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容府回來,途經(jīng)大堂時也未曾見到白日里那位女子,榛苓揣著疑問往屋里走去。推開門就見江枝守在那處,身前放一杯冷茶。
“小姐回來了。”她恍然了半天,終于反應(yīng)過來。
榛苓微微頷首,坐下默了片刻,啟唇道:“新來了位姑娘?”
江枝點點頭,又補充到:“喚作桃夭?!?p>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腦子里自然而然閃過這樣一句話,仔細想來那人確有桃花之美。
“她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身上的傲氣太重?!遍卉哐鄣谆薨挡幻鳎皩ξ覀兺{不大?!?p> 江枝附和著,忽而又想起什么來,眼神落在榛苓身上,緩緩說到:“柳依依失了勢了?!?p> “前幾日,聽見常媽媽屋里吵鬧得很。柳依依在屋里,她出來時臉氣得通紅,嘴里還無聲罵著。后來,常媽媽有好事也不找她了,好處盡讓桃夭占了。還有人說,那桃夭是常媽媽的親生女兒?!?p> 江枝話盡,見榛苓端起那杯冷茶自顧自喝了起來。
第二天,江枝隔著門縫窺見那柳依依抱著一個包裹鬼鬼祟祟地往外走,她一面注意是否有人發(fā)現(xiàn),一面還不忘用一只手托著叮當(dāng)作響的包袱。顯而易見,她這是拿了財物要跑。這常媽媽果真命苦……
見那柳依依下了樓,人消失在樓梯口,江枝琢磨了半天,還是決定不插手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誰知剛用過早飯,就聽見樓下一陣喧鬧。
榛苓放下漱口的杯子,凝神聽了聽,又看向江枝。
“我下去看看。”話還沒說完,江枝就唰唰沖了出去,轉(zhuǎn)眼就沒了影兒。
“哎!”榛苓起身,無奈地笑笑,“我說我也一起下去?!?p> 樓下果真熱鬧得緊,柳依依被五花大綁,坐在屋中央,被團團圍住。她的臉上依稀有紅痕,估摸著是人打的。
“好??!又一個要跑,我花韻閣還留不住你們是吧?你跑,我讓你跑!”常媽媽氣急敗壞地奪過身旁小廝手上的鞭子,狠狠抽向那柳依依,“不收拾你們,一個一個的都要跑是吧?我抽死你個混賬!”眼看著一鞭子又要落下,那冷眼看了半天的桃夭忽道:“娘親莫急,傷了身子可就不好了?!?p> 一眾人的眼光紛紛被吸引過去。
這桃夭要做什么?江枝疑惑著,就見那桃夭接過鞭子,蓄足了力,狠狠幾鞭呼呼打在柳依依身上。聲音脆生生的,可每一鞭都有技巧與滿滿的心思。
“這鞭子落下不傷皮肉,疼痛感卻是絲毫沒有減輕。”榛苓輕聲道,面上沒有波瀾。
“傷了皮膚,客人不喜歡了,虧的可就是娘親了?!碧邑蔡羝鹱旖?,眼里的狠厲讓人不寒而栗。
常媽媽連連稱是,贊賞地看向桃夭。
那柳依依可就糟了罪了,疼得死去活來卻又無可奈何,痛苦地呻吟著。一眾姑娘看不下去了,互相看看,心有余悸地往自己屋里去了。
這才算把她們制住了。常媽媽忍不住笑意,臉上的粉在皺紋浮起時悄然灑落在衣襟上。
昏死過去的柳依依無人敢問津,吹著冷風(fēng),她單薄的衣衫破爛不堪,整個人被晾在那處,瑟瑟發(fā)抖。沒有水潤嗓子,也沒有食物填飽肚子,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開合,企圖從涼颼颼的風(fēng)中覓得一點兒滋潤。
看著平時共處的姑娘三三兩兩驚慌跑過,沒有一個施以援手,柳依依的心里如死灰般沉寂。她冷笑著,干澀的眼角沒有一點兒淚水。
“給我打?!彼]上眼睛,聽見熟悉的聲音喊到,于是又是劇烈的疼痛感來襲……
入夜,她忽的醒來,見一小廝正為她松綁,旁邊還有幾個熟識的姑娘低著眉眼。
第一反應(yīng)是讓人快樂的,但當(dāng)她被人強制架進屋里,那幾個姑娘用厚重的水粉胭脂掩住她蒼白的面色,用紅紙染透她干裂的嘴唇,用華麗的衣裙裹住她顫抖的身體時,她似乎明白過來。
不出所料,梳洗罷,她被送進一個屋里,那屋中燃著微弱的燭火,讓人勉強可以視物。門是鎖著的,屋里還算暖和,在里面走上一圈,一陣困意來襲,靠著桌子,柳依依闔上了眼。
吱呀一聲,淺睡中的柳依依猛地醒來,緊張地看向門口。借著燭火,她看見一個醉醺醺的男人。
她身上的傷隱隱作痛,卻還是堅持著起身,一步步后退。
“你們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