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吹來。
“叮——!”
似有陶鈴的聲音自遠方傳來。
一種空靈,亙古而悠長...
骨白殘冷,灰色的頭顱緊緊趴伏在地,脖頸上銹跡斑斑的鐵環(huán)連接著一條沉重的鐵鏈,而鐵鏈的端頭他已然遞至‘他’的腳前。
兩年...
他被拴在黑暗的地窯鐵欄內(nèi)整整兩年。
等待著,等待著他的這位主人。
他無所望,無所彷,從地窯中拖出來更是心如死水。
“主...”他沙啞開口,卻不想被頭頂上的人硬生攔截。
“你誰???”黑衣頹廢的主人,口氣很惡劣,揉著額頭的大包疼得嘶哈哈。
灰發(fā)顫了顫,貼在地上死灰一般的雙眸錯愕地眨了眨,開始第一次認真思考。
他是誰?
主人在問話,他該如何回答?
其他的斗奴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嗎?如果被這樣問到,沒有名字的斗奴又要如何回答。
時間似靜止。
雖然只是短短十幾秒。
交抱雙臂的火兩覺禁不住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沒見識的窮鬼,竟然問一個斗奴是誰,傻冒!
巫古紫秋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欲要開口:“這是...”
不曾想。
那骨白灰冷的斗奴似乎很“聰明”,微微起身,開始——脫,衣,服!
灼灼陽光下,骨白的少年脫掉上衣,赤脯垂首,將胸前醒目的“99”烙印數(shù)字展露在他的主人面前。
在“99”烙印的旁邊,刀刻著出生的歸屬監(jiān)欄“衛(wèi)”字。
正是八十一個猗奴監(jiān)欄營之一,衛(wèi)欄99號。
這,便是他的“身份”。
巫古紫秋和火兩覺只看了一眼便了然于心。
只可惜。
某人只看了一眼這少年身上布滿的鞭痕烙印以及刀割砍傷,頓時不樂意了。
“靠,小小年紀不學(xué)好,你碰瓷啊。”
一句話。
“同僚”兩人組均是趔趄了一下。
灰眸的少年呆了一呆。
“他是斗奴,斗奴,你個笨蛋。”火兩覺忍無可忍。
“元老院馬上會與其他兩院展開競技比拼,你身為元老院學(xué)子一員,斗奴必不可少,這是左丘長老分撥給你的斗奴?!蔽坠抛锨锢涞f完,一副“東西已送完,任務(wù)完成”的姿態(tài)便要邁步離開。
斗奴?
猗族奴隸之一,用于達官貴人娛樂和賭博之用。
肖衿羽恍然,怪只怪玄王瀧生活閉塞,單細胞又少根筋,眼里除了那些個養(yǎng)眼的帥哥和美女,其他一概不理不知。
只是,如今她這狀況,要這斗奴有何用?
執(zhí)起蒼白細腕,食指撓腮,她徑自思考起來...
她思考的很認真。
肖衿羽自認自已從未這么認真地、勤奮地考量自已目前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終于...
在火兩覺要失去耐性的當口。
在巫古紫秋停下離去的腳步疑惑的看著‘他’時。
‘他’說話了。
卻是對著身為斗奴的少年。
“會做飯不?”
一句話,讓火兩覺和巫古面面相覷,已經(jīng)很確認了,這小子是真的瘋了。
滿身傷痕打著赤脯的斗奴,怔住了!
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主人好像......不太一樣。
“很好?!币娺@少年沒言語,‘他’自顧自的滿意點點頭。然后伸出手臂,極為自然和簡短說道:“對九,背我回去?!?p> 頓時。
兩個人和一個奴同時呆住,張口結(jié)舌!
......
沒有人...
會讓一個卑賤的猗奴來制作繕食,尤其是一個沒血沒淚的斗奴、因為此為不吉和污穢。
沒有人...
會給一個牲畜般的斗奴取名字,因為此為多余并且不值。
更沒有人...
會允一個滿身帶著尸血氣的斗奴粘其身,因為此為令人作惡并且大不敬
然而。
這一切,都讓他的這位主人僅僅兩句話全部打破了。
可是...
怎么辦?
他自出生以來,就是籠中牲畜,喂以殘渣鉰羮,終日被鞭策驅(qū)使。哪里懂得如何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