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怎么還沒回來?”店長看了看手表,有些著急地說,“都半個小時了,這孩子干什么去了?”
轉(zhuǎn)眼就到了晚上八點左右,葉銘和冬儀看著時間不早了,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半個小時前去倉庫查看可口可樂的小趙推門進來,葉銘笑著想調(diào)侃她幾句,沒想到她目不斜視的從葉銘身旁走過,頭垂得很低,一只手捂著小腹,走路的時候像是重心不穩(wěn),搖搖晃晃的。
葉銘詫異地看著她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居然不諷刺我,這可不像她的風(fēng)格啊?!闭f這話時,葉銘下意識地去看冬儀的臉,卻被后者的表情嚇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
冬儀死死盯著走過去的小趙,神情有些困惑,也有些恐懼。聽到葉銘的問話,她怔怔地說道:“為什么……她的頭上在冒出黑煙?”
柳冬儀對黑煙、黑霧之類的東西有陰影。
她的話讓葉銘感到毛骨悚然,因為他什么都沒看到,不管是黑煙還是黑霧還是別的什么,而且他相信其他人也沒有看到,因為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正常,剛剛走過去的只不過是個普通的、看起來有些虛弱的女孩。
問題就出在“虛弱”二字上。
一個平常生龍活虎、渾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勁的女孩,怎么會出去半個小時,就變得如此虛弱了呢?
想到這里,葉銘臉色一變。他和冬儀一起轉(zhuǎn)過頭,看向慢慢向店長走去的小趙。
小趙來到店長面前,依舊垂著頭,一只手捂著小腹,一只手向前伸著,手心里有一串鑰匙,鑰匙扣上掛著一把折疊的多用小刀,不知道為什么被折開了,刀刃只有小拇指長,但卻很鋒利。
店長明顯有些不高興,看都沒看她一眼,冷著臉就要去接鑰匙,同時開口想要說幾句訓(xùn)斥的話。
突然小趙那只一直捂在小腹上的手動了,閃電般地抓住了店長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店長吃痛地叫了一聲,猛烈地掙脫開來,發(fā)現(xiàn)手腕上被掐出了一道紫色的痕跡,并且沾上了一片紅色粘稠的東西。
小趙的手上也是這種紅色粘稠的液體。
這種液體來自她小腹上那個嬰兒拳頭大的洞,沒有了手的阻隔,液體“嘩”的一下就冒了出來,染紅了她腳下干凈的木地板。
店長驚愕地抬起頭,看到小趙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舉著小刀就要朝自己的脖頸上刺來。
刀刃刺進了她的頸動脈,只有很小的一個傷口。小趙面無表情地握著刀柄慢慢地往下滑,一直到她的肩胛骨,才“啪”的一下拔出來。
店長的脖子上出現(xiàn)一個十厘米長的傷口,表面的嫩肉向外翻著,呈現(xiàn)出毫無生氣的慘白。
她軟綿綿地倒在地上,眼睛依然大睜著,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事情。
旁邊的服務(wù)員完完整整地看到了這一幕,她一屁股癱坐到地上,接著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
八點零九分,路過快餐店門前的行人們看到了令人詫異的一幕:快餐店中的食客倉皇地奪門而逃,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驚恐的表情,一邊跑一邊喊著“殺人了殺人了”。
空曠的馬路上,一個人正飛奔而來。
他穿著黑色的緊身勁裝,腰間掛著一柄細長狀的堅硬物體,手中拿著一個圓形的儀器,像是古代的羅盤,儀器的前端放射出一條紅色的光線,似乎在給他指路。
他按照儀器指定的路線一路飛奔到了快餐店附近,老遠就看到葉銘和柳冬儀站在門口不遠處,滿臉恐懼的看著店內(nèi)的景象。
快餐店內(nèi),強光照耀之下,小趙跪坐在地上,手里拿著一把帶血的水果刀。
女服務(wù)員仰面躺在地上,臉上被劃了好幾道深深的傷口。
來人奔到店門口,只看了一眼,想都沒想就沖了進去。
當他經(jīng)過葉銘身邊的時候,葉銘聽見他咬牙切齒的咒罵了一句:“該死!”
他躍進屋內(nèi),一腳將小趙踢翻在地。
小趙的腦袋撞到了桌腿上,立刻起了個大包,她卻好像沒有感覺似的,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很快就染紅了整個面部,看起來極其恐怖。
那人將腰間細長狀的堅硬物體舉到胸前,“咔嚓”一聲將銀白色的鞘抽了下來。
原來那是一把又長又細的劍,通體銀灰色,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質(zhì)制成的,劍面光滑如鏡,卻無法反光。
看到小趙面無表情地向自己撲來,他執(zhí)著銀劍,一個急速的轉(zhuǎn)身躲過了她的攻擊,同時照著她的左胸膛狠狠地砍過去。
劍刃足夠鋒利,小趙的左胸部出現(xiàn)一道很長的口子。小趙應(yīng)聲倒地,那人走到她的尸體旁,俯下身伸手一把扯開她胸前的傷口。
心臟早已停止跳動,而有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正緊緊纏繞著她的心臟。
在傷口被扯開的一瞬間,那個東西“刷”的一下便竄了出來,速度快得就像一道黑色的閃電。
它在滿是血污的地板上停了下來,長長的尾巴不停地甩動。
那是一條鰻魚,眼睛里閃爍著奇異的紅光。
“這……這是什么?”葉銘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那條面目猙獰的鰻魚,聲音有些顫抖。
冬儀臉上浮現(xiàn)出驚懼的表情,她看到地上那個黑溜溜的長條狀事物渾身纏繞著黑色的煙霧,根本看不清它的真面目,只有頭的部位露出兩點紅光。
那兩點紅光就像一雙眼睛,不知為什么柳冬儀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張瘋狂的笑臉,那張笑臉臉色蒼白,相貌稚嫩但卻極度扭曲,也有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
隨之而來的是父親驚恐的面龐,滿地的血泊,浸泡在血海中的殘肢斷臂,還有空氣中無處不在的血腥的氣味。
冬儀覺得胃中一陣翻滾,她甩開葉銘的胳膊,跑到一旁的樹坑里嘔吐起來。
屋內(nèi),來人看著地上那條蛇一般扭動身子的鰻魚,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這不是害怕,而是擔心,因為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
他的速度也很快,但肯定無法和它相媲美。
他握緊了銀劍,接著看到鰻魚的尾巴突然間挺直起來,這是它發(fā)動攻擊的前兆。
他眼睛一瞥看到了在門外探頭探腦的葉銘,臉色瞬間大變,沖著葉銘大吼一聲。
“快跑!”
葉銘驚愕地看向他。
幾乎是話音剛落,鰻魚就動了。它又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閃電,直奔葉銘而去。
葉銘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看到黑色閃電瞬間便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尖尖的頭部仿佛一把鋒利的刺刀,就要向自己最柔軟的腹部襲來。
在那一秒鐘,葉銘以為自己死定了。
突然,一雙小巧的手伸出來,一把抓住了鰻魚的尾巴,然后硬生生的甩到了地上。
鰻魚的脊背重重地砸向地面,揚起沙塵的同時,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鳴叫!
葉銘被這叫聲震得耳朵生疼,不禁皺眉捂住了耳朵。
一把銀灰的劍直直地砍下來,一下就將鰻魚的身體斬成了兩截。
斷口處冒出幾縷白色的煙霧,像是剛出鍋的清蒸鰻魚上冒出的熱氣,還發(fā)出“刺刺啦啦”的聲響。
銀劍的主人拿出一個大拇指長的玻璃小瓶,把里面的液體一股腦傾倒在鰻魚的身體上。鰻魚全身都開始冒出白霧,來回翻滾幾回合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葉銘驚魂未定地蹲下來大喘了幾口氣,接著抬頭看向救了自己的人。
那是個孩子,大概只有十二三歲,很瘦小,身高還不及葉銘的胸膛,在一米七八的葉銘面前簡直就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還偏偏做出一臉兇惡的表情。
更重要的是,葉銘還偏偏認識這個小屁孩。
一想到自己剛才的窘態(tài)竟然被這個小屁孩看見了,葉銘就有一種想要去死的感覺。
“凌霄?你怎么在這里?”
“唰”的一聲,一把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怎么在這里?你還有臉這樣風(fēng)輕云淡的問?你剛才差點沒命了知不知道!”小屁孩臉上是憤怒的表情,手里的劍向葉銘的脖頸處更靠近了幾分。
“我知道,所以你能把這玩意拿開嗎?我可不想剛剛從那條中邪的魚手下逃走,立刻就被憤怒的自己人一劍砍了。”
葉銘伸手彈了一下細長的劍身,劍身微微顫抖發(fā)出沉重的聲響。
小屁孩輕哼了一聲,不屑地說:“誰是你自己人??!”
“凌霄!”店鋪里那人也走了出來,看到凌霄手中的空瓶子,眉毛立刻皺了起來,“我說過多少次了,水銀很珍貴,你省著用行不行?一條魚而已,至于把一整瓶都搭上去嗎?”
“我知道了,”凌霄不耐煩地甩甩頭,“格桑,你別整天像個老太婆似的絮絮叨叨的。”
這時一輛白色的面包車從路邊停下,車上下來了四五個年輕人,他們向凌霄和格桑打了個招呼,就拿起各自的工具開始清理現(xiàn)場。
他們的動作干凈利落,分工明確,很是嫻熟,顯然已經(jīng)做過多次了。
在場的這些人,除了凌霄和格桑身穿黑色勁裝以外,剛來的幾個人都穿著歸葉園的工作服。女生是白襯衫和黑色的短裙,男生是一身筆挺的夏季西裝,其中有兩個人也是葉銘認識的。
葉銘看著這一幕場景,越發(fā)狐疑。
冬儀不知什么時候回到了他的身邊,看著店鋪內(nèi)的尸體和血跡,小臉煞白。
面包車上又下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她看著格桑,沖兩人努努嘴,問道:“他們看到了?”
格?;卮穑骸翱吹搅??!?p> 她點點頭,手中憑空出現(xiàn)一個白色的光球,向葉銘和冬儀走去。
葉銘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心里涌起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冬儀始終皺著眉沉默,這時突然開口了。
“黑煙?!彼聪蚓従徸呓呐?,冷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