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那邊,何老夫人聽到下屬的回話,冷笑了一聲:“平日里我倒是小瞧了這個丫頭?!笨粗掷锾锼{(lán)給的書信:宴請之日分別于巳午未時,后門派一輛馬車。心里想著,好一個聲東擊西,魚目混珠。
先是給自己的丫鬟們做新衣服,一看都知道是她的人,又穿了丫鬟們的舊衣服,掩人耳目,蒙混過關(guān)。
那一萬兩銀子,算好了曲夫人沒錢會管自己要,那句“此生不悔亦不回”是在求自己放她一條生路,她保證今生不會擋了將軍府的路。
丫鬟們的賣身契也是用的恰到好處,即使某個丫鬟是自己的眼線,也會先拿了賣身契再回來稟報。荷花和喜鵲一個是家生奴才,一個是本地人,出入將軍府必然不會引人懷疑,用她們做引子真是再好不過了。
好精妙的算計!
這樣的人走也就走了,如若有一天再回來,必然容不得她!
何老夫人想著便燒了手中的書信,對身邊的曲夫人說道:“望兒醒了告訴他,田藍(lán)出門散步被強(qiáng)人擄走,逃脫之時誤入虎窩,尸骨無存?!?p> 王公望第二日醒來時,便是聽到田藍(lán)已死的消息,他是又難過又輕松,難過的是畢竟夫妻一場,輕松的是這下他在這里就沒有了后顧之憂,無人看管,自然是無拘無束。昨日見到的丞相之女范汝淑就不錯,戶部尚書之女呂雅文也可以……
話說田藍(lán)就這樣在王府住了下來,說來這王府也是有些奇怪,第一日不管田藍(lán)走到哪里都能迎來注目禮。
經(jīng)過小八卦春鵑的多方打聽才知道,原來這莊王府從來沒有住過女子,連丫鬟都沒有。如今突然來了個女賬房,大家便紛紛猜測起來,王爺一直不近女色,如果不是這個女子有過人的才智,王爺也不可能把她留下來。這樣猜下來,大家看原來的賬房先生余金的時候,眼睛里不自覺多了一份憐憫,一副“你快要失業(yè)”的樣子。
余金是個心高氣傲不茍言笑的人,聽到管家派了個女子給他當(dāng)徒弟,心里自然是嗤之以鼻:“一個女子還想學(xué)記賬,以為認(rèn)得幾個字就會管理賬簿了么?哼!”
崔祝年見老先生不開竅,一臉八卦的小聲說道:“這名女子是昨日王爺親自帶回來的,王爺還給這女子用自己的帕子來著?!?p> 余金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王爺不是最討厭女子近他的身么?”
“那得看誰跟他親近了,這女子,不一般?!贝拮D険u了搖頭又說道,“昨日因著這位女子,王爺仿佛笑了多次。你可明白其中深意?”
余金捋了捋胡須,作揖道:“謝謝崔管事的提醒,在下感激不盡?!?p> 待田藍(lán)到了賬房處,見到的就是一臉和藹的余金。田藍(lán)心里還納悶,聽春鵑說這位余先生是個老古董,看來言不符實。
余金對田藍(lán)甚是縱容,每天想看賬本就看賬本,想學(xué)算盤就學(xué)算盤,想打盹兒就打盹兒,可謂是百依百順。
田藍(lán)也不負(fù)眾望,在賬目這項工作上一點就通。開玩笑,我可是二十一世紀(jì)的理科大學(xué)生,這點事能叫難么,不信讓你們見識一下高數(shù)……
余金對這位女徒弟的慧根頗為贊賞,以至于月底見到王爺莊玨時贊不絕口,半個時辰的匯報變成了“贊田會”,從賬簿改良夸到治國之道,最后夸得都詞窮了。
莊玨讓余金退下,喚了田藍(lán)過來。這是田藍(lán)入府以來莊玨第一次見她,一身素凈的鵝黃衣裙,長發(fā)用木簪挽了個簡單的髻,見到莊玨也不行禮,第一句話就是:“莊玨,你找我?”
突然被人直喚名諱,莊玨愣了一下,隨后笑到:“你都是這么直接叫別人的名字嗎?”
“不叫名字,叫什么?小莊莊?小玨玨?咦~”說完自己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田藍(lán)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見莊玨就是緊張不起來,索性就隨性而為。
“隨你叫什么?!鼻f玨微微一笑,繼續(xù)說道,“聽說你對賬目一事很有見解?”
莊玨這一笑,笑動了田藍(lán)的心。田藍(lán)盯著莊玨的笑顏發(fā)自內(nèi)心的說了一句:“你笑起來真好看?!?p> “哦?你的見解真是獨到?!鼻f玨忍不住笑顏又?jǐn)U大了一點。
正當(dāng)田藍(lán)還在犯花癡的時候,門外小廝說道:“王爺,王將軍求見,已在大堂候著了?!?p> “請進(jìn)?!鼻f玨抬頭看了看田藍(lán):“打算怎么辦?”
田藍(lán)深思了一下,書房和大堂離得很近,如果現(xiàn)在出去,必定跟王公望碰個正著,但是……田藍(lán)看了看四周,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
還未等田藍(lán)開口,莊玨便說道:“不想見他就來本王這里。”說完點了點面前的書桌。
田藍(lán)奇怪的走過去,書桌怎么藏人?。?p> 誰知莊玨一把抓住田藍(lán)的手腕,順勢往懷里一帶,田藍(lán)便坐到他的腿上。還沒等田藍(lán)發(fā)問,莊玨輕柔地取下她頭上的木簪,青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田藍(lán)又想發(fā)問,頭頂傳來莊玨的聲音:“噓。”然后又把田藍(lán)的頭輕輕的往自己懷里按了按。
一呼一吸之間王公望已進(jìn)了書房,看見曖昧的一男一女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莊玨一副慵懶的模樣說道:“將軍有何事?”
王公望看了一眼莊玨懷中的女子,欲言又止。
“無妨。她是個聾子?!鼻f玨說道。田藍(lán)在懷里狠狠的擰了莊玨一把,你才是聾子!你全家都是聾子!
王公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拱手道:“王爺,鄙人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币娗f玨沒有反應(yīng),繼續(xù)說道,“鄙人妻房空置已有月余,聽聞丞相之女范汝淑溫婉賢淑,是不可多得的大家閨秀,可否請您在丞相面前美言幾句,替王某做個媒人?”
果然如此,田藍(lán)一點都沒感到意外。
莊玨感覺不到懷里的人有任何動靜,想了想回道:“本王在丞相面前可沒有這么大的面子,此事可能幫不了將軍了。不過本王可以幫將軍探一探丞相的口風(fēng),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多謝王爺。”王公望辦完事起身告辭,絲毫沒有注意到田藍(lán)。
待腳步聲走遠(yuǎn),莊玨見田藍(lán)還是沒有動靜,便說:“不會睡著了吧?”然后又搖了搖她,還是沒有動靜,遂皺了眉頭,摸上田藍(lán)的脈搏。片刻之后,抱起田藍(lán)往自己的住所凝輝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