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集

　　“哎，我管他把我當作了什么，他能真心真意陪著我，和我在這里過平淡的日子，我已經很滿足了。”何曉芙雙眼茫然地望著前方，語氣十分淡然。

　　“他能陪你過平淡的日子？希望如此。”楊毅酸溜溜地說道。

　　“楊毅，我們隨便吃點什么吧，我想和你再去河堤走走。其實我一點也不餓?！?p>　　楊毅聽她這么說，感覺自己也沒有了吃飯的心思，于是答道：“那好吧，我們先去河堤，一會兒餓了再去吃飯?！?p>　　楊毅的大拇指又在她的手心里摩挲，何曉芙極力地克制住對他的感情，極力地按耐住自己不去回應他，因為她記得他說過的一句話“一切都沒有意義了?！?p>　　他們在最后幾縷晚霞還未隱去的時候來到了河提，由于天氣很好，河堤上顯得異常熱鬧，散步的，溜狗的，溜孩子的都來了這里。

　　楊毅與何曉芙選了一處干凈的石階并肩坐下，晚霞已經退盡，薄薄的暮色籠罩四野

　　暮色中，早春的河壩分外蕭瑟，河水已干涸，一叢一叢枯草伏在荒灘上，幾只麻雀在上面跳躍尋食。

　　何曉芙禁不住觸景生情，自言自語念道：“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詞未念完，她已是二行清淚劃過臉頰，楊毅轉過臉深情地看向她，無奈地痛聲說道：“芙！為什么要背叛我？為什么？其實我已經打算留下來和你在這里隱居了?！?p>　　“毅，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該死?！焙螘攒揭材曋?，一迭聲地道歉，她后悔不已，希望他能回心轉意。

　　“芙，我很恨你，真的很恨你，我們相愛了將近一年的時光，我對你一年的愛戀抵不過他幾句甜言蜜語，抵不過他幾首催情的歌曲，你真的太薄情了，你知道嗎，那晚我真的很想掐死你。”

　　楊毅的眼睛里泛起了幾縷深切的痛楚。

　　“毅，我錯了，我承認錯了，是我不懂得珍惜，我承認自己在他跟前很迷亂，我承認一度意亂情迷。”

　　“可是毅，難道你沒有錯嗎？你沒有給我一點希望，你就像天上的流云，讓我抓不住，讓我感覺隨時都會失去，是你沒有給我愛下去的力量?！?p>　　“可是即使這樣，我心里面依然裝的都是你，這幾天只要一想到我們已經分手了，我都痛苦得想死，楊毅，沒有了你，我的生活沒有一點意義了，我，我活著都感覺沒有意思了?！?p>　　他嘆息了一聲，一行清淚滾落下來，何曉芙心里一陣疼痛，她將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臉上，肯求道：“毅，你能不能原諒我一次?！?p>　　他撫摸著她的頭發(fā)，輕聲道：“芙，我要去的是上海，已經和那邊的公司聯(lián)系好了。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走，我們便重新來過；如果你執(zhí)意要留下來，我走了，你會和他如何發(fā)展，你要我如何放心，我，我就只有放棄你了。”

　　“哎！”何曉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楊毅，我，我真的沒辦法和你一起走，我現在沒有能力，沒有文憑，在外面怎么養(yǎng)活自己？我又不想依靠你養(yǎng)活，那樣你累，我更累，我擔心長久下去，我們的愛會消磨殆盡，說不定還會反目成仇?！?p>　　“你還是舍不得他。”楊毅搖頭苦笑，眼神十分痛楚。

　　“毅，不是的，我只是…，唉，你怎么不了解我。毅，將來你漂泊累了，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女人，就回到這里來吧，我，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p>　　“芙，不要說將來，將來很遙遠，時光會改變一個人，亦會沖淡一切，那時我也許會變，但是你，你其實現在便已經變了，你等我又有何意義？”

　　何曉芙憂郁地說道：“我沒有變，我只是害怕，我對未來對你都沒有信心?！?p>　　“芙，別找借口，是你愛得不夠。”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楊毅，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楊毅，你問問自己，你愛我又愛得有多深？你并沒有像他那樣努力地爭取過我，你輕易地就把我讓出去了?！?p>　　“嘀鈴鈴鈴…”何曉芙的手機響了起來，李輝來了電話，楊毅冷眼看著，何曉芙將電話掛了，又關了機。

　　楊毅嘴角牽起，一陣苦笑，何曉芙低頭不語，楊毅凄楚地道：“你心都不在了，我要怎樣爭取？哎…，走吧，回去，時間已經很晚了?！?p>　　“楊毅，我不想走，我想要再陪你會兒，明天，明天我們就天各一方了，我，我就看不到你了?！焙螘攒讲活櫼磺械胤谒乜谏?，忍不住嗚嗚地抽噎起來，她此時終于嘗到了肝腸寸斷是一種怎樣的疼痛。

　　“芙！別哭，別哭！”楊毅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緊緊摟住了她，用下頜去摩挲她的頭發(fā)，他又何嘗不是肝腸寸斷，他想自己以后估計不會再這樣用盡全力地去愛一個人了，因為已經沒有力氣了。

　　他們緊緊擁抱，親吻，顧不得周圍人異樣的目光，顧不得西風正緊，帶來的陣陣寒氣直浸入骨髓。但夜暮卻越來越深，何曉芙不想就此與他別離，她柔聲說道：“毅，能去你寢室住一晚嗎？明早我送你去車站?！?p>　　“當然愿意。走吧！”，他牽起她走下了河堤。

　　清晨，楊毅背著個旅行背包，一只手推著只大行李箱，一只手與何曉芙的手緊緊地握著，兩人踏著露珠向車站走去。

　　長街漫漫無行人，黑厭厭的天際，似有飄渺的蕭聲伴著幾絲輕嘆：“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燈回看，短亭短，紅塵輾，我把蕭再嘆。終是誰使弦斷，花落肩頭，恍惚迷離多少紅顏悴，多少相思碎，……”

　　“毅，無論走多遠，無論去了哪里，你都要給我留一個聯(lián)系電話，茫茫紅塵太深，我怕你走失了，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芙，放心吧，我變了電話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另外，我的這個qq號會一直保留的?！?p>　　“毅，我，我舍不得你，我心好痛，我好痛，我痛得肝腸都要斷了。毅，從今以后，天崖路遠，我們，我們是不是從此…從此就走散了。”何曉芙哽咽著，已泣不成聲。

　　“芙，你這樣讓我怎么走，別這樣，只要你愿意，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我還是愿意再接受你的?！?p>　　說著說著，便到了汽車站，去成都的那班車已等在那里了，楊毅將行李在車上放好了，又下了車，兩人面對面深情地凝視，何曉芙流著淚去撫摸他的頭發(fā)，撫摸他的臉頰，最后凄涼地笑著去捏他的腮幫子。

　　楊毅終于沒有忍住，他一把抱過她，狂風暴雨般地吻她，然后泣不成聲，淚眼相看淚眼，他哽咽著為她擦拭眼淚，“芙，別哭，別哭好嗎？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看你的，我們并不是永別?！?p>　　她不說話，只是緊緊依偎在他懷里，感受著他的體溫，又惦起腳尖將臉貼在他臉上，感受著他溫熱的呼吸，又去吻他的唇，想要記住他唇齒的香味。她要把他的一切牢牢記住，這是關于他的記憶，至死不忘的記憶。

　　太陽露出了半個臉，天空被朝霞映遍，霞光中的一對戀人難分難舍，無耐時間在無情地流逝，乘客已坐滿了，司機催促著楊毅趕緊上車，他無奈地放開了何曉芙，低著頭毅然決然地回到了車上。

　　大客車緩緩地駛出車站，何曉芙癡呆呆地盯著它消失在遠方，她腿下一軟，蹲在了地上抱頭痛哭。從這一刻起，她的太陽已經殞落，她的城池已經坍塌，再沒有了綠草如茵，有的只是無盡的黑夜，無盡的冷雨瀟瀟，無盡的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