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復(fù)考慮后,榛苓決定與子佩好好談?wù)?,她再不?huì)允許身邊的女子像暮娘那般,落得人財(cái)兩空。
輕叩門扉,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桌椅碰撞,還有東西墜地的聲兒。
“吱呀”一聲,子佩探出頭來,面色蒼白,臉上還有隱隱淚痕。
“何事?”她啞著嗓子問到。
仔細(xì)打量四周確定無人后,榛苓才開口:“昨日為何又回來了?”
子佩陰郁的表情更深,她猶豫片刻,才徐徐道:“不怕你笑話,我是不準(zhǔn)備回來的,但是他說,他的家里人不會(huì)接受一個(gè)青樓女子。他叫我等,等他想辦法?!?p> 輕嘆一聲,她將門拉開,不緊不慢地走了進(jìn)去。屋內(nèi)凌亂不堪,飾物擺件掉了一地,桌椅板凳倒在一旁。慢條斯理地提起一個(gè)凳子,她坐下,眼淚眼看著又要落下。
“我等不了,我怕,我怕他會(huì)變成下一個(gè)王長安?!被琶Φ夭粮裳蹨I,她的聲音變得顫抖。
“你對(duì)他有信心嗎?”榛苓低垂著眼眸,緩緩走入屋內(nèi)。
遲疑著,她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信他就足夠了?!遍卉吒┥頁炱鹚こ蓭讐K的玉,放在桌上,“我會(huì)去了解他的為人,待我確定品行無誤后,你只待成親就是。”
“憑何幫我?”子佩雖是欣喜,但也疑惑,榛苓與她來往稀少,不曾有過什么情誼,為何要鼎力相助?
榛苓轉(zhuǎn)過身,心里是一陣悲涼秋風(fēng)過,薄唇微啟:“憑何?我也不知?!?p> 眼前一片水霧浮起,她凄凄地笑著,拂袖而去。
“榛苓的回答讓子佩眉頭一皺,無意間撫過碎玉,一道血口忽現(xiàn)。
吃痛地縮回手,鮮紅的血液一滴滴落下,子佩輕笑起來。
“江枝,這幾日我要出去一趟,你替我接客,還有,要照顧好甜杏?!币贿M(jìn)屋,榛苓就迅速收拾東西,面無表情。
“小姐要去何處?”江枝嘴里問著,人卻沒閑著,也上前幫著收拾起來。
“我要去會(huì)會(huì)那鶴閑,你就待在花韻閣?!遍卉咛崞鸢?,就要出去。
江枝急忙攔在身前:“我要同小姐一起,好保護(hù)小姐?!?p> 推開江枝,榛苓敲了敲她的腦袋:“你的武功還不及我,自己保護(hù)好自己再說?!?p> 看著榛苓慢慢遠(yuǎn)去,江枝無奈地?fù)u搖頭。
楊柳湖畔,棲雨亭,細(xì)雨蒙蒙。
亭內(nèi),那日送子佩錦囊的男子——鶴閑正坐在那處喝酒。對(duì)面的男子正是珠簪公子。
“二位好雅興!”榛苓面帶盈盈笑意,款款而來。
“姑娘怎的來了?”珠簪公子起身,溫溫含笑。
鶴閑酒意正濃,回首就見榛苓,欣喜道:“可是子佩有東西托姑娘交予在下?”
搖搖頭,榛苓挨著鶴閑坐下:“小女子只是出來散散心罷了?!?p> 聞言,鶴閑停杯,神情嚴(yán)肅:“為何姑娘可自由出入,子佩她們就不行?”
“公子以為呢?”榛苓慵慵懶懶地抬眼,玉手有意無意地?fù)徇^鶴閑捏住酒杯的手。
鶴閑容色微變,迅速起身,腰間拔出匕首一把,直逼榛苓脖頸。
不明事情走向的珠簪公子吃了一驚,慌忙走過來,卻也不敢動(dòng)鶴閑,生怕他手一抖,這姑娘就完了。
榛苓面色不改,低眸看了一眼那冰冷的刀刃,慢條斯理地倒一杯酒,細(xì)品起來。
“鶴閑!”珠簪公子小心翼翼地喊一聲,那醉醺醺的鶴閑仍不為所動(dòng)。
“韓潭淵!住手!”珠簪公子怒喝到。
“這個(gè)女人不是什么好東西!”鶴閑固執(zhí)地站在原地,完全沒有松手的意思。
“韓公子何時(shí)將這刀子拿開?”放下酒杯,榛苓抬眼盯著韓潭淵,微微含笑。她慢慢起身,鋒利的刀口劃過她白嫩的肌膚,鮮紅的血液慢慢滲出。
韓潭淵手微微抖動(dòng),榛苓看準(zhǔn)時(shí)機(jī),狠狠打向韓潭淵的手腕,后退一步,神色依舊自若。
匕首落地,韓潭淵立在那處不知所措。
“韓公子為何傷我?”
“你自己明白!”韓潭淵揮揮衣袖,氣憤地坐下,一杯酒灌下。
“我如何了?”榛苓挑眉。
“你的脖子!”珠簪公子看著榛苓滲血的脖子,但二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心急得很。他拿出一方雪白的手帕,匆匆遞到榛苓面前,回頭慍怒著罵了一句韓潭淵,“你傷了人姑娘,怎還有心情斗嘴!果真是醉了酒就失了分寸。”
“在下心里僅容得下子佩,姑娘自重?!表n潭淵如同未聽見珠簪公子的話一般,又灌下一杯酒。
榛苓怔怔看著面前的手帕,繼而愣愣地接過,聽話地按在傷口處,輕聲道:“無礙,多謝公子。”
“難道我家小姐美貌不比子佩?”一紫衣少女緩緩走來,眉目如畫。
江枝?榛苓暗暗吃驚。
“若是公子應(yīng)了小姐一番好意,小女子也愿服侍公子一生呢!”江枝傾身,“子佩姐姐為正室,我們做小便是?!?p> “胡鬧!”韓潭淵怒拍石桌,“你們將我韓潭淵當(dāng)做什么人呢!”
“不跟韓公子玩鬧了,小女子榛苓,這是我的丫鬟江枝,方才與公子開了個(gè)玩笑,公子恕罪?!遍卉呃〗ΓΦ?。
“玩笑?你們好生無禮!”韓潭淵怒不可遏。
“為了贖罪,榛苓許韓公子一愿,下月初六是個(gè)好日子,韓公子準(zhǔn)備好迎娶子佩?!遍卉咻p笑一聲,轉(zhuǎn)身要走,就見珠簪公子呆呆地立在那處。
“榛苓見與公子頗有緣分,卻奈何一直不知公子姓名,不知今日能否得知?”
“姑蘇城蘇臨謙,字宴清?!迸R謙恭恭敬敬道。
“那蘇公子,我們后會(huì)有期?!遍卉吒A烁I?,領(lǐng)著江枝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