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佟湘玉又回過頭叫住了正在收拾餐具的唐梓屹。
“梓屹,我這兒剛剛寫了一份禮品清單,給先生準(zhǔn)備了一點兒小禮品,你就先別收拾了,去幫我把這些備好”
唐梓屹接過白紙一看,眼皮直跳,這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一大片,還管這叫一點兒小禮品?
“不是這天都黑了我上哪兒買去呀?”
“這不莫小貝后天就要正式上學(xué)了嗎?今天先準(zhǔn)備著,萬一明天再想起有啥缺的,也有時間彌補(bǔ)”
唐梓屹對此表示無語,佟湘玉遞過來的單子上光鎮(zhèn)紙都準(zhǔn)備了漢白玉和紫檀木各一份,還能有缺?
“別傻站著了快去,再晚點別人就真關(guān)門了”
面對佟湘玉的催促,唐梓屹嘆了口氣還是起身去置備禮品了,反正她是掌柜的好吧。
為了備齊佟湘玉禮單上的東西,唐梓屹忙活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回到客棧。
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道:“老白東西我就放這里了,你等會兒叫掌柜的點一下,我要去補(bǔ)補(bǔ)覺”
還在收拾被褥的白展堂連忙趕過來將唐梓屹手里的東西接過來放好。
“咋弄的這么晚?”
唐梓屹白了白展堂一眼,“你也不看看我手里提的,肩上扛的,一共有多少物件,掌柜的還千叮萬囑不要買便宜貨,我這還是連夜去了一趟十八里鋪才制備齊全。”
“行了,我先去睡了。哎這才一個通宵自己就堅持不住了,得空去看看自己腎”
白展堂聽到這話眼皮直跳,這唐梓屹看著年紀(jì)輕輕咋就這么不檢點?
也是唐梓屹現(xiàn)在累得不行,沒注意到白展堂怪異的目光,不然非得找白展堂練練不可。
當(dāng)唐梓屹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當(dāng)天晌午了。
“我看再這么下呀,你嫂子遲早得魔怔”
看著佟湘玉又將李大嘴從廚子變成了轎夫,唐梓屹下意識往屋內(nèi)躲了躲。
“話說梓屹哥,你咋沒被我嫂子……”
莫小貝一臉壞笑地看著唐梓屹,誰讓前些天他不幫忙給莫小貝弄玩具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唐梓屹見佟湘玉他們都去忙活了之后才從門后出來,順手揉了揉莫小貝的腦袋笑著說道。
“從你嫂子要郭芙蓉你給當(dāng)丫鬟開始,我就知道她后面肯定得給你把這些都給配齊了,所以這段時間我才盡量降低我在你嫂子眼中的存在感。”
唐梓屹算了算,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現(xiàn)在店里面除了佟湘玉,就只有他沒有被安排差事了,那這不就意味著自己一個人要干五個人的活?
“那啥,小貝呀,你覺不覺得你還差些什么?”
“你想干嘛?”
莫小貝一臉嫌棄的看著唐梓屹,她不可是一般的孩子。唐梓屹一開始是躲得要多遠(yuǎn)有多遠(yuǎn),現(xiàn)在這個樣子肯定沒好事。
唐梓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說道;“我這不是尋思著他們四個都去陪你讀書了,這么大個店這活兒還不得我一個干呀”
說著唐梓屹就揉了揉肩膀,今天有事跑堂又是雜役,得空還得兼職算算賬,這才一上午險些沒給他累死。
“確實挺慘哈”
“那你看看……”
“別,有他們四個我就已經(jīng)夠煩的了,要是再加上我是去讀書還是卻坐牢呀?”
唐梓屹:……要不是你啥都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在故意套我身份呢。
就當(dāng)唐梓屹要再跟莫小貝勸說的時候,突然從房梁上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沒想到威名赫赫的閻王居然會被一個小丫頭給難住”
一位看起來二十多歲,頭戴黑色斗笠,身披寶劍穿著天藍(lán)色俠客服的男子從房梁上一躍而下,站到了唐梓屹兩人面前。
“你是誰?”
唐梓屹一把將莫小貝攬在身后,厲聲問道。
男子微退一步以表明自己沒有敵意,緊著從懷中取出一封請柬笑著說道;“送信的人”
唐梓屹注意到當(dāng)對方從懷中取出請柬后,其左手一直負(fù)于身后想必只要自己一旦不接,對方立馬就能暴起殺人。
雖說唐梓屹自己并不怕這點威脅,但從對方?jīng)]驚動任何人就能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加上自己還要護(hù)著莫小貝,唐梓屹也不敢托大。
“神龍幫?”
目力極好的唐梓屹看清了請柬上的鎏金大字之后更是疑惑了,怎這年頭什么柳鬼蛇神都要自己去參加壽宴呀?
還有請一個鐵面閻王去參加壽宴不尷尬么?就這綽號請客人的是不是在想著怎么咒死壽星?
“還有一樣?xùn)|西是有人吩咐一定要給少卿看的”
說著男子從身后取出了一支判官筆笑著說道;“她說只要少卿見了這樣?xùn)|西,就一定會接下請柬的。”
唐梓屹感到無語,“有這玩意你不早拿出來,偷偷摸摸藏在身后干啥?”說著便伸手接過了判官筆和請柬。
男子見唐梓屹收下了東西,也抱手一禮又從房梁飛走了。
“梓屹哥,剛剛那人是誰呀?”
見男子走后,唐梓屹也就沒再將莫小貝護(hù)在身后。
唐梓屹現(xiàn)在沒心情去回答莫小貝的問題,這判官筆是當(dāng)初他交給那個人的,非到絕境依著對方的性格是不可能向自己求救的。
而且居然又是這封請柬,果然聽說神龍幫幫主大壽準(zhǔn)沒什么好事。
“啊,我哪兒知道他是誰呀”
唐梓屹將一直搖著自己胳膊的莫小貝的雙手給拍了開,他當(dāng)然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了。
這樣幫那個小姑娘送信的人,除了郭巨俠那智商不夠的徒弟追風(fēng)還有誰。
想到這里唐梓屹也終于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不然她為何不去找郭巨俠幫助而是費了這么大勁找到自己。
“那他剛剛叫你什么閻王、少卿的?那是意思呀?”
原來唐梓屹一直以來都在隱藏的身份,沒想到今天居然有可能被自己一把拆穿,一想到此處莫小貝就顯得格外的激動。
唐梓屹怎么可能就這么將自己的真實身份給告訴莫小貝,要知道郭芙蓉現(xiàn)在可是每晚都和莫小貝睡一個床上的。
要是那天莫小貝一不小心說漏嘴了,那得多尷尬?
于是乎在付出了六串糖葫蘆的條件下,莫小貝終于被唐梓屹糊弄過去了。
只是這邊是被輕易解決了,但另一邊的麻煩事才剛剛開始。
由于佟湘玉真的將店里的伙計派給莫小貝當(dāng)丫鬟、保鏢、書童和轎夫;所以唐梓屹現(xiàn)在不僅得負(fù)責(zé)店里的一切雜務(wù),還得兼職廚師、跑堂和賬房。
整個下午唐梓屹恨不得自己是穿越到仙俠世界,捏個法術(shù)一切就完事多好。現(xiàn)在他用輕功趕路,劍法切菜也累得半死。
“所以你們真不打算勸勸掌柜的?”
唐梓屹一邊揉著自己酸疼不已的腰一邊向已經(jīng)穿好“職業(yè)裝”的老白他們抱怨。
“勸?”
李大嘴掂著石頭沒好氣地說道:“你是不知道我們掌柜的那人,這事能勸動了她就不叫佟湘玉”
“行了,少說兩句,掌柜的也是為了小貝好”
白展堂雖然也有怨言,但他還是不允許他們在背后說佟湘玉的壞話。
“這事呀,解鈴還須系鈴人”唐梓屹嘴巴向莫小貝的方向咧了咧。
眾人齊齊望向正看著燈火發(fā)呆的莫小貝。
“你們看我干什么?”
“對呀,我們勸不聽,小貝你可以呀!你不會真的想讓我們這一群穿得奇奇怪怪的陪你去上學(xué)吧”
郭芙蓉一把將小貝摟住,用務(wù)必真誠的眼光看著莫小貝。
“可是我……”
莫小貝覺得不靠譜,有關(guān)于自己學(xué)習(xí)的事情,佟湘玉是絕不會讓步的。
“不是叫你去勸你嫂子,而是去逼你嫂子,只要你說你不讀書了,這件事情就好辦多了”
唐梓屹笑了笑,摸了摸莫小貝的頭,雖然這么做有點陰險,但這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誰讓被美好前景遮住了雙眼的佟湘玉聽不進(jìn)去一點兒勸告呢。
看到自己的白大哥因為自己打扮的像個唱戲的,呂秀才成了娘炮,李大嘴玩命的練自己的二頭肌,莫小貝握緊了拳頭。
她站起身來,向大堂走去,宛如一位直面死亡的勇士,年紀(jì)雖小悲壯的氣氛一絲不減。
在地圖的另一端,京杭大運河作為京城與各地水路運輸?shù)臉屑~之地,歷來船舶是絡(luò)繹不絕的,就連這些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京都龍王也沒有使其冷清半分。
有些奇怪的是原本專司追捕兇犯的六扇門近日里將四大名捕如數(shù)召回,同時加強(qiáng)了對外來人員的排查,一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氣氛籠罩了京城。
更令人奇怪的是東廠作為京城內(nèi)的特務(wù)機(jī)關(guān)在這場即將到了的風(fēng)暴中,卻沒有絲毫的動作。
“廠公,追風(fēng)已經(jīng)去了七俠鎮(zhèn),想必那位已經(jīng)收到了消息”
馮啟是東廠廠公魏忠賢的第七個干兒子,作為東廠千戶的他,還是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乃是魏忠賢在京城內(nèi)外的耳目。
魏忠賢作為一位三朝元老,現(xiàn)在也已是半截入土的老人了,雪白的華發(fā)雖然被梳理得十分精神,但背已經(jīng)佝僂,雙手也起了褶皺。
他現(xiàn)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下午陽光正好的時候,在東廠內(nèi)的池塘邊釣魚。
要是忽略掉他身上的官服,沒人會懷疑這是一位慈祥地老爺爺。
但離魏忠賢最近的馮啟是絕對不會有這種錯覺的,他清楚的記得這池塘里面的魚變得這么肥美是因為三個月前吏部侍郎和前錦衣衛(wèi)指揮使用自己的肉喂魚的功勞。
“下去吧”
良久,魏忠賢才輕輕吐出一句,沒有任何吩咐。
馮啟躬身告退,既然魏忠賢什么都沒說,那么這件事情也就是這么定下來了。
他不會去問魏忠賢為什么花了大力氣追蹤六扇門的人得到這一消息,臨了卻什么都不做,這么多年他早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如何當(dāng)好一條狗。