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些天,沈裊裊都避著周鳴皋。
——其實也說不上是避著,她周一到周五本來就在學校上課,就算不怎么回他消息也無可厚非。至于周末,她總說自己有事,總之就是一直搪塞著。
周鳴皋給她發(fā)了很多消息反反復復地解釋他和小奕真的不熟、他也沒想到她突然表白,以及,他不是故意踢翻了蛋糕。面對他的這些解釋,沈裊裊反應都是淡淡的。周鳴皋不知道她在難過什么,這讓她更加感到難過。
她并不在意他是否被別人喜歡,在她的觀念中,如果兩個人互相喜歡,那么誰都無法拆散??赡苓@種想法確實很幼稚,但是這個年紀的裊裊就是這樣想的。她會覺得很難過,是因為她發(fā)覺自己和周鳴皋中間好像有一個斷層。她被“年齡”的界限隔在了他們的世界以外,像一個小妹妹,也像一個旁觀者。
在此之前,沈裊裊從來沒覺得周鳴皋大她三歲這件事有什么,直到那天她才發(fā)覺,之前她沒有覺得不對勁是因為周鳴皋一直在刻意向她的方向靠攏,而當她去奔向他時,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溝壑似乎就顯露出來了。
如果他們都已經是社會人士,那這三歲大概就沒什么關系。但是現在,周鳴皋大學,她還在念高中,他們眼中的世界太不同了。
至于那個蛋糕,它也不是沈裊裊難過的點。她并不是一個在意形式的人,那天那樣的情況已經讓她覺得心涼了,就算周鳴皋把她送的蛋糕供起來又能怎么樣?還不如踢翻了,至少還符合了她當下的心情呢。
不過話說回來,高三黨哪里有資格把時間用在悲春傷秋上,考試一場接著一場,很快就把沈裊裊的心情磨平了。遇到不會的數學題目時她還是會有想問周鳴皋的想法,但是又努力地把自己的想法按下去——她想冷靜一陣子,暫時不打算和周鳴皋有太多交集了。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在題海中奮戰(zhàn)了一陣子,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十一月。如果不是魏依然他們送起了生日禮物,沈裊裊都快忘記這天是她的生日了。
這一年的初雪沒有在這天到來,天陰沉沉的,但沒有要飄雪花的意思。午休時間,沈裊裊捧著杯熱水在窗邊喝,期待著能下雪,但盼來盼去,那場雪都沒有來。晚上回寢室以后,她收到周鳴皋祝她生日快樂的消息,他還發(fā)了個紅包給她,她沒領。只針對那句生日快樂回復了“謝謝?!彼龥]有要多聊的意思,周鳴皋就也識趣地沒再多說。
本來和周鳴皋說完了話沈裊裊已經準備關了手機休息了,卻突然收到何有信的消息。他的消息倒是直接,第一句是“生日快樂”,下一句直接一百八十度轉折,問她,“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
沈裊裊看得一臉問號,心想:怎么繼周鳴皋被人表白之后,我也被表白了?可是這又好像不是表白,何有信連一句“喜歡你”都沒舍得說,開口就是要她做他女朋友。
大概是因為最近心情本來就一般,沈裊裊的回復沒留什么余地。她先是對他的生日祝福答了句,“謝謝?!庇终f,“不好意思,不愿意?!?p> 何有信又給她發(fā)了幾句閑話,她也沒有再回了。
周末,沈裊裊收到崔巖一驚一乍的消息,他說果果病了,要沈裊裊趕緊去看看。
沈裊裊害怕這是周鳴皋的套路——畢竟被他套路得太多了。于是她回復崔巖說,“生病就找寵物醫(yī)生啊,干嘛和我說?!?p> 崔巖:“???你這么殘忍的嗎,當初還不是你要救它的?!?p> 崔巖:“我還不是看你有養(yǎng)貓的經驗才問你!”
崔巖:“太過分了沈裊裊,我看清了你這個女人?!?p> 沈裊裊收到他這一連串消息,更加確定這根本就是個圈套,果果絕對呆在哪里懶洋洋地睡覺或者在哪里玩呢。她回給崔巖一句,“不去,沒空?!比缓缶屯顺隽撕退牧奶旖缑?。剛剛退出來,肖冉冉就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把沈裊裊嚇了一跳。
她接起電話?!澳惚徽垇懋斦f客了?”
肖冉冉在那邊咯咯咯地笑,“對啊,崔巖讓我來勸你見周鳴皋一面,但是你知道的,我絕對是站在你這邊,出什么事兒啦?我要聽你的版本?!?p> 沈裊裊把周鳴皋生日那天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肖冉冉立刻炸毛,音量也增了好幾倍,嚷道,“什么??!有人當著你的面和他表白,他還踢翻你做的蛋糕,他是人嗎!”
“不......我不開心的點不是......”
“太過分了!崔巖竟然讓我來幫他說話,呸呸呸!”
“......”沈裊裊扶額。
好像她在意的點和其他人在意的都不太一樣,好像她對于“愛情”的定義特別理想化,在她的世界里,愛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就像那次她在車站看見周鳴皋和別的女生一起走出來,后來他稍微解釋了一下,這事在她心里就過去了。她在意的從來都不是旁人如何如何,而是她和她喜歡的那個人究竟是怎么樣。
現在她繞不出的彎,是她心里覺得她和周鳴皋“不合適”了。她在認真考慮“喜歡周鳴皋”這件事的可行性,而不是因為他被人表白耍小性子。
只是,她忘了考慮那一條。
——喜歡從來不會因為是否可行而存在或者被磨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