜睨了他一眼:“天界之主的這盤棋局已經(jīng)封門,我去與不去結果是一樣的。不過這之中想必魔尊與你也出了不少力吧?!?p> 媚眼微跳,精靈七閣的君主詫異看她。
“你……”她竟知道?!
“天界會過河拆橋,與魔君因為無法掌控人間而挑起事端的目的相同,這一點我不會猜不透,只是,沙華,我有些不太理解你的做法?!陛p慢的坐在橋欄上,漆黑的雙瞳無波無痕。
紫金斑斕,精靈之王沙華俊美邪魅的容顏掠過一抹乖戾與痛苦,浸染一絲血氣的雙眼里滿滿的都是她的影。
滿滿的,都是復雜的情結,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沙啞卻嗔狂:“因為……得不到你。”
玄鑰微怔,漆黑眸子越發(fā)幽深“……”。
“哪怕把你逼到絕境,哪怕就此毀了你,我也絕不允許你與他雙宿雙飛?!闭f著他向她走近,每走近一步,他便激動莫名:“所以我未提前相告天界教唆北臨壓境,瘟疫肆虐,令你不得不將全族覆滅,所以我制造你我之間的情事,讓你聲名狼藉,所以魔界釋放禁妖我冷眼旁觀任它進駐鳳閣之軀,逼你將最親信的部下斬首,這些你可痛過,可惱過…?”
步步逼近,視線緊盯住她,在那張薄情的面容上急于找到他所想要的一絲破綻。
驚詫、氣憤、痛苦等等,什么都好。
但是。
沒有,咫尺的距離,慌亂的只有他。她身上獨有的冷冽氣息氤氳鼻間,對他而言卻如同致命的罌粟一般令人沉醉迷戀。
恍如隔世,他不愿醒來。
她卻勾起嘴角,笑了。
薄唇輕蔑無情,“做事何不直接些,那樣我倒會對你另外相看,現(xiàn)在告訴我,毀掉我,你會做到何種地步?”她傾過身子,靠近他的耳旁。
他一時愕怔,呼吸在剎那窒住。
“你們精靈莽類擅于嚙骨抽髓,若要令我心中有你一席之地,那便等我身死后,我且允你……吃掉我的身體?!闭Z氣極為緩慢,卻狠毒殘忍。
沙華整個人驚愕?。?p> 眼見她從身邊走過,他急急回身抓住她的袖口,痛苦道:“你不知道自已有多么冷酷殘忍又狠毒,那個天界的夜神寒芒色正、不磷不緇。他……承受不了你,更不會給你想要的,哪怕你要的有多么簡單,他永遠都不會懂亦不會給予?!?p> 風,如他的心一般……
在做最后的掙扎一般……
急切的,亂了。
但是,她卻依然無情的抽離攥在他指間的袖口,冷冷的走過,一步步遠離他,留給他的背影如漆黑的深淵一般,寒冷而令人恐懼。
久久地凝望,久久地,沙華俊美的容顏布滿了淚水,痛苦不堪,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他開始大笑起來,在淚與笑中,他嗔狂著,面容開始變得扭曲而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